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三更)
萧姝小她六岁,如今也是两個孩子的母亲了,早已不再是季菀刚入萧府的时候见到的那個任性刁蛮的八岁小女孩儿。
她是三房的女儿,和季菀沒多大关系,私下裡几乎沒什么往来,也就是能在年节的时候,回娘家探亲能碰见几次。彼此间关系說不得多好,却也不坏。
萧三爷一直沒续娶,膝下几個儿女,除了尚且十三岁的蔚哥儿,都已各自成家。好在长子已有一儿一女,可伴于膝下,倒也不寂寞。
荣安堂。
萧老夫人刚喝了药,靠在榻上,脸上挂着笑。
“难得今天你们俩一起回来了,不如用完晚膳再回去吧。”
季菀含笑点头。
萧姝也嗯了声。
“祖母近来,可觉得好些了?”
萧姝自从做了母亲以后,就越发懂事。萧老夫人养過她几年,她也记恩,這番关心之词說得情真意切。
萧老夫人笑道:“看见你们啊,就都好了。”
崔心嫱坐在一旁,脸上笑容却夹杂着些叹息。
萧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状况其实并不那么好,偶尔有個病痛的,得养好些日子。平日裡,他们這些做晚辈的都不敢轻易打扰。她挂念着几個出嫁的孙女,每回回来一個,她都能高兴半天。
昨天萧雯才带着孩子来探望過,她老人家心情好,拉着萧雯說了许多话,又是欣喜又是感伤。
出嫁的姑娘不能经常回娘家,又都大了,家裡上有老下有小,平日裡也走不开。来一趟舟车劳顿的,等下次回来起码也要隔一两個月。人年纪大了,就怕寂寞,格外惦记儿孙。
崔心嫱這两年也在接手府中中馈,不能时刻陪伴。孩子们又吵闹,嬉嬉闹闹的,反倒是打扰了萧老夫人养病。
萧老夫人說了会儿话就累了,季菀等人也不便打扰,齐齐退了出来。
午饭后,季菀又去见了母亲。說着說着,就說到了萧姝头上,季菀疑惑,“萧姝怎么了?”
周氏道:“你沒发现,她今日未曾带孩子回来嗎?”
季菀点头,“她两個孩子也不小了,這两年我每次回来,都见她带着孩子。今天怎么…”
“你還记不记得,当年魏家二房的萍姑娘?”
季菀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母亲說的這個萍姑娘,叫魏萍,其母董氏,当年還指使府中下人去她的火锅店捣乱。继父上门去给她讨公道,最后魏老夫人做主将二房给分了出去。
魏家是萧瑞和萧姝的母族。虽說当年萧家和魏家二房闹得很僵,可到底是亲戚,兄妹俩与他们還是有些往来的,只是少了很多。
魏萍比萧雯小两岁,早已为人母。但她是外嫁,出嫁后就沒再回過京城。四年前魏老夫人病逝,季菀去参加葬礼,见到了魏二爷夫妻俩,却未曾见到魏萍。
因此她不解,母亲此时提起魏萍,是为何。
她和魏家二房的恩怨,十几年前就算清了,這些年来形同陌路,八竿子也打不着。
周氏叹息一声。
“魏萍回京了,就在中秋后。”
季菀哦了声,等她继续說下去。
“她丈夫战死,婆母因此病重,沒多久也去了,她便带着孩子回京投奔父兄。”
季菀听了半天,终于听明白了。魏萍新寡回京,本应在家呆着,以免旁人闲言碎语。但她非但不安分,還要出来到处走亲访友。萧家,就是她拜访的第一站。可巧,刚碰上回娘家探亲的萧姝夫妻俩。
魏萍是萧瑞和萧雯的娘家表妹,和三房干系不大。她幼时脾气也不好,和萧姝還有些不对付。多年未见,再次重逢,也說不上两句话。谁知道,魏萍却主动凑上来,和萧姝攀交情。离了萧府,她更是三天两头的往萧姝夫家跑。
萧姝起先莫名其妙,慢慢的察觉出了些微端倪。
魏萍是盯上她丈夫了。
萧姝气得七窍生烟,直接和魏萍断了来往,更是吩咐下去,以后魏萍再登门,就不许她进。
为了此事,她還和萧雯闹得有些僵。
本来以为這事儿到此就算结束了,谁知道魏萍是個脸皮厚的,明着拜访不行,就暗地裡使伎俩勾引。
也不知道這姑娘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虽說她死了丈夫,但好歹有個当官的哥哥,想要再家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就是嫁得差点而已。偏偏要去觊觎一個有妇之夫,而且還沾点亲带点故的有妇之夫。
就算是成功了,顶多就是做個妾,她就不怕给她父兄丢脸?
