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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借读

作者:银发天然卷
“介绍一下,這位是来自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借七日生,同时也是一位留学生,叫白苜蓿。大家欢迎。”

  在一位黑框眼镜短发的班主任介绍完毕后,对着一堆带着打量的目光、机械拍手的学生,白苜蓿扯出官方的微笑。

  别看她表面如此淡定,其实心裡尬得一批。

  原来咒术高专是可以对外宣传得是嗎?那么奇怪的校名为什么老师能脸不红心不跳得念出来啊。

  還有七日生是什么东西,只是過来借读七天而已還能造一個专门词汇?!最要命的還是,为什么這种离谱的借读方式真的行得通啊。

  不科学的是咒灵!不是学校制度啊喂!为什么沒人吐槽啊。

  无论内心波动有多大,鞋裡的脚趾头是否想抠地,白苜蓿還是礼礼貌貌的鞠躬。

  “你们好,我叫白苜蓿,未来七天請多多关照。”

  “咒术学校?那是什么学校?”

  “为什么别的学校的人会来我們這边待一個星期啊。”

  “而且她的校服好奇怪哦。”

  来了!她就知道那么离谱的学校和离谱的借读模式会有人质疑。

  普通人都会质疑的吧?

  结果她刚想完,底下那群学生再次窸窸窣窣议论起来。

  “好像是一個专门研究宗教的学校。”

  “唉?会有那种学校嗎?”

  “是的,好像還很难进,不是大家族的人很少能进去的。”

  “不明觉厉……”

  “那为什么那裡的学生会来我們這裡啊。”

  “听說是体验一下普通学校的课程安排,看看普通学校的学生是怎么上课的……”

  “唉?這样的嗎……”

  “那我們是不是应该好好表现一下?”

  “你說的有道理。”

  等白苜蓿直起身子,就看到底下的人大部分都正襟危坐起来,一副要给富贵家族子弟留下好印象的做派。

  白苜蓿:“……”

  你们正常点,不然她会怀疑不正常的人只有她一個。

  不過刚刚那個一直充当解說的人也不知道是有消息渠道還是乱编的,還真說对十有八九。

  關於白苜蓿明明是個高专学生却会到普通学校借读七天這档子事還要从昨天下午說起。

  ……

  “五條老师,這個任务是认真的嗎?”白苜蓿捏着任务单快步追着人高腿长的人。

  “为什么這么问?”

  “为什么……当然是觉得很奇怪啊。”无论是任务对象還是任务內容都很奇怪好嗎?

  什么是特级被咒者,什么是特级過咒怨灵?

  是普通人被咒灵诅咒了嗎?

  可是,那被咒者只是個高中生啊,任务资料裡面明明白白写了是东京都立某高等学府的学生,只是個15岁的孩子。

  现在和她說什么?让她杀人?杀一個孩子?

  “我能问问为什么要杀他嗎?”

  五條悟脚步一顿,让追得有些急的白苜蓿差点沒刹住一头撞上。

  “你知道特级被咒者为什么会被称为特级被咒者嗎?”

  “……”她就是不知道才问的好嗎!

  “所谓被咒者,就是被诅咒的人,而那种诅咒并不是来自自身的咒力,而是怨灵。”

  “所以那個叫乙骨忧太的人是個普通人?”

  她虽沒咒力,但当咒术师已有两個月,或多或少也是知道所谓咒术师,大多都是能控制自身的负面情绪,使之转化为各种术式和咒力,這种情况下不太可能被外来的诅咒给诅咒,能被外来诅咒给诅咒的大概只有普通人。

  五條悟却否定了她的答案:“不。那個孩子是咒术师。”

  “那为什么……”

  “谁知道呢。”

  五條悟翻身上了一辆全身漆黑的机车,随意将头盔往头上扣,边系扣子边继续說,“或许是一段风流债也說不定哦。”

  藏在头盔之下让他的声音闷闷的,但白苜蓿還是察觉到那非常散漫的态度。

  “請不要乱污蔑一個素不相识的人好嗎。”白苜蓿忿忿,编谎话就算了,好歹编個像样的,還风流债呢,怎么不說人鬼之恋嘞。

  白苜蓿想到自己问得那么认真,结果对方满口胡话,一时气结,连带看面前這辆炫酷的黑色机车都和它的主人一样讨厌,顿时伸出脚想悄咪咪踹一脚。

  却沒想到某人明明带了头盔却跟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幽幽开口:“小白同学,我這辆车可是1600万买的,你确定要踹一脚?”

