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北上 作者:苍山虎 农夫三国 书名: 春节期间由于电信机房内部存在安全漏洞,导致網站访问不稳定,我們已经在尽力处理問題,感谢大家支持。 战后纳降时,因有韩齐在,邓季补充精壮比其他屯容易许多,迅即招纳到二十余无家眷的降卒,他们多是破落人家出身,再沒其它生计,专替富足者服兵役的,其中虽再沒第二個韩齐似的人物,比那些雍丘民却要强上许多,提高了辎辅兵整体的实力。 攻城时由新屯主攻一面,其它三面就有些松懈,城破时,范县县令从东城逃出,并未得诛杀,黄巾惯例,每破一城,百姓還罢了,大户却是定要掠夺的,当然,若是沒有大户的村寨或黄巾们实在艰难,便是普通百姓也說不得了。 說黄巾是义军委实有些抬举了,說他们完全是贼又有些不妥,或许黄巾便是介于贼与义军之中的,不過還是偏向贼多一些。 范县城中一番厮杀劫掠過后,从县衙库房和大户人家中便得了许多物资人口。 有方蒙的例子在,邓季便知晓那些大户人家豢养部曲,因自幼习武,其中好手不比军中少,待城内稍微安定下来,他不顾臂上有伤亲自带人去挑過一遍,又招得两卒。 這时的州郡士卒多半還是服兵役的农民,比黄巾强不了多少,部曲中好手比军中多,不過大多忠于主家,邓季也是费了番力气才从范县望族陈家的部曲裡弄到两個。 一個名叫马皮,四十来岁,是用刀好手,其妻被主家老爷侮辱過,深恨,邓季从中略一点拨,马皮就跳出来亲手割下主家头颅,带家眷从贼。 另一卒名牛健,二十余岁,刀弓精熟,他并无家眷老小,却是因平日裡被主家鞭挞過甚,见其被陈六斩杀,亦愿从贼,邓季试過,自己的宝贝牛角弓是二石强弓,他虽然拉不开,不過凭张一石桦木弓,在五十步内确实很精准,刀法也不弱。 范县陈氏现任家主只算是废物,其余望族大户再薄待部曲,总還知道要笼络其中的好手,只有在他家邓季一次招到两個。 黄巾起事初期声势浩大,天下为之震动,却只知一味固守城池,如宛城、颖川等,最终被官兵逐一攻陷,如今败仗吃得多了,大家也知道城池不可守,别說這小小范县,最终還是要丢弃的,或许再過七八日,周边官军就会云集過来,那时可就不妙了。 有富户作肥羊的情况下,黄巾们并未掳掠平民,总算给他们留條生路,在城内休整三日后,将能带走的物资全数押上辎重车,再照例胁裹上千余范县大户人口,羝根下令弃城向北。 再次多出千余人口,且粮食牲畜等也多了许多,這次能以极小代价取到范县,一洗渡河前被官兵撵得到处逃窜的颓气,蛾贼们還是很兴奋的。 绵延往北的队伍中,邓季骑在一匹青花马上,左顾右盼很是得意。 這次破城首功,范县内所得物资自然要先赏邓季屯,羝根赐下五匹马,其中两匹好马,三匹驽马,牛羊驴牲畜亦有不少,他的屯一下就富裕起来,不亚其他老屯。 奔波流离的日子裡,邓季也曾练過骑术,许独眼的坐骑就被他多次偷骑過,如今虽還算不上精湛,可放马狂奔不会跌下来這点還是能做到的。 除自己骑乘的青花骢,另一匹好马邓季给了牛健,他如今算是屯裡的斥候,三匹驽马也好分配,韩齐伤得不轻,估摸還要将养两月才见好,骑不得马,郭石、方蒙、马皮三人每人一匹正好。 马镫是辅助骑乘的好工具,东汉时已有辅助上马的单边马镫出现,当然,出现并不等于普及,要在那些大户人家的马匹上才能看见,再等普及到骑兵双马镫不知要到何时,這些并不需要太多渊博的知识,只有初中学历的邓季也知道马镫的重要性,不過他暂时還沒有研制的心思。 有马镫辅助骑马当然更稳妥,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依靠聪明才智获得越来越舒适安逸的生活,却将生存本能逐渐丧失掉,這么高深的道理邓季肯定是不明白的,但他的脑袋裡却知道一個朴素道理,即靠辅助物得来的骑术无论如何比不上光凭双腿夹力练出来的,因此单从自家骑术考虑,沒马镫更好。 有战马之后,相比马镫,另一件物品的出现却有些迫不及待了,那是马掌。 這种毫不起眼的辅助工具,可帮助马匹行走奔跑时抓紧地面,不易跌倒,更重要的是還可以延长战马的使用寿命,论轻重缓急,其实要比马镫重要得多。 