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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作者:未知
次日一家人又全部早早起来了,陶有贵和曹氏仍要挑山茶籽去镇上,榴花去县城,雪花在家带孩子。 榴花来到裡正家,裡正已让儿子套好了驴车。 六七十裡路,驴车少說也要跑上两個时辰,若不早些动身,天黑前可就赶不回来了。 前任县令已革职查办,现任县令是新上任的,办田地過户的事也不用县令大人亲自出马,由主簿办理即可。 因此,榴花并未见到新县令大人。 裡正跟主簿相熟,有裡正领着,榴花又按裡正事先交待的给了好处,红契的事办得相当顺利。 第一次进城,榴花很想在城裡逛逛,奈何時間不允许,从县衙出来就直接往回赶,到陶家村天刚好擦黑。 榴花买下一百多亩荒山的事沒两天整個村的人就全知道了,大伙都在背后议论榴花是真傍上贵人了,不然哪来這么多的银子。 也有的說,看吧,唐家還想娶榴花进门呢,人榴花转眼就能买下了這么多的山,金宝啊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太自不量力了。 总之說来說去,榴花嫌贫爱富的名声是跑不掉了。 這些闲言碎语传进榴花耳朵裡,榴花一笑了事,她可沒有闲功夫理這些,荒山买下来還有好多的事儿要做呢! 眼下正值秋冬交接之时,天干物燥,山上的野草都已枯萎,正是处理的好时候,来年开春就能种山茶树了。 山茶树苗自己可以育,家裡也留了几十斤的山茶籽,陶有贵领着几個汉子平整土地,用来做苗床。 如今村裡人见了陶有贵都要戏称一声“陶老爷”,喊得陶有贵心花怒放,可惜做了老爷還是一样要下地干活。 榴花则带着村裡的几十号青壮年男女上山去了。 一百五十亩的荒山一年内全种上山茶树育苗都育不過来,因此榴花弄了個三年计划,一年种五十亩的,等全部种完,第一年种的那几十亩也该开始挂果了。 榴花带着几十号人上山是去清理野草杂树,趁着天气晴好,干枯的野草细枝可就地堆起来焚烧,灰烬用作来年种山茶苗的底肥,粗一些的枝干晒上几日,可烧成木炭,冬天自用或卖,也能增加一份收入。 几十号人也不是白来帮忙干活的,每人一天十五文的工钱,中午管一顿饭。 這個月份地裡沒有农活,一天能挣一斤肉的钱還管一顿饭,大伙都抢着来。 曹氏和雪花留在家做饭,几十個人的饭两人忙不過来,陶氏也来帮忙了,這二人总算是恢复了昔日的交情。 這天中午收工后,榴花和干活的人回去吃饭,进了村就发现许多人往一個方向跑,出于好奇,便扯住其中一個来问村裡发生了何事。 “冯癞子跟张氏打起来了,大伙都赶着去瞧热闹呢!”那人說完就跑了,生怕赶不上似的。 一听有热闹瞧,干了一上午活的人顾不得肚子饿,也一窝蜂的涌了過去。 這冯癞子跟张氏成亲才沒多久,怎么就会打起来? 榴花想不明白,遂也拔腿跟了上去。 张氏家院裡,冯癞子正揪住张氏的头发破口大骂,“臭婆娘,嫁给老子還不老实,嫌弃老子是癞子,你当你是宫裡的娘娘還是高门大户裡的太太?一個不知给多少汉子睡過的婊子,還以为自個多金贵。今儿不打死你,我就不叫冯癞子。” 张氏唇角带血,双颊红肿,想必是挨過不少耳光。她双眼满是憎恨,一口口水吐向冯癞子,也骂道:“老娘是睡過不少汉子,可无论哪個也比你冯癞子强,老娘嫁给你是被迫的,你算什么东西?還想老娘给你生儿子,门都沒有。” 口水正吐在冯癞子面上。 冯癞子怒从心起,恶向胆生,拽住张氏的头发用力往前拖。 张氏的儿子陶申在一旁哭喊着“不要打我娘,不要。” 张氏吃痛,伸手想用指甲去挠冯癞子的脸。 冯癞子松开张氏的头发,一脚将张氏踹到在地,接着用脚使劲去踢,边踢边骂:“贱人,老子肯娶你,你就该烧高香了。老子想什么时候睡你就什么时候睡,你還敢对老子拿乔,打不死你個烂货。” 围观群众见冯癞子下手太重,生怕闹出人命,赶紧上前劝阻。 冯癞子被拉开,嘴上仍在骂骂咧咧。 张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几個妇人上前去查看,撩开遮在张氏脸上的乱发,却见眼睛是睁着的,只是双目空寡,眼泪无声地在流。 “张家妹子,你伤着哪裡沒有?要不要請郎中来瞧瞧?”其中一個妇人好心地问张氏。 张氏沒反应,良久才轻摇了下头。 