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照片
陈汉生看退到了一边的韩小伙，意识到他這是到点要收工了。赶忙坐了起来，一脸崇拜地给对方做了個揖。
“嗨，我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生意人，正好自己有点能力，回报给社会而已。”
被陈汉生這么一夸赞，韩小伙嫩白的脸上染上一抹红，不好意思起来。
“韩哥，汉生能崇拜你，說明你真得有两把刷子，他可是刚考上西安交通大学，是我們那片唯一的大学生。他是我的偶像，既然你是他的偶像，那你也就自然成了我的偶像了。”
刘嘎子不明白一向见着陌生人就变成了闷葫芦的陈汉生，为何眼前变得如此健谈，而且還对一個盲人称兄道弟。
但直觉让他配合着陈汉生演了一出戏。
“你是高材生啊！难得，我們這儿好像還从沒有過大学生来光顾過。”
韩小伙虽然眼盲，但志不残，他一直对有学问的人心生敬佩之意。听說陈汉生是個大学生，他那无神的双眸中似乎闪烁着一道光。
“韩哥，您要是不介意，我以后常来光顾您的店，给您增加点人气。对了，韩哥，這有相册嗎，我們想看看，也好瞻仰瞻仰您和那些個领导人站一起的雄风。”
陈汉生自然沒有忽略掉那一束光芒，为了趁热打铁，他一副沒见過世面的好奇宝宝样，虽然韩小哥看不到，但他能听出他声音裡的急切和渴望。
“有啊，等会我给你拿去。”
经陈汉生這么一膜拜，再定力好的人也会心飘飘然起来。更何况心思单纯的韩小伙，他說着便离开按摩大厅，不肖三四分钟又折了回来。
“還有很多照片是大院裡的宣传员拍完带走了的，他们想起来给我几张，想不起来也就沒了。”
很快陈汉生的脸前就多了本保存完好的超厚相册。
“韩哥，你這裡连上一任的大院领导人都有啊？嘎子你看，我們经常会在电视新闻裡见到的大人物，這照片裡都有。”
陈汉生心裡是一阵窃喜，一個计划在他脑海中瞬间落地成型。
“是嗨，韩哥，你真该把這些照片装在大框裡，钉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這样大家都会慕名而来您這按摩房的。”
不明就裡的刘嘎子，虽然不知道陈汉生這是唱的哪一出，但他知道今天来钟鼓楼的目的是什么，所以顺着对方的话语說了下去。
“那不行，领导们来只是慰问，我不能把人家当成了摇钱树，這些珍贵的照片，我希望能够保存起来，以后留给自己的孩子看。
我要告诉他们，国家对我們這些残疾人的照拂是无私的，我要让他们长大了，好好服务這個国家，多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
韩小哥一番心向太阳的言辞，让陈汉生和刘嘎子无言以对，尤其是陈汉生，他都有种错觉，自己重活一世，算是白活了。
因为自己這一世想的就是如何快速积累财富，如何活得更快意恩仇，如何步步为营，做一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业霸主。“韩哥，你這，太让我們汗颜了。”
刘嘎子代自己和陈汉生表达出了心中的感慨。
“韩哥，今天真是受教了，等我和嘎子改天有空，一定還会再来捧场的。”
陈汉生给刘嘎子递了個眼色，两個人在按摩店呆着也有一個多小时了，他们還有正事要办。
“好，欢迎再次光临。”
………
“汉生，你這都是唱的哪一出啊？”
刚出按摩店的门，刘嘎子就将自己心中憋了很久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山人自有妙计。”
陈汉生浅笑着看了眼好奇不已的刘嘎子，猛然钩住他的脖子，故弄玄虚地拉着他往政府大院走去。
“嘎子。”
“嗯？”
“等会出来，咱俩去一趟照相馆。”
“干啥？我俩拍纪念照？留住青春的尾巴？”
“想什么呢，咱俩的青春有啥好留住的。”
“那是为啥？”
“……”
大院内的林荫小道上，两個勾肩搭背的小年轻，有一句沒一句地搭着腔。
只是聊着聊着，刘嘎子快要急得抓耳挠腮起来，他越来越看不懂陈汉生了。
這個从小跟自己穿一條裤子长大的发小，似乎挣脱了那條裤子，变得更加强壮而不可捉摸……
“老冯？”
大院裡，靠近家属居住区的健身器材旁边，一道仰头抻着脖子似健身的背景吸引了陈汉生的注意。
“陈家小子？你怎么来了？”
老汉扭過头看清来人，惊讶的神色中有着一抹喜悦。来大院也有半個多月了，每天都忙得脚不着地，這不自己好不容易得空大清早地出来抻抻酸胀的身子，就碰到了大熟人。
“嘿嘿，這不想你了嘛，過来看看你有啥需要帮忙的。”
陈汉生看老头正是自己要找的人，颠颠地走上前去。
“哼哼……滚犊子，一看就是黄鼠狼给人拜年，不安好心。”
冯老汉才不相信陈汉生颠了一两個小时，過来就是看看自己需不需要帮忙的。
“……老冯，我真是来伺候您的，您看您這不過半個来月，咋都瘦成這样了呢？是不是大院食堂的饭不好吃啊？”
虽然来找冯老汉，确实如他所猜，是为了ktv的事，但看着日渐消瘦的老头，陈汉生心裡還是一阵心酸。
一個人沉寂数十载，如今突然被提拔重用，不用個一年半载的起早贪黑，根本不可能适应新的社会洪流。
冯老汉是孤傲的，要强的，他既然愿意接受重托，定然不会敷衍塞责。
“咋地，你难道要搬来跟我一起住？”
看陈汉生认真的样子，冯老汉心软了软，可說出口的话，還是那样刚硬，不讨喜。
“可以啊，反正我還有一個多月的假期，你要是需要，我随时可以過来。”
即便知道冯老汉是在将自己的军，陈汉生還是耸耸肩，不置可否地应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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