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跟老情人谈谈 作者:人间武库 投推薦票: 好一個87年的万元户,当年凤毛麟角的人物。 不過现在大概已经是气功大师了。 赵武亮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心理,是真的跟大众分享,弘扬我道,顺便赚点钱,還是蓄意已久,明知故骗? 江澈暂时沒法判断。 但是如果有心为之,這個做法无疑很聪明,他沒有像此时社会上的很多大师那样,直接给自己套上创始人的名号。 大师最怕什么?最怕扒皮——譬如大师的前妻出来說,他其实就三秒,谁還敢跟着他练? 现在的故事裡大师已经离去,赵武亮顶着韩立唯一亲传弟子的名号行走江湖,他過往的人生经历就不怕扒,而且盛海小公园有几百号人可以给他的這场奇遇作证。 而好处和实际利益,都是他的,除非“已经无法寻觅的世外高人”韩立大师亲自站到公众面前。 江澈能站出来么?不能。 对他而言這是個哑巴亏,他得躲着,躲得越远越好,否则就算不惹麻烦,他也得一辈子顶着這個帽子。 等到2000年代,2010年代,他就会成为一個笑话。 想想万一有那么一天,《时代周刊》会怎么介绍這位伟大的企业家吧,“他本身是一個气功大师,特异功能可以引雷……” 记者:請问江总,您真的会引雷嗎?一次引几颗? 记者:江总,传說您的竞争对手有人死于雷击,請问是您下的手嗎?您觉得這算不算不正当竞争? 江澈:我一雷劈死你。 偏偏就這时候,郑忻峰還在旁边一脸向往的說了句:“也不知韩立大师云游到哪了?要是能见一下本人多好。” “我……”江澈正郁闷着呢,有口难言,一甩手,把秘籍和杂志都扔在地上。 “干嘛,干嘛?”郑忻峰连忙俯身捡起来,心疼的拍着灰說:“你這样下去可不行,以前心态挺好的,结果就那么点事,就一直调整不過来……要营造平稳气场知道么,你得跟我学。這样,要不晚上你跟我去我們的九转真功协会?” 這都……有协会了! 江澈也已经快要被摧毁了。 细想一下,韩立大师的体系真的可能很有市场,因为除了玄虚的一部分,他比其他功法多了引导安定生活的理论分支,這样两头讨好。 气功界不会太過排斥他,毕竟韩大师在故弄玄虚這條路上给它们开启了一扇沒有最玄虚,只有更玄虚的新大门,相比之下,以前那些变蛇变羊弯勺子什么的,简直弱爆了。 他们排斥不动,只能跟上。 另外,一部分其实看得明白,其实也在忧虑,却碍于形势不能站出来揭开這层皇帝新衣的有识之士,也会反過来支持他…… 因为這样,以毒攻毒,气功热的危害会被降低。 “但愿赵武亮不要偏得太远,变成祸害吧,若不然其他人我管不了,這個我自己制造出来的祸害,還是得怼下去的。” “我给他来一篇《青云门追缉灭门狂魔弃徒韩立》。” 郑忻峰還在兴致勃勃地给江澈解释什么平稳气场。 旁边的室友笑着挤兑了一句:“老郑,厉害了啊,你這都快被处分了,你還平稳气场啊?” 郑忻峰整個人突然一下紧张起来,背過身,拼命冲那人使眼色。 处分? 江澈发现不对了,追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避着我?” 逼问了好一会儿,江澈才把实际情况问出来。 事情其实发生在上学期了,上学期期末,江澈缺考,郑忻峰代請病假是起因。 “当时老师都沒說什么,叶琼蓁竟然跑来跟我要病假证明,我說回头补,她還不依不饶”,郑忻峰愤愤不平道,“你說她有必要嗎?拿你立威啊,撇清关系也不用做到這一步。” 叶同学不依不饶嗎?从理解的角度,应该是因为她当时刚接手的工作,难免谨慎认真過度一些;至于刻意强调和撇清关系的想法,大概也是有的。 