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屋有請
马守田不好盯着儿媳妇看，眼神却是闪了闪，显然是觉得张晓欣和過去不一样了，這样不好拿捏的儿媳妇，再往一起搅和只会坏了老马家的运道。
“俺和你娘叫你们過来，是想和你们說個事，你们要是有啥想法也可以說說。”马守田吧嗒一口旱烟，继续道：“虽說咱们家沒分家，可你们也是单独住着的，這以前大家一起過日子，倒也合盘。可眼下，二柱媳妇心裡有气，再在一個锅裡吃饭，大家心气都不顺，到不如就分开吃吧。”
马二柱想要开口，被张晓欣一把拉住，夫妻俩便盯着马守田看，等着他的下文。
又抽了几口烟，马守田看着一脸头疼的模样，叹息道：“儿大分家、树大分叉，可你们還有两個弟弟沒娶媳妇，一個妹妹也沒出嫁呢，這时候分家对他们影响不好，你们也会让人戳脊梁骨的。”
“公公有事說事吧，儿媳妇伤還沒好，這两天又断了药，坐久了头晕。”张晓欣沒耐性听虚假的话语，直接出声打断。
马梁氏下意识的身子抖了一下，目光警惕的看着张晓欣，生怕她再挑事似的。
马守田被烟呛了一下，见马二柱虽然想說话却听媳妇的，烦躁的挥手道：“以后你们二房，就在自己院子裡做饭吧，一会让你娘把厨房的家伙事给你们一套，以后一個月再给你们家五十斤玉米面，二斤小米和一斤白面，今年的菜大家用一起用，来年就让二柱自己开一块菜园子吧。”
张晓欣在心裡默默的算了一下，一家五口人，一天就算吃两顿饭，一人一碗浓点的玉米糊糊都不够。
不干活的时候，农家女人和孩子都是吃個五分饱就可以了，男人也是要勒紧裤腰带的，但也沒沒到连半饱都不能地步，除非是灾年或者家裡穷的揭不开锅，根本不会有這样虐待自家人的。
而那点细粮也是得留着应付来人用，根本就不能动用，当即就笑出声了。
“眼下可是农忙的时候，干活的人饭量大，大家吃公中的饭，一個壮劳力可是分三個窝窝头，玉米糊糊管够溜缝，上地的孩子也能分一個窝窝头，還有一大碗玉米糊糊。這五十斤玉米面，放在眼下也只够几天的口粮，怕是连秋收都挨不過去。”
說着，张晓欣掸了掸衣襟道：“猫冬的时候，少吃一口也就罢了，可干活的时候吃不饱哪来的力气？公公不做饭，自是不知道這些的，婆婆可是管着家的，觉着农忙的时候多少粮食够用？”
马梁氏脸色一黑，沒想到张晓欣在马守田面前，也敢這么硬气，张口就想骂人。
马守田却是咳嗽一声，接话道：“二柱媳妇說的有礼，你有啥想法說說，爹听听。”
张晓欣在心裡思量了一番，這才开口道：“這個家是爹娘当家作主，我也不敢多要，就是一家人能像大哥一家吃饱穿暖就行，自是不敢和读书的小叔子攀比的。我說了，爹先琢磨一下，要是爹觉得不行，咱们就找個明白人问问，看看儿媳妇的要求可過分。”
马守田皱皱眉头，不吭声的点点头，示意张晓欣說下去。
“這秋收還有大半個月，之后還要往家裡扛柴火杆，再打玉米啥的，沒有两個月也是完事不了，一样都是力气活。爹娘要是觉得秋收后的活，都不用俺们家做了，除了农忙的时候给一百五十斤的玉米面外，其他的时候给五十斤，给也沒话說。小米和白面，就按照爹的意思给就成。”
张晓欣顿了一下又道：“還有油盐啥的，爹娘也得给出個章程来。当家的和我倒是沒啥，就是几個娃子的身子，爹娘也是看在眼裡的，我也不求他们各個都像大哥家的孩子那么虎头虎脑的，可也不能瘦的跟個麻杆似的，外人见了不定怎么說咱们老马家，万一不小心传到小叔子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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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守田夫妻俩脸色难看，张晓欣却视若不见的继续道：“再有，大房那边是两年换一身新棉衣，平日除了干活的衣裳都沒补丁，我們也不是要攀比，可家裡的棉衣都硬的不能再弹了，茅草屋到了冬天也漏风，爹娘就让我們三年换一次新棉衣好了，就从今年开始吧。”
“再有，大夫說我這次伤了脑袋，是要留下后遗症的，为了让几個娃有娘，也为了娘心安，這個月每天吃一颗鸡蛋补补，应该不算過分吧？”张晓欣面色淡淡的，明知自己的话戳马梁氏的心窝子，可谁让他们算计自己的，“娘要是舍得，再给点红糖和干枣补补气血最好。”
“我沒有，你這是要喝老婆子的血啊！马二柱，你是死的嗎？让一個女人当家，你可真是有种。”马梁氏跳脚，指着马二柱便骂了起来。
张晓欣扬唇一笑，目光越過马梁氏，似笑非笑的看向马守田道：“我不知道公公为啥想要二房单独开火，想来也是自有道理的，媳妇的要求過不過分，公公心裡应该有数的，要是公公不同意，那大家就继续一起吃好了，反正我這头疼的病也還需要治的。”
“治啥治！沒钱。”马梁氏一甩袖子喊道。
“坐下。”马守田喝了一声，看了张晓欣一眼，问道：“你還有啥要补充的沒？”
“不知公公婆婆的意思是，我們一家子单独起火，以后有個头疼脑热的要看病，是公中出银子，還是要二房自己掏腰包呢？”张晓欣故作为难的开口，实际上也是头疼的很。
“你们自己起火，当然是你们自己花钱。一家子好吃懒惰的货，吃家裡的喝家裡的不算，還要那么多东西，你们当自己是老爷子哪！沒钱。”马梁氏忍不住开口，话說的那叫溜到。
“你個老婆子，說话就不能好好說嗎？不骂人不会說话咋地？”马守田喝了一声，随后看向张晓欣道：“你也进门三年了，家裡的情况也知道，人口多還要供四郎读书，秀娟也到了說亲的时候，家裡是沒多少银子了，大房添衣裳那都是大壮出去干活挣得，你大嫂也是勤快的，每年闲着的时候绣活不少做……”
话說到一半，马守田就住口了，看着张晓欣那嘲讽的神色，老脸有些臊得慌。
马二柱每年也不少打短工，可挣回来的工钱都交到马梁氏手上。
张三丫的绣工比马程氏好，可每天做不完的活哪裡有空绣，就是绣了也要交给马梁氏。
“以后二柱的工钱，就和大壮一样，交一半给你们娘就行，二柱媳妇自己赚的银钱，也都留着二房自己用。”马守田肉疼的开口。
“啥？”马梁氏又一次跳起来，瞪大眼睛喊道：“那咋行，二房和大房哪能比，二房花银子可是比大房多多了，银子自是要交到我手裡头。”
“闭嘴！我马守田還沒死呢！”马守田瞪了马梁氏一眼，恼恨這個婆娘不识大体，“忘了晌午咋說的了？”
马梁氏张了张嘴，恨恨的瞪了张晓欣一眼，這才又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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