事实证明,這姑娘的确是脸皮厚到了一定程度。她自己嫁得不如意,年纪轻轻的又死了丈夫,回京后看见萧姝那個死了娘的刁蛮大小姐居然還能嫁入世家,官太太气派十足,心中就不平衡了。
她表姐是萧府嫡女,太后的亲侄女,能做伯爵府夫人也就罢了。萧姝一個罪妇的女儿,凭什么比她過得好?
有的人,总喜歡把自己的不幸,怪罪到他人头上,理所当然的,不择手段的报复。
魏萍一直就觉得,如果不是萧时当年续娶,闹出那么些风波来,他们一家也不会被扫出门,母亲不至于到现在都還被关在佛堂裡不得出。可周氏的两個女儿都嫁得好,她想报复也沒那個能耐。只能迁怒到萧家其他人身上,萧姝,就這么被她盯上了。
她自己思想龌龊也就算了,偏偏萧姝那個丈夫,竟中招了。這次不是魏萍亲自上马,不知道她从哪儿买了個美人,送到了萧姝丈夫的床上。男人纳個妾其实沒什么,偏偏這個人是魏萍送的,萧姝自然不答应,当时就闹着要把那個女人送走。
男人做了亏心事本来心虚,但她這么不管不顾的一闹,反而激起了男人的叛逆心,硬是将那個女人留了下来。
萧姝气得直接回了娘家哭诉,還和萧瑞吵了一架。
萧瑞亲自去了趟魏府,随后魏萍被关了禁闭。但那個女人,沒有被送走。萧姝的苦日子,也来了。魏萍送来的那個女人,不止人长得美,還颇有几分心机,哄男人的本事堪称一流。沒多久,就怀孕了。
如果是其他妾室得宠生子,萧姝纵然心中吃味,倒也能接受。偏偏那個女人是魏萍刻意送来的,想到這個她就如同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
在家裡呆着不顺心,她只好回娘家。
季菀是不常回来,平日裡也不怎么关心這些個八卦,所以此时才知道。
周氏說:“阿瑞和阿雯为了這事,彻底和魏家二房闹僵,从此以后再也不来往。只是可怜了萧姝,那女子有了身孕,上头公婆又注重子嗣,是万万不能将她送走的。哪怕是见不着,想起来有這么一個人在,心裡也憋得慌。”
怪不得,她方才瞧着萧姝,的确是有那么几分抑郁。
“這事儿,祖母不知道吧?”
“你祖母身体不好,我特意吩咐下去了,不许拿這些事去烦扰她。”
季菀点点头,又摇头,“萧姝自己也是大意,知道魏萍是個什么性子,還和她往来,這不是自己坑自己么?還有那個女人,她在当时发现的时候,直接偷偷送走多好,哪有今天的事?”
還有她那丈夫,也太经不起诱惑。
沒发生在自己身上,季菀也就评价两句,反正這事儿也沒有她插手的资格。
离开的时候,她却终究還是沒忍住,对萧姝道:“沉住气。你要记得,你是正妻,沒人能骑到你头上来。你越是气恼,就越是惹人厌,某些人就越发得意。”
萧姝一愣,回头看向她。
萧姝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季菀不可能跟她讲什么一夫一妻制度。這個时代的女人,嫁了人就是一辈子,再不如意,也得過下去。要知道,在這個男权社会裡,有一辈子守着一個女人觉悟的男人,总归是少数。
“你只要别事事计较,哪怕只是伪装大度,虚与委蛇。不安分的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的。通常男人只要不是脑子被驴踢了,都不可能为了個小妾和自己的妻子過不去。更何况,你别忘了自己姓萧。关键时刻,要拿出你主母的威严来。只要有了正当名目,要惩治一個小妾,還不是任你說了算?”
萧姝先是诧异,而后若有所悟。
“你…为什么帮我?”
季菀语气淡淡,“虽然我不姓萧,但也是从萧府出嫁的。你在夫家被欺负,我脸上也无光。”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萧姝小时候虽然和她不那么对付,但对她的两個弟弟萧钰和萧琅還不错。
无论于公于私,她也该稍稍指点指点萧姝。
萧姝迁怒了萧雯,只怕对母亲也不怎么待见,毕竟魏萍是因为她们母女俩才迁怒到萧姝头上的。母亲說的话,萧姝未必听得进去。否则以母亲不爱多管闲事的性格,也不会将這些事告知于她。不還是希望她能提点萧姝几句么?怎么着,萧姝也是萧雯的堂妹。为了旁人,闹得不痛快,萧雯心裡必然也不舒坦。
萧姝抿了抿唇,沉默半晌,才有点艰涩道:“多谢。”
------题外话------
這章本来该放在番外。但写到這儿了,就干脆一起放上来,反正都是要写的,早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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