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可怕了
突然,一阵沙哑的歌声响起——“這裡的山路十八弯……”
于跃吓了一跳,差点沒拿稳手机,原来是老爸的手机来电话了,這铃声也是醉了,十八弯就十八弯呗,你咋還颤抖呢…..
于跃把手机递给父亲,于爸拿起来一看:“好像是李老师。”
說着接起电话:“喂?哦,李老师,哦……行….行吧!”
挂掉电话,于爸有些担心:“宋主任叫咱们回去!”
“完了!发现了!”于妈慌道:“我就說不行!”
于跃沒忍住笑了出来。
“你還笑!”于妈气坏了。
“妈,沒事,他不找咱咱也得回去呢!”于跃說。
几人更迷糊了。
“不找你你還回去?找死啊!”于爸忍不住问道。
于跃又是一笑,道:“对了,也不用你们,你们先回吧,后边的我解决就行了。”
“我跟你去!”于玲道。
“不用,小姑,你回去歇着吧,后边我自己就行了。”于跃道。
于玲摇摇头,态度很坚决,她必须要去,不是担心,而是好奇!
于爸于妈哪能让妹妹和儿子去,相视一眼,老两口十分默契:“一起去!”
于跃心中一笑,他知道老爸老妈想的什么,大不了一起死呗!
也好,是该给爸妈出口气。
于是,于跃一马当先带着三人向着办公室走去。
来到宋主任办公室,几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因为他们知道,宋主任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但是,很快,他们就诧异了!
宋主任非但沒有脸色发青,非但沒有骂人,居然還笑了一下。
這一幕属实诡异,连自认为运筹帷幄的于跃都始料不及。
宋主任笑着看着几人走进来,然后顺抽屉裡拿出三個信封,道:“那個,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這口吻……怎么,這么温柔?
一時間三人都不知道如何搭话,倒是于跃站了出来。
“宋主任,沒错啊。”
“沒错?”宋主任疑惑一声,拆开信封,将裡边的报纸抖落出来,道:“被人掉包了吧?”
本来,宋主任以为看到报纸,他们会震惊,会疑惑,会生气,但是,并沒有!
“你看,這裡边不是钱,是报纸,你们是不是碰到小偷了?被掉包了吧?我告诉你们,你们走后我都沒有离开办公室,這可不是我换的!”宋主任很严肃的解释道。
于跃笑了,合着這家伙還沒想明白呢!
“沒,沒掉包,這就是我們的,怎么,宋主任,您不喜歡?那我們就拿回去啦!”于跃說着伸手。
宋主任直接懵了。
“不是,你等会儿!你說啥?這就是你们的?”宋主任不敢置信。
“啊!就是我們的。”于跃說。
啊!
啊!???
宋主任满脑子都是问号,他承认了!
宋主任還是有点不敢置信,再次问道:“你說這报纸是你们的?你们放到信封裡,然后送到我這裡来的?”
于跃差点控制不住,点点头,认真确定道:“是的。”
看看于跃,宋主任眨了眨眼睛,终于确定了,這家伙說的是真的!
啪!
宋主任直接炸了,一拍桌子,吼道:“你特么耍我!”
宋主任突然暴起,饶是于爸等人早有防备,還是被吓了一跳。
于跃沒有往火上浇油,生怕這家伙失去理智照着自己的脑袋来那么一下子,所以向后退了一步。
“你们敢耍我!草他妈的,老子长這么大還沒被人耍過!”宋主任破口大骂,他确实气死了,他根本沒想過這群土鳖农民敢在自己头上动土,根本沒想過他们如此胆大妄为,不仅仅是认为這些农民朴实、老实,更重要的是他想不通他们這样搞的目的在哪裡,所以他一直很肯定的认为他们是被掉包了,甚至還有那么一丢丢的同情,但是现在,他只剩下羞辱和愤怒了!
他真的想上去撕了他们!
又是一声破口大骂,宋主任发现這群可恶的家伙和自己玩闭口禅!
尤其那個可恶的学生,自己骂一句他就退后一步,然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很想笑,但忍的很辛苦!
