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都是贼眉鼠眼 作者:未知 苏云归正坐在一堆案卷旁边,他面无表情的抬起了头,目光先行投向林彩妮。而林彩妮呢,则去看了一眼陈莫,眼中闪出了意外的神色。 接着,林彩妮觉出苏云归在看她,她就也看向苏云归,此时,苏云归便和林彩妮的视线对上。 苏云归原本是一张阴沉的脸,却在這一刹那转晴,他的唇边隐隐勾起了一抹笑意。看不出這笑意属于善意的還是心怀不轨的,但林彩妮因为心中忐忑,便只好回以了刻意讨好的笑容。 林彩妮已经听說了,昨天,处理她的和离申請的不是亭长本人,而是亭长家這位年轻有为的嫡子苏云归。 然后,林彩妮的确有些震惊来着,林彩妮不确定苏云归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而且,林彩妮還未做出点心来,就先收取了苏云归相当可观的一部分押金。 用自家姑母的话来說,那就是,還真不知道苏公子会不会是那种当面无害背地裡却阴险的人,倘若是的话,那么,林彩妮這么多的弱点都掌握到苏云归手心裡去了,林彩妮不得不如履薄冰了。 陈莫也真会为自己找地方,他规规矩矩地在苏云归身旁站下,就如同他是苏云归的助理一般,当然了,這個古代是沒有助理這一說法的,這裡官员的助理,一般都是称呼师爷的。 而苏云归则开始进入状态,他又把目光投向裡长和张家族长,毕竟這二位他认识,甚至,這二位也是這群人的领导人。 “裡长、张叔公,你们二位昨天不是来過了么?今天,怎么又带這么多人過来,而且他们一個個贼眉鼠眼,看起来似乎都不是良民呢。”苏云归這一开口,很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林彩妮听到這话,嘴巴就是一抽,她不得不把她自己也规划到苏云归眼裡的贼眉鼠目的行列中去。 张家族人虽說全是几個自认为见過世面的壮汉,但是他们還真沒跟当官的打過交道,他们心中本就生出几分胆怯,此刻再一听到苏云归的這几句话,一個個立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 要知道,亭长跟裡长可不一样,裡长是村子裡的熟人,虽說也决定着村民们的生杀大权,但却跟村民们的关系极好,时不时的就会被人情世故左右。 即便是碰到了违背律法的村民,裡长也只会私下裡呵斥几番,罚一点钱然后息事宁人,很少会把事情捅到亭长這裡来,很少会让村民们被衙门给抓走,除非是碰上了杀人放火的重大案子。 但是,亭长身份尊贵,不可能与草民为伍。倘若是犯了事栽到亭长手裡,就连裡长也沒有机会给村民求情的。 “大公子,他们這些人因为林二妮和张铁生和离的事起了纠纷,”裡长也吓出了一头冷汗,他赶紧恭恭敬敬的上前,拱手施礼道,“我這個老头子沒有能力为他们处理妥当,故而,就让他们闹到亭长大人這裡来了,您看……” “大公子,我們是良民的,今天真的是迫不得已才来打搅您……”人群裡有個汉子壮着胆子应了话,不管怎么样,他可是张铁生的本家叔叔,张铁生从小沒有爹爹,他這個当叔叔的自然有义务为张铁生一家人撑起门户来,不能随意让旁人欺负了去。 “昨天那张契约书,不就是张铁生和林二妮两個人商量后拟定的么?有意见为什么不在昨天写进契约裡,非要再来闹一次。說什么迫不得已,我看你们就是把亭长公署当成你们自家客厅了呢!”苏云归哼了一声。 “大公子,”张铁生的老娘這人,只要碰到牵扯到她的利益的事情,都会不管不顾起来,于是乎,她的气愤直接冲淡了她的恐惧心,她趋前,期期艾艾的抹泪道,“昨天那封契约根本不能生效,那是林二妮這個娼妇玩了心机,把老妇和老妇的儿子都算计了进去……” 众人在来這裡之前,族长和张铁生的叔父都曾反反复复的告诫了张老娘,让张老娘在公署裡要尽量少說话,甚至不得撒泼骂人,不然,怕是有理的事情,也会被她给弄的沒有了理。 所以,张老娘自然得极力压制住她那彪悍的泼妇形象,哪怕忍得肺腑炸裂,也是得继续忍着的。 “是啊,都是张铁生這個媳妇太难对付。”這时候,张铁生的叔父也哀声附和着道,“林二妮在张家时,不只是沒有尽那妇道和孝道,不只是让张家给断了香火,而且還水性杨花,和村子裡的年轻后生勾搭成jian!她不想法子帮她的郎君张铁生做事,却去为她的姘头做了贤内助。如今两個人想要名正言顺的走到一起,便想了個卑鄙的法子跟我家铁生和离了!” “你们昨天为什么不来指证林二妮,如今,這和离书都已经生效,再来說她无子之事和不守妇道之事,還有什么意义?甚至就算她真的犯下通jian之罪,這时過境迁的,怕是也不太好办呢……”苏云归都觉着好笑,這群人看起来都是精明强干的,可是他们昨天去哪裡了?在关键时刻不赶紧帮着张铁生出谋划策,却让林二妮轻而易举的钻了空子。 如今,林二妮拿到了那张已经生效的批文,即便她当初真的勾搭了小后生,却也是有恃无恐了呢。 面前這群张家人定然也是心中有数的,不然,怎么沒有商量着用什么浸猪笼的刑法处置林二妮,却丢人现眼的来亭长這裡告状来了。 “大公子,您有所不知,這個林二妮为了让铁生不揭发她,所以许了铁生三十三吊铜板儿。因着她昨日手裡只有那么十三吊,于是应承了铁生,說她三年后必定還会再给铁生二十吊钱,說是要写进合同裡。這事,张家族长是可以作证的。可是這林二妮,却在写契约时,故意干擾了裡长和张家族长的思维,让他们二老把那二十吊钱给忽略了……”张叔父趋前,痛心疾首的說道。 “原来你们不是来状告林二妮与人通jian的事,”苏云归挑着话中的关键所在,“你们是状告林二妮說话不算数,把那二十吊钱的事给偷偷抹去了。” “是的。”张叔父想了想,反正他已经把林二妮不守妇道的事情說完了,哪怕不能当做主要供词来考虑,最起码也能为這“钱”的案子提供附属证词,于是他点头应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