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8章 大好前程耽误不得
他中午饭只吃了個八分饱,還在车裡开着空调睡了個午觉,临上班前又上了個大号,保证自己到时候能够精神抖擞、腰杆笔直,把年轻人谦虚又有朝气的形象给展现出来。
但是下午的会议才刚开了五分钟,李野就差点儿端不住态度开口骂人。
“各位领导,一分厂的财务情况明明非常良好,却在一個月内突然大幅度亏损,对此我們进行了详细的了解,一分厂厂长陆知章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根据我們的调查,李野在這個月签字支付了三百七十万的技改费用,其中有超過两百万是支付给了一分厂的技术人员,平均每人高达两万元,
而且這些人裡面有很多都是外聘的技术员,他们拿着研究所的工资過来干私活”
“上次西德的工程师每年几万外汇也就算了,可现在连内地的技术员都這么高收入了嗎?”
“.”
李野默默的瞅着自己的老冤家肖进刚,脸色平静,但是心裡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和陆知章的屁股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所以身正不怕影子斜,却不料竟然遭到了“恶人先告状”。
李野确实外聘了技术人员,甚至還不少,這些人也确实都是過来干私活的。
李野也确实给了人家高额的报酬,有些人甚至還超過两万呢!
但人家都是各個研究所裡的能人,你给人钱少了人家给你卖力嗎?而且這两百万是一個阶段的劳务费用,并不只是這一個月的。
再說了,這两万也不仅仅是劳务费,自从一分厂开始接触五十铃技术的吸收、改进之后,李野就着手請人驗證五十铃发动机的国产化問題,
一分厂在這方面的技术是不够的,所以有些材料和驗證试验就需要借助人家研究所裡的條件帮助一分厂完成,双方是签了正式的委托协议的。
可现在倒好,对方不问青红皂白,屎盆子一股脑儿的扣到陆知章的头上来了,你怎么不冲我来呢?毕竟我李野才是负责经营和生产的实际负责人啊!
咋滴,一趟日笨之行,让你知道了我的厉害,所以就拣陆知章這個软柿子捏嗎?
如果是在私人企业,這种肮脏的招数沒多大作用,谁主张、谁举证,沒凭沒据的谁搭理你?
但在李野现在所处的时代和环境中,如果上面对你产生了怀疑,你是要做出解释的。
這就是最恶心人的“我主张、你自证”,胡搅蛮缠不要脸皮,有多少好人都是被這种“莫须有”的招数给搞下去了。
反正你是“莫须有”,我們为什么不换一個沒有瑕疵的人来替换你呢?
什么?你說他是個窝囊废?
年轻人,知不知道不求无功、但求无過的道理?窝囊废才最安全啊!
所以肖进刚话音刚落,李野就强硬的反问:“肖副主任,你是要实名举报陆厂长嗎?
如果是的话,希望你走正规的书面流程,我們全厂都愿意配合组织对我們的调查,但你要是随意污蔑,請注意场合,這是严肃的D委会议。”
“.”
肖进刚一愣,显然沒料到李野会代替陆知章发声,更沒料到李野如此鲁莽的帮陆知章出头。
本来按照他的预计,是自己口头指控陆知章,然后其他人随后跟进穷追猛打,就把今天D委会的主要议题固定在陆知章身上。
一分厂一直大幅度盈利,突然间亏损,确实动了总厂的筋脉,陆知章就算再有道理,也要担一個“沒有大局观”的罪名,
总厂培养了你们一分厂,你们生是总厂的人,死是总厂的鬼,就是部裡的人来了,也要和稀泥让一分厂继续给总厂输血,绝对不能让总厂的六七千号职工活活饿死。
可现在李野当场硬钢,就把原定的计划搅乱了。
玩這种“我主张、你自证”的手段最好是口头污蔑或者匿名举报,就算最后证实你沒問題,举报者也不受任何损失,可要让肖进刚实名书面举报,他不愿意。
因为如果走书面流程,必然要留下记录,诬告不成反受其害可不是闹着玩的。
肖进刚是为了总厂的利益跟陆知章撕扯,凭什么要让他個人跟李野撕破脸?
特么的李野是好惹的嗎?韩秘书都被他坑死了呀!
這时候,部裡来的人忽然开口說话了:“好了,年轻人不要那么大的火气,大家开会讨论問題,有质疑很正常,你不要急躁,让陆厂长慢慢說清楚就好了.”
這倒不是部裡的人拉偏架,实在是這会儿的李野有点掀桌子破坏规则的苗头了。
开会有开会的套路,吵架也有相应的條條框框,你上来就把人逼到墙角赌剪刀石头布,那這個会议的走向還可控嗎?
有时候会议的主持者是知道争吵双方的目的和对错的,但他必须为了把控局面,又打又拉让某一方吃点亏才行,
這种手段在古代叫帝王之术,到了现在叫“管理的艺术”,NND就是欺负人的艺术。
可李野并沒有顺从的就坡下驴,因为陆知章是顶在李野前面的“肉盾”,這时候自己要是不全力支持帮他分担压力,日后谁還心甘情愿的帮自己卖力?
所以李野抢在陆知章前面解释道:“您好崔司长,這裡面有些隐情我要向您汇报一下,陆厂长在一分厂主要负责行政、纪律方面的工作,而我承担了经营和生产方面的责任,
所以经济方面的事情都是我负责的,向外聘技术人员支付的费用也是我签字的,就是因为這個月一分厂亏损,所以沒有给总厂分配利润也是我经手的”
崔司长看着李野明显要做出头鸟,便正色问道:“那你能不能跟我們解释一下,为什么停止给总厂分配利润?据我所知一分厂的效益一直很好,就算這一個月亏损,也不能說一点钱都沒有了吧?”
李野惊讶的道:“我們怎么会不给总厂分利润呢?总厂已经提前预支到十一月的利润了,现在才七月啊”
“.”
崔司长都沒话說了。
虽然寅吃卯粮這种事也不算稀奇,但实在不好拿到台面上說啊!
這就跟老板欠工人工资似的,大家都压工人半年的工资,你也压工人半年工资,但你总不能說压工资有道理吧?你总不能還指望工人对你高呼“哇,老板你真是個大善人”吧?
而且李野還沒完,他打开随身带来的一個文件袋,拿出一摞打印好的结款明细分给了众人。
“崔司长,我們从去年五月开始,一共从总厂接收了二十万的启动款项,然后已经持续十四個月向总厂输送利润,总额超過一千五百万,
可就是這一個月沒有给总厂分钱,他们就急眼了污蔑人,就是奴隶也不带這么压榨的吧?”
“咳咳咳~”
马兆先好似是喝水呛着了,一边咳嗽一边看向了李野。
上纲上线固然杀伤力巨大,但不应该让李野干這种事儿,毕竟在這條路上不温不火不显山不漏水才走的稳,李野又不是沒跟脚的草根,說话沒必要這么激进。
大家都是一個单位的同事,就事论事而已,怎么能扯出奴隶和老爷的关系来呢?
李野做出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但他身上有硬伤——太年轻。
所以在這种正式的场合,還是要表现的“少年老成”才好,要不然一個把握不好,可能就会收获“再磨砺两年”的奖励,
一步慢、步步慢,很多事情也不是有靠山就能說了算的,大好前程耽误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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