“你笑什么?我特么现在告诉你,你被开除了!!!”
宋主任的骂声在办公室裡回荡着,虽然声音很高,但依然无法将他满腔的怒火释放干净,他决定,现在就算是真的三万块摆在這,老子也不要了!
老子要让你们后悔,要让你们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于跃终于开口了,只是沒有宋主任想象中的慌张和惧怕,反而带着几分自信。
“宋主任,你說了不开除我的。”
宋主任的脑子不够用了,這家伙要不要這么幼稚?虽然你是個孩子,但你特么脑袋缺弦么?
他被气笑了:“对!沒错!但是,我改主意了!现在,我要开除你!還会在你的档案裡记大過!我敢肯定沒有学校敢收你!”
宋主任一套连招,恐吓加报复!
這套连招于跃接住了,但他父母沒抗住,登时慌了。
“宋主任对不起,我……”
“闭嘴!”宋主任大喝一声,骂道:“滚!”
完了!這下是真完了,沒有机会了!
也是,之前都請求人家原谅一次了,现在哪還能再原谅啊!
“宋主任,走之前我先给您看個东西。”见父母看向自己,于跃不为所动,笑着拿出了手机。
“我不看,给我滚!”宋主任哪有心情看东西啊,就想骂人。
“好吧,不看咱就听。”于跃說着拿出手机,那是小姑的爱立信,然后,他轻轻一点。
“宋主任您好,我們是于跃的家长……”
声音从手机裡传来,那是小姑于玲的声音。
听到這個声音,几人都是一愣,好像有点熟悉!
接着,一声严厉的声音,那是来自宋主任的——“你们来干什么?他被开除了!”
终于,几人听明白了,這是录音!
宋主任大叫起来:“你特么什么时候录音的?”
于跃笑着翻转一下手机:“我沒录音,是录像。”
宋主任只见画面很清晰,自己的大脸真实的出现在了画面上!
“混蛋!你要干什么?”宋主任意识到了什么,惊恐道。
于跃微微一笑,攥住手机,任由录音继续播放,道:“不干什么,我就是想告诉您,刚才的一幕幕我都录下来了,包括你的口德,包括我爸给你办公桌上丢了三個信封,包括我小姑說這三万块给孩子买营养品,還包括,我們走的时候你沒有让我們拿走信封,当然,我們也确实沒拿走!”
“混蛋!這信封裡只有报纸,你休想污蔑我!”宋主任叫道。
“呵呵,确实,但是,你有录像么?谁能证明這裡边是报纸?你說教育局的领导会這么认为,還是报社的记者会這么认为?”于跃继续微笑着。
宋主任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于跃,看着這個学生,只觉恐怖!
于爸于妈和于玲也十分诧异,只觉此刻的于跃不是他们熟悉的儿子,侄子。
那股子云淡风轻的气质,那股子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势,让三人自愧不如的同时竟生出一丝崇拜。
听听,教育局,报社!
看看,宋主任,懵了!
天啊,太神奇了!
“我告诉你,警察能介入,我可以报案,這是污蔑,真相会大白的!”宋主任道。
三人闻言一愣,是啊,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就算沒法证明信封裡是报纸,但同样沒法证明是钱啊!
下意识的看向于跃,他依然无所谓的微笑着。
“是,很可能,最后证明你是清白的,那么,结果就是,我被开除了,但是,你還是见报了,你侮辱学生家长,你准备收下三万块,虽然事实是只收到了一对报纸,但公道自在人心,我是被开除了,但你名誉扫地,而且嘛,還能在江湖裡留下一段传說,到时候人家一提宋主任,都会一拍大腿,哦,就是那個收礼收报纸的那位啊!哈哈哈哈……”
于跃肆无忌惮的大笑着,其他三人被他說的身临其境,也觉得太特么搞笑了。
宋主任的脸都青了,沒错,這事一曝光,阳光下的名誉扫地,黑地裡的面子也成鞋垫子了!
呆呆的看着于跃,宋主任知道,自己败了!
败得很彻底!
相比自己的损失,开除于跃根本不算什么!
良久,宋主任长长叹息一声,颓然道:“好吧,我不开除你,這事就這么算了!”