  某個巨额数字硬生生让她的脚离车身05cm处停住。

  对不起,她忘了,忘了某個人随随便便一件卫衣都两百万。如果她刚刚真那么踢下去,十有八九又要背债了。

  于是白苜蓿强装淡定把脚往上一抬,跨上后座,脸不红心不跳地說:“谁說我要踹车了?我明明是想上车。”

  闷闷的笑声从头盔裡传来,接着白苜蓿怀裡就被塞了個头盔。

  “戴上。”

  ?

  她只是象征性的坐坐啊,难不成還真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听到机车引擎迅速发动的声音响起,白苜蓿认命的戴上头盔,刚伸手抓住对方的衣服,车子就猛地窜了出去,让她往后倒差点沒稳住身形。

  “……”

  她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冷风,白苜蓿很想吐槽,为什么有人喜歡大冬天的骑摩托啊。

  不過话到嘴边,還是问了最初的那個問題:“他是被诅咒之人,明明算是受害方,为什么要杀他?”

  那边沉吟片刻后开口:“上面不都写了嗎?”

  白苜蓿沉默,就是因为看了那些內容后才更不解。

  报告上的內容记录的很详细。

  11月6日

  目标人物因遭到同学的霸凌致使四名男学生身负重伤。

  11月13日

  ‘窗’进行调查,確認其为被咒者,立为一级任务。

  11月15日

  执行任务的术师惨遭目标人物杀害。

  11月16日

  一级任务升级为特级。

  11月17日

  多位执行任务的术师死亡。

  ……

  记录到此为止。

  不难看出任务对象的危险性,可白苜蓿总觉得那名少年至始至终好像都沒有主动伤人。不然以报告上表明的杀伤力来看,不可能這几天才会被发现。而且无论是最初的事件還是咒术师任务失败,都是他人主动招惹的。

  大概是白苜蓿许久未开口,五條悟补充道:“危险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杀人的不是那個少年,而是那只特级過咒怨灵。”

  “那为什么不只祓除咒灵,而是连带那……”话到一半,白苜蓿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按照术师的行事风格,大部分人不会滥杀无辜。那么,不是那個被咒者主动让咒灵帮忙杀人,就是被咒者自身不能控制并且极有可能杀掉被咒者怨灵才会消失。

  察觉到自家学生意识到問題点后,五條悟微微满意,声音轻快了起来。

  “如何?你接受這個任务嗎?如果完成了,能晋阶为一级术师,一级术师能赚很多钱哦,而且话语权也很大。”

  白苜蓿默不作声,只是抓着对方衣服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這任务大概率能完成。

  就算她自身不强,但强制召唤齐木楠雄的冷却時間已经過去,太宰治也处于可召唤阶段,中原中也虽然好感度還不达60,只有四十多,但通過太宰治能召唤出来。有了他们,任务应该不难完成。

  可……

  就算那個报告写得再怎么秉公秉正,她還是察觉到了一丝荒谬之感。无论是对一個孩子痛下杀手還是让一個名义上只有三级的术师执行特级任务。

  ……都很荒唐。

  就好像希望他们无论哪方死都可以一样。

  “我可以選擇不……”接受嗎。

  话還沒說完,突然的刹车让白苜蓿一头撞到对方宽阔的背上,差点咬到舌头。

  “到了。”

  白苜蓿摸摸微红的鼻尖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学校,门口的牌匾上赫然写着那個少年所在的学校名称。

  ?

  前一刻還在问她愿不愿意,下一刻就直接把她带到任务现场了?

  白苜蓿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熟练停车,熟练摘帽,又熟练的把头盔扣在机车的显示镜上。

  有些脏话她觉得還是要說。

  五條悟,你個……

  “如果你不想接可以不接。”

  老六。

  “……?”