毕竟她還不是老江湖,而且個性使然,做事容易用力太猛,矫枉過正。 可是這样,怎么是郑忻峰要被处分?而且我上次回来,正常补考,也沒被为难啊,江澈心裡困惑,忙追问道:“然后呢,之后出什么事了?” “然后老郑当着很多人的面說了一句话,叶琼蓁就彻底跟他急了。”一名室友抢着說道。 “什么话威力這么大?”根据江澈的记忆,理性、聪明的叶琼蓁,克制力一向很好。 室友猥琐一笑:“……一夜夫妻百日恩。” 江澈:“……” 這可是九十年代初,叶琼蓁本身是学生,又刚开始以学生科老师的身份出现,一夜夫妻百日恩,她不急才怪了。 室友继续道:“然后他们两個人就吵起来了,吵来吵去,老郑一急,端起桌上的一瓶蓝墨水就泼了過去……我們谁都沒来得及拦住他。” 這好像是有点過了。 室友叹了口气:“這個学期回来就听說要处分,当时你状态不好,老郑不让跟你說。现在說是快下来了,大概……留校察看。你說這我們都快毕业了,這回老郑的分配……估计要受影响。” 江澈很想說郑忻峰两句,太冲动了,但是事情起因是自己,郑忻峰为什么這么干,江澈也猜得到……這时候說他,不管多委婉,多正确,都不仗义,也沒意义。 他沒开口,倒是郑忻峰自己先說话了。 “其实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以前你们谈恋爱我還忍她,现在……管它,不就处分么,影响分配就影响分配,我還不稀罕呢,本来我就不想教书”,郑忻峰看一眼江澈,笑一下道,“大不了等老子气功成了,去深圳办气功班去。” 不管他怎么硬撑,语气和眼神裡的虚,江澈都能察觉,他其实也怕,只是死撑着不愿意承认。 难怪他最近练气功……郑忻峰不是真的想办气功班,而是找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然想着临近毕业分配却顶上一個留校察看,他得疯,就算他不疯,他家人也得疯。 正好气功的玄虚能带他脱离现实进入幻想,韩立大师“平稳气场”的概念,也符合他自我麻痹的需要,于是就练上了。 這事必须得解决。 江澈知道以郑忻峰的性格,让他主动去找叶琼蓁求情是绝无可能的,于是改向其他室友道:“你们有人去找過叶琼蓁嗎?” 好几個点头,但是都神情无奈。 “我們几個都去過,班裡女生也有好几個去找她說過情,但是她說,這件事不是她坚持的,是领导說如果這样都不处分,老师们的威严就沒了。還說,当时那事情太多人看见了,她也沒办法……而且,她也沒有理由去帮忙想办法。” 有道理,但這番话未必尽是实际情况,事情未必真沒法解决,江澈想了想,說:“還是我去吧,她办公室在哪?” 郑忻峰马上警惕起来:“你干嘛?你想去求她?不行,我绝对不会让你去求她的,就是知道你会這样,怕你会這样,我才不让告诉你……咱哥们不受那鸟气,你不要去低头。” 傻乎乎的义气,但是挺让人窝心的。 “不告诉我,那你以为处分出来,我会看不到么?到时候我這良心得多受谴责?”江澈露出一個让人安心的微笑然后說:“放心吧,不求。” “那你去干嘛?”郑忻峰惨笑一下道,“你不会是也去闹吧?别,千万别,到时候又折进去一個……那娘们心肠硬,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江澈笑笑,拍了拍他肩膀,“真的放心吧,我不求,也不闹,都是要当老师的人了,做事别总像小孩子。就是老同学正常交流,了解一下情况,看有沒有办法解决而已。最多最多,我就为咱俩道個歉。” 他說咱俩,就沒有把這事当成過郑忻峰一個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