几人虽然早有准备,但此刻亲耳所听依然难隐激动。
“宋主任果然深明大义!”于跃說。
“把手机给我,录像删掉,咱们就此两清!”宋主任道。
“呵呵,宋主任,你觉得我很蠢么?”于跃问。
“你這是什么话?我說了不开除就不开除!老爷们說话算话,我還能耍赖不成!”宋主任很生气的說。
“我敢肯定,你能!”于跃說。
宋主任愣住,羞愤交加。
“别生气!”于跃笑道:“放心吧,你身败名裂对我一点好处沒有,只要我能安静的在這個学校毕业,那你就沒事,否则,不论你找什么借口,不论是你做的,還是指示别人做的,但凡我被开除,我都会把這东西交出去!哦对了,知道我們刚才出去干嘛了么?這视频我备份了,就算你现在冲過来把手机砸了,我也還有余地。”
可怕,太可怕了!怎么有這样的高中生?
陌生!太陌生了!這是我儿子么?這是跃儿么?
“好!”良久,宋主任仿佛被抽空了一般,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你们走吧!”
三人心中一喜,转身就要走,但是,刚走出两步,发现于跃竟然沒有动作!
不仅他们疑惑,宋主任也十分不解,看着于跃耐人寻味的笑容,问道:“干嘛?”
“宋主任,沒完呢!”于跃說。
“沒完?”宋主任疑惑。
“你的儿子什么鸟样你应该知道,這次打架是他的問題,我是挨打的那一個,還是群殴我,所以,我的医疗费你出!具体多少我不知道,但你也不差钱,我大致估一下,五千!”
几人瞪大眼睛看着于跃,一脸不可思议。
“還有,我的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合计五千!”
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這……不要脸啊!
“還有,折腾我父母来了一趟,又替我操心,又担惊受怕,车费不用你报,精神损失费补偿一下就行了,他们两位年纪大了,不禁折腾,一人一万!”
哎呦,真孝顺,明显比自己的高,于爸于妈很欣慰!
“如果我沒算错的话,五千加五千加两万,等于三万!”
您真的沒算错!
“那,就是這样,赔偿三万!”
很努力的保持着呼吸的通畅,宋主任道:“你這是敲诈!”
“真聪明!报案啊,抓我!”于跃說。
“你别得寸进尺!”宋主任說。
“就得寸进尺了,怎么的?鱼死網破啊?”于跃說。
紧咬牙关,宋主任告诉自己要冷静!
“好!”
终于,宋主任再次叫了一声。
“小姑,留下银行卡号!”
說着,于跃自己动手拿過笔纸,把小姑的卡号写上,道:“三天之内,别忙忘了,我不喜歡催人,要是记者来催就不好了!”
看着那张纸條,宋主任嘴唇颤抖着。
“好了,现在還剩最后一项!”
嘎!
宋主任差点沒抽過去,還有一项?
连于跃的父母都觉得有点過分了,下意识的扯了扯他的衣角。
“给我父母道歉!”
宋主任一脸疑惑的看着于跃。
于跃也看着他,不說话,目光坚决,态度强硬。
于爸于妈有点慌了,但是心中却被一股暖流包裹着,连他们都觉得自己受到的侮辱不值一提,但儿子却记得!
宋主任在与于跃对峙之后,终于站了起来,对着于跃父母,微微弯腰:“对不起!”
当听到這三個字的时候,于爸于妈差点哽咽出声,這一刻,那股压抑的怨气才终于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高兴,是激动,是感动,是幸福。
进来的时候满心焦虑,出来的时候神清气爽,沉重的包袱卸下,于跃父母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于玲也很开心,伸出食指一推于跃脑门儿,笑道:“真有你的!”
于跃挠挠头,沒敢太放肆,虽然和小姑从小玩到大,亦姑亦姐的感觉,但父母在场可不敢嘚瑟。
于爸虽然心中高兴,觉得儿子有勇有谋,但慈父的形象和一直以来的习惯让他不会表露出来,只冷冷的呵斥道:“好好念书,别再给我惹祸!”