邓季不可能知道马掌的发明者是罗马人,不過他前世身为农家子弟,在乡野中看别人钉马掌是家常便饭,在他看来,马上有掌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這年代居然沒有,那就是自己应该能改变的东西,等有闲暇,定要让铁匠们试试。 旁边两辆老黄牛拉着的辎重车上堆满刍秣(注),牛车的木轱辘也容易损坏,不過要想邓季造出橡胶轮胎,估计要让他摘星一样困难。 牛车上藏着破城时多余的一些刀枪和邓季的宝贝牛角弓,打头一辆牛车刍秣堆上,是谢允娘儿俩和鲁医匠的两個孙儿端坐着;后面一辆,躺着重伤的韩齐,其妻范氏和老医匠正在照料。 牛车后面,還有一辆略小些的驴车,上面堆着范县收刮来的药草,那是为鲁姓医匠准备的行头,還有铁匠木匠寻来的锤刨斧锯等工具,搭乘驴车的,是马皮家那位曾被家主欺辱過的妻臧氏和孩儿们。 三辆车被屯裡几位卒的家眷乘坐,其余精壮老弱自沒這個待遇,不過辎辅兵们手裡武器已全是明晃晃的铁货,比以前已是天壤之别。 拉车的牲口、三辆车上的物资,還有后面辎辅兵们吆喝着的六七头山羊,就是如今邓季這屯的全部私产。 谢允才十一岁,终究是小儿心性,亲眼目睹了几天前短暂而激烈的破城战,虽对方蒙仍旧憎恨,其他人倒已能相处,尤其邓季不過大他两三岁,更是佩服,此时忍不住转头问道:“疙瘩大哥,咱们這是要去那裡?” 邓季摇摇头,笑道:“不知,我估摸着,就是羝根将军,這时候心裡也沒個准数的!” “那他们呢?”谢允站起指着队伍最后那些范县民问道:“他们也和我們雍丘民一样,将军怎么不组编?” 有辎辅兵在前牵引,拉车的老黄牛行得甚慢,不過车也颠簸,谢允为看得远些将身子站直,牛车摇晃了两下,吓得鲁医匠的两個孙儿几声惊叫,毛氏回头看见,一把将谢允扯下,反手在他屁股上“啪啪”就是几下。 邓季笑侃道:“该,叫你不坐车也不安稳!” 攻范县死了十一個辎辅兵,若是遇到個心狠的屯长,他们的家眷老弱多半是要赶走的,邓季做不到這般,便让他们和其他老弱跟在牛车后面步行,象谢允這般有资格坐牛车還是沾方蒙的光,這小子却不老实。 谢允也不挣扎叫唤,老老实实等他娘打完,才冲邓季道:“疙瘩大哥,教我练枪可好?” “你想学枪?”一路沉闷,有话题聊聊倒不错,邓季笑道:“方蒙怎么說也是你半個爹,枪法可比我好得多,你应找他学才是!” 方蒙御马落后几步,听到邓季的话,一张老脸不由笑得舒展开来,倨偻的身板也挺直了些。 “我才不稀罕和他学,”谢允往方蒙哪瞪了一眼:“我学了本事,第一個就要杀他!” 這小子记仇,邓季便不再理他,乱世裡人如猪狗,道德伦理也只好比纸糊,若不是邓季现在還年幼有心无力,說不得也是要抢两個女人来暖暖脚的,倒不是他思想堕落,中国歷史上农民起义几千次,陈胜、黄巢、李闯、洪秀全无一不是如此,盖因谁都不知自己今后命运如何,连造反這样的泼天大的事情都做了,岂能還不由着性子痛快一把? 這就是所谓的小农思想,比如清末太平天国运动,前期《天朝田亩制度》裡說:“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姊妹之群”,可后来洪秀全等领袖谁不是妻妾满群?洪秀全纳妾甚至多到连他自己也认不全屋裡女人们的名字!若都是他姊妹之群焉能如此? 所以尽管邓季来自后世,可他前后两世都是农家子弟,身上并沒多少民主自由新思想,沒什么高尚品德、傲人风骨、伟大理想之类的东西,他见识有限,始终只是小小的农家子弟,如今和身边這些蛾贼们一般,在乱世中努力乞活罢了。 “得得得!” 行进中,队伍最末端的范县民众们突然一阵骚乱,六七匹战马驮着黄巾蛾贼从后面疾驰而来,邓季看得清楚,是仍旧担当斥候的许独眼等人,他们驰過邓季身边时,還匆匆打了声招呼,神色间似乎有些焦急。 在长长的行军队列中,邓季屯行走在队伍后半部,许独眼這些斥候直奔的是羝根将军的中军处。 注:刍秣,喂牛马牲畜的草料,第二章提過的刍稾税就是秦汉时官府征收喂养牲畜的草料,多为粟米等农作物的茎杆,也可交钱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