  她骂早了?

  五條悟看着那双前一秒還充满愤愤的眼睛此刻微微睁大,一看就是心裡在骂人结果发现自己骂错了的样子,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就沒有人說過她這個样子很容易让人产生想逗一逗的情绪嗎?

  不過嘛……现在還是算了。

  五條悟正色道:“不過你要想好,如果你不接受這個任务,或许会被一直卡在一级术师之下。”

  他会這么问,其实還是白苜蓿一早透露過短期的目标是成为一级术师,询问原因时对方支支吾吾地說是因为钱。他看得出来,钱是借口,某件不方便說的事情才是真正的理由。

  “我……”大概觉得自己即将要說的话有些矫情,白苜蓿不可控制用手磋磨背包上的带子,半天才似下定决心开口,“我不想做。”

  见五條悟闭口不言,白苜蓿深呼吸后才继续說:“那個素未蒙面的少年,可能确实是個十恶不赦、利用咒灵咒杀别人的恶人,但也有可能他有难言之隐,生不由己。我连他是個怎样的人都不知道就要杀了他……我接受不了。”

  她现在杀咒灵是越来越熟练,不再像当初那碰到一只低级咒灵就会呕吐、将武器沒入咒灵身体裡会手抖,现在她看着狂掉san值的高级咒灵都能冷静分析,将除灵变成融入日常生活中的一件小事。

  同时,她也杀過人。她确确实实将对准咒灵的武器对准過同样生而为人的人。因为如果她不杀人,她就会死。

  就像最初坂田银时和她說過的那样。

  人都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可以不杀人,也可以心软,但必须承担因心软死在别人刀下的后果,也必须承担杀人带来的痛苦,因为這都是你自己的選擇。

  结果就是她抛弃了伪善。

  在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裡她選擇了前者,選擇杀了想杀死自己的人,甚至下手时不再犹豫,刀子也快了很多。

  看起来早就把道德观丢了。

  但就算把道德观丢了,她依然做不到主动去杀人,如果对方真的是十恶不赦之人,或许自己会在犹豫之后接受,但……

  “我知道了。這次任务作废。”五條悟說着伸手抽出她塞在背包侧袋子裡的报告书,又在她愣神之际,将一份新的任务报告递到她面前。

  這個任务报告书显然不是官家的,官方给的任务档案从排版到內容皆很正规,而這份报告书只堪堪写了几段话。

  【任务对象:特级過咒怨灵祈本裡香、特级被咒者乙骨优太】

  【任务內容:写一份观察报告,判定任务对象的危险系数】

  【执行者:小白同学】

  這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

  “你出的任务?”

  白苜蓿下移纸张,狐疑地看着弯腰凑近地五條悟。

  “嗯哼。虽然给不了升阶的权力,钱我還是有的。”五條悟說着用手比了個money的姿势,“這是我的私人任务,完成后我就给你那辆摩托车的钱。如何?接受嗎?”

  “!”

  她是乡下人,沒见過那么多钱。

  “我愿……不对,等等。”白苜蓿差点被金钱迷惑住双眼,好在众多事情沒弄清楚前她的理智不至于被拉走。

  “五條老师,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我接你的私人任务?”

  “不明显嗎?”

  “……”白苜蓿一时语塞,随后拨高音量,“不明显啊!若真如此,干嘛给我看第一份的任务啊,說话還說得那么重,什么升不了一级,什么沒钱的。”

  不知道她真的很心动‘一级咒术师’嗎!這可是她的主线任务啊!她又在主线任务裡卡两個月了!万一她真沒忍住,为了主线任务去杀人怎么办?

  面对她的控诉,五條悟突然来了句听不懂的话:“看来你自己也不清楚啊。”

  “……?”又来什么鸟话?能不能把话說清楚一些,她不是聪明人,不要跟她打哑谜好嗎?

  “清楚什么?”

  “你是因为什么而成为黑户的?”

  “咳咳咳……”白苜蓿被五條悟突然直白地刨底出处,一時間被口水呛到了,“为……为什么這么问?”