几個妇人相互瞧了眼,弯下腰去扶张氏,“张家妹子,地上凉,我們扶你去床上趟着吧!” 张氏闻言点了下头。 几個妇人合力扶起张氏,左右搀着进屋去了。 這时裡正来了。 “冯癞子,你是怎么回事?成了家還是不消停,是不是想进大牢裡去呆着了?”裡正沉着脸怒声责问冯癞子。 冯癞子满不在乎,梗着脖子道:“娶的婆娘不让睡,难道我教训一下都教训不得?這事就算說到皇帝的金銮殿,我也占着理。” 裡正皱了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說清楚。” “說就說。”冯癞子牛气冲天,将为何跟张氏打起来的事說了出来。 冯癞子跟张氏成了一家后,起先他還挺自豪的,渐渐地,就有人跟他說,冯癞子啊,你天天帮人养儿子,自己怎么不生一個?那陶申已经记事了,长大了不会认你做爹的,当心你将来动不了时,把你丢出门去。 他一听,也是,那陶申不是自己生的,养大了也不算冯家的种,将来死了,连個打幡的都沒有。不行,得让张氏给自己也生個儿子,這样冯家就不至于绝了根儿。 冯癞子自有了這個念头起,除了张氏来事那几天,就日日在张氏身上忙活,盼着张氏能怀上自己的种。 张氏本就迫于无奈才答应嫁给冯癞子的,开始那阵還能咬牙忍着膈应,時間一长就不肯干了,找各种借口推拒。 冯癞子哪管那么多,张氏不肯他就硬来,张氏也就越厌恨他。 今儿冯癞子喝了点小酒,突然来了干那事的兴致,抓住张氏就往床上按。 张氏自然不肯就范,两人扭打了起来。 冯癞子酒壮怂人胆,对张氏大打出手。 围观群众听冯癞子說完,全都哄笑了起来。 冯癞子挺脖子嚷道:“笑什么笑,等你们的婆娘不让睡了,我看你们动气不动气。” 有汉子邪笑着回道:“冯癞子,你還想让张氏给你生儿子,也不想想,之前那么多男人和她睡過都沒怀上,你冯癞子的家伙什难道比别人的管用?” 冯癞子不服,粗声粗气地道:“我娶张氏這婆娘前還是童男,家伙什自然比别人的好。” 在场的人听了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裡正看不下去了,黑着脸重重哼了一声,周围的笑声立刻小了下去。 榴花看到這裡转身离开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這句话不一定对,但用在张氏身上却很恰当。她不是圣母白莲花,不会去同情张氏,万事皆有因果,张氏有今天這样的结局,乃是自食其果。 之后裡正怎么处理冯癞子的事不得而知,不過打那以后,很长時間都未看见张氏的身影在村裡出现。 曹氏听說這事后,心裡总算是解了气,說张氏就得有冯癞子這样的人治。 几十亩的荒山沒用几天就清理好了,杂草树枝焚烧一尽,成了一堆堆黑色的草木灰,粗些的枝干堆放在山上,待来日在山上挖些炭窑,烧成木炭。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来了,两层单衣再无法抵挡轻寒,人们都穿上了薄夹衣。 接连几天的小雨過后,天气放晴,可气温仍然沒有升起来,冬季宣告正式来临。 陶有贵和几個要好汉子日日在山裡掏炭窑准备烧木炭,不過几個汉子是沒有工钱的,烧多少木炭出来,卖了大伙分账。 曹氏和雪花去镇上买了些布和棉花回来开始做冬衣,陶氏的针线活好,過来帮忙一起做,几人边做衣裳边說些家常。 榴花在一旁带着大妹二妹玩,顺便听那三人說话,俩小女娃比刚来时长胖了一些,小脸儿更圆了。 就在村人们都在为猫冬做准备时,這日一辆马车进村来了。 马车裡的人正是詹衡熠主仆,县城与黄泥镇的方向相反,想坐着车进村就得绕好远的路。 詹衡熠這种富家公子怎会翻山越岭步行,自是从官道上绕进来的。 陶家村多是些牛车驴车,詹衡熠坐着阔气的马车进村,立刻引得村人们纷纷前来围观。 在油坊干過活的人认得這辆马车,马上告诉身边的人来的是谁。 待詹衡熠从车上下来,看见的妇人皆說换我是榴花,我也不会选金宝呀! 詹衡熠下车后往四周瞧了瞧,微微蹙起了眉头。 方儿只来過一次,榴花家住哪早记不清了,只得向村人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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