于跃连连点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行了,回去上课吧!”于爸說。
于跃无奈一笑:“爸,我這出去上课不得被当成怪物啊?”
于爸一愣:“哦对了,還沒办出院呢!”
……
几人回到医院,于跃伤情也沒有大碍,直接办理了出院手续。
一切搞定,小姑道:“走吧,回家吃饭。”
“不了,再晚赶不上车了,我俩直接走了,于跃就直接回学校,别耽误课!”于爸說。
“那哪行,忙活大半天了,都累了,咋的也得吃了饭再走,不行今天就不回去了。”小姑說。
于妈道:“不了小玲,家裡鸡鸭鹅啥的都离不开人,得回去,不吃了。”
“不行!”于玲十分坚决,哥哥嫂子难得来一次,哪有過家门而不入的道理,何况现在事情解决了。
于跃见两方坚持,叫道:“行了小姑,他们吃饭也得着急忙慌的,還惦记家,就让他们回去吧。”
他知道,父母之所以不留下来也不完全是因为鸡鸭鹅,以家乡的风俗来說,来到平原不去小姑家,于情于理都不对,哥哥嫂子不对,小姑子也不对,但問題是情况特殊。
小姑父每年除了過年时候和小姑回家省亲以外,很少去农村老家,大家都知道他对农村這些亲戚比较嫌弃,要强的父母自然不想看人脸色,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是非常不舒服的,也就干脆不想打扰人家,何况如果小姑夫有心,以他江湖人自居的秉性怎么也得過来看看,帮忙解决一下,但至今不见身影,显然是懒得搭理的。
于玲当然也明白,心裡更加不舒服。
于妈见小姑子泫然欲泣,一把拉住于玲的手,道:“小玲,听嫂子的,真得回去,你的心嫂子能不知道么?来這忙前忙后又垫钱的,你哥你嫂子不傻,听话,以后有功夫来指定到家。”
于玲愈发难受,這哥哥嫂子年纪大她不少,从小给她洗衣服做饭的,她一直都拿他们当长辈一样孝敬,来了一趟平原,不吃饭就回去,怎么想都不舒服,但他们执意如此,急的她差点哭了出来。
“哎呀,小姑,走吧,送他们去车站。”于跃赶忙叫道。
打了個出租车,于跃和小姑把父母送到车站,直到他们上车才离开。
望着母亲离开,于跃竟然眼睛泛酸,因为這是久别,不,是阴阳相隔之后的重逢,他很想和母亲亲近一会儿,但他知道不行,老爹会揍死他。
微微叹口气,于跃心想着急也沒用,反正回来了,這次要一直孝顺她,這次,要在病魔的手中把她抢回来!
带她去体检,不让她再做苦力,让她健康,让她长寿!
听到侄子一声叹息,于玲微微惊讶,看向于跃。
看到小姑疑惑的眼神,于跃赶忙道:“小姑,我先回学校了,那個,妹妹现在上幼儿园呢吧?”
于玲疑惑的点点头,心想這你都不记得了?
“额,您赶紧接孩子吧,我得回学校了。”于跃道。
“你也不去小姑家吃饭?”于玲很生气。
“我吃的還少么?等周末過去,现在得回学校,還有课呢。”于跃笑着說。
于玲一番白眼:“說的好像你很认学似的。”
“哈哈哈……小姑,给留点面子好不好。”于跃笑道。
“去不去?!!!”于玲带着威胁的口吻。
于跃小心翼翼道:“不去了…….”
“不去拉倒,省下!”
“额,小姑,我就是矜持一下,要不你再让让?”
“沒门儿!我也就是客气客气!”
……
于跃确实不想去吃饭,他迫切的想回学校看看,毕业之后就回過平原市一次,還是好朋友结婚,匆匆忙忙两天,除了喝酒就去網吧耍了一会,根本沒来得及去学校看看,当然,那时候還沒矫情的怀念高中生活,但现在,虽然谈不上历经沧桑,却也人過中年,每次看到年轻的学生欢声笑语,他都会微微出神,想着曾经年少的模样,怀念那些青葱的时光,所以现在,有种近乡情更切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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