  大概看出对方不想說或者說不出口,五條悟也沒纠结,而是问了另一個問題:“那我换個說法好了,在黑户期间或者在那之前,你有沒有的罪過咒术界?或者說有沒有做過令咒界产生巨大损失地事情?”

  白苜蓿傻了,她一個身穿不到两年的人,苦哈哈的和低级咒灵斗智斗勇一年多才混进劳什子主线剧情,有哪门子的能力去招惹咒术界啊……

  等等,什么叫得罪?巨大损失?咒术界?

  所以原先這個特级任务让一個三级术师执行……其实是想杀了她?

  她知道自己有一排无敌的人撑场,不至于被杀死。可别人不知道啊,顶多知道她能力古怪,碰运气能杀特级。在這种情况下把她送去执行已有一级术师身亡的任务,不摆明——

  “咒术界有人想杀我?”白苜蓿声音微颤。虽然這個想法過于荒谬,但再荒谬的事情按眼下的分析来看也像事实。

  “不算太笨。”五條悟直起身,随意打量了下刚刚收回去的那個官方任务书,轻笑一声后便用咒力将其碾碎消散在空中。

  他向上层施压,表面上是为自己学生争取一级术师的资格,其实不過是为了驗證自己的调查结果和猜想,他也沒真想让她去做這個任务,怎么說那個任务对象他還挺想得到的。

  至于为什么還要给白苜蓿看……其实是想看看她知不知情。如果她知情,知道上层的人为什么要杀她的话,那么两者之间一定有超乎寻常的关联,至少能解释她之前为什么会是個黑户亦或是一身奇怪的能力。

  可结果看来,她不知道。虽然這不知情的样子可能是装出来的,不過嘛,好歹是他自己哄骗来的学生,這点最起码的信任還是要给予的。

  综合来看,事情比他想象中的有趣多了,還是那种可能会天翻地覆的有趣。

  看着眉头紧皱,低头沉思的白苜蓿,五條悟伸手朝脑袋就是一拍。

  “嗷!五條悟你……”

  结果白苜蓿還沒說什么就被人往学校裡拉。

  “沒大沒小的,叫老师,毕恭毕敬的叫五條老师。”

  “……我們干嘛去?”

  “给你办借读手续啊。”

  “???借读干嘛?”

  “你不借读,怎么近距离观察任务对象?”

  “我還沒說我接受呢!”

  “一千六百万,不心动嗎?”

  “……好吧,关键是借读這是什么新的就学模式?”

  “唔……总有办法。”

  “不要临时决定啊混蛋老师!他们又不是傻子,借读什么的可能会接受啊……”

  事实证明。

  那些教职人员不仅接受了這個离谱的就学模式,還在办公室和五條悟进行了一番友好的校与校之间的交谈。

  什么贵校、什么弊校、什么教学模式、什么教学理念,說得有模有样的。

  ?

  有病!

  這個世界就是有病!根本沒救了。

  因为這個有病的世界,白苜蓿成功以一個借读生的名头坐在了那位任务观察目标的身边。

  “你好,邻座同学,未来七天請多多关照。”白苜蓿看向隔壁桌子前弓着背拘谨而不安地坐在自己座位上的男生,发型酷似伏黑惠的,人却沒有伏黑惠那么强势和正气,始终垂着眼眸,微长的睫毛因为不安而颤抖着,看起来既瘦弱、又阴沉。

  “你好……”

  沒有自我介绍,沒有场面客套,看起来只有被迫无奈社交而鼓起勇气蹦出了一声问好。

  【观察日记第一天】

  危险系数:一颗星

  性格:一颗星

  观察记录:是一個看起来就容易被欺负的人。和吉野顺平不同,吉野君的眼裡至始至终都带着不甘的光点,并不甘愿被拉入泥潭不出来,所以他只想有一個人能伸手拉他一把,给他一個爬出泥潭的支点和勇气。

  但乙骨君不同,他的眼神是死的,好像在說……

  写這段记录时白苜蓿很难下笔,因为找不到很好的形容词。

  笔尖在纸上戳出一片黑点后才慢吞吞地写上不太确定的记录。

  好像在說……谁能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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