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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作者:半盏茗香
王氏一松口,周良才便下笔如飞,一张和离书很快就写好了。

  舒迎迎拿過去仔细看了一遍,见沒問題后,便转向一侧:“小姑。”

  舒小姑走上前,看也不看周良才,拇指在旁边的朱砂盒裡用力按了一下,然后再移到和离书上,顺着舒迎迎的提示,重重摁在自己的名字上。

  周良才的拇指上也染好了朱砂,他看着摁下指印的舒小姑,心中不由觉得她当真是冷心冷肺,十年夫妻,她却不带一丝犹豫,恨不能立即逃离他一般。

  “磨蹭什么。”舒迎迎指尖在他名字上点点。

  周良才恼火地看她一眼,暗怪自己刚才竟還为舒小姑的决绝而伤心,实乃不该。舒小姑与他和离,看来都是受舒家人尤其眼前這小女子挑唆。等着吧,别看舒家现在为她出头,可两個大活人接回去,吃穿用度哪样不要钱,沒了他养着她们母女,她们在舒家又能快活到哪裡去。

  她一定会后悔的!

  指印摁下去,和离书正式落成。此后,舒小姑与周家再无干系。

  舒迎迎将和离书交给舒小姑收好,然后招呼舒卓几個,“堂兄们随小姑去這老赔钱货的房裡,将小姑当年的嫁妆带走,切记一件莫留。凡是不见的,便拿這屋子裡别的抵。”

  王氏起初還沒反应過来舒迎迎口中的“老赔钱货”是谁,待反应過来,舒卓和舒小姑几人已经踹开了她的房门。

  “天杀的,你们這是干什么!”王氏追上去,“别动我屋子裡的东西,都是我周家的!”

  “什么你周家的。”舒伯娘和一名婶子合力将人按住,“我妹子当年嫁进来可是带了好些嫁妆的,既已和离,這些嫁妆便该一一归還。”

  “让他们拿,让他们拿!”周良才在旁愠恼不已,“我周家還不至于挪用儿媳嫁妆。”

  可才說完,就被打了脸。

  舒小姑找遍王氏整個屋,也沒找到自己当年带来的那套银首饰。

  那套首饰是当年出嫁时舒爷爷盯着人打的,花了七八贯,她带過来的两年后,忽然有一天就被王氏从柜子裡翻出来,說拿去由她保管,免得被偷。那时她因迟迟未孕底气不足,沒敢反对。這么多年過去,她都沒能看到第二眼。

  除了首饰,還有一些料子不错的衣服,也被王氏拿走,拆拆改改做成她自己的衣裳。现在周家堂屋裡摆放的几张椅子,王氏床边的柜子,是舒正当年亲手打出来给舒小姑添妆的。

  舒小姑還曾带了两贯傍身钱,也被王氏找各种借口今天要一点,明天再要一点地给取用完了。

  周家是有些家底,不過也是农家出身,无非家中田地虽多些,可也是好年多收些,灾年便沒得收,每年收入多少全凭老天。

  此时农人种田本就是粗耕粗种,一亩地收不了多少米粮。周父在时還好些,可他去世這几年,王氏好吃懒做,又舍不得多請短工,便是凭舒小姑做死做活也忙不過来,于是田地更是粗粗打理,這收成自然更一般。

  周良才過去院试屡试不過,每一次花费都是巨大。他還有平日的纸墨消耗、人情往来,這些花费也向来不小,守孝那三年周家便已是全靠過去积攒的老底支撑,可也差不多见底。若不是王氏挪用了舒小姑的嫁妆,周良才這年的院试怕都是沒路费钱。

  以前是顾及着周良才的脸面,怕丈夫难做人,這些舒小姑都沒告诉他。如今便彻彻底底地撕嚷开,骂得篱笆院外的人都能听见。

  首饰找不回来了,衣服也早被王氏穿成破布,那些椅子柜子還能用,便直接抬走。舒小姑把周良才用的书桌也抬了,连带桌上的笔墨纸砚也一并拿走,但這点东西還不足以抵了她被挪用的嫁妆。

  将周良才柜子裡的几刀纸拿走,又去厨房裡挑了几個陶碗瓦罐,鸡也被舒小姑用草绳一只不留地绑起来让人挑走,院子一角的菜地裡,裡面的菜更是拔得一干二净。

  周良才气得脑仁儿疼,早背对着這一切来個眼不见为净。

  “那是我养的鸡我种的菜,你凭什么也给我拿走,也不怕吃死你!”王氏坐在地上要死要活,将几十年学会的骂人词汇都落在了舒小姑身上。

  “那是我小姑种的,我小姑养的,你吃屁吃。”舒迎迎看东西搬得差不多了,“前几日才送的贺礼呢,都拿走了沒?”

  舒卓扬扬手中的布团,“都拿干净了。”

  “那便好。”舒迎迎道,“天也不早了,咱们就走吧。”

  篱笆外,惧于舒家都是强壮男儿且人数還比他们多的周家人,一直沒敢动手。此时见他们又是抬又是提的,几乎把周良才家的家当全带走了,便想试着再拦一拦。

  “怎么,你们周家是有强占前儿媳嫁妆的传统么?”舒爷爷一句便怼得大部分周家人收了手。

  這话可不好听,私底下挪用儿媳嫁妆的情况其实也不少见,可嚷得人尽皆知,說出来就是笑话了。

  便是還有周良才的几個叔叔不想善罢甘休,在旁人的劝、拉之下,也不甘不愿地让了路。

  這次舒迎迎他们就沒在镇上停顿了,直接一路抬着东西回了连湾村。

  而经此一役,老二房的人再次见识到了舒迎迎的厉害,那脑瓜子太机灵了,懂那么多,嘴皮子還利索,把周家母子怼得一句话都說不出,可真是太解气了。

  可解气的同时,又不免为舒小姑感到担忧。

  对于舒小姑坚决和离的要求,便是老二房裡的好些人也是不理解的。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怕在舒迎迎上辈子那般开明的现代,這句话也被很多父母贯彻到底。女子只要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了,便是丈夫婚内出轨、家暴,也不同意女儿离婚。将女儿当成個烫手山芋,扔给夫家便不管了。

  更别說這個封建社会,虽然此世允许女子和离写进了律书裡,可真和离的情况十分少见。說出去,比周家挪用儿媳嫁妆更不好听。

  在這种环境下還能坚定做出和离决定的舒小姑,舒迎迎是打心底感到佩服的。

  她走到舒小姑身边,“小姑不要害怕,侄女会帮你的。”

  “小姑不怕。”舒小姑搭着舒迎迎的肩,勉强笑道,“我知道现下一定有很多人在同情我,可我只觉得束缚着我的担子终于卸下来了。三娘,你可能不信,小姑此时浑身轻松,而這种感觉,嫁人后小姑就不曾有過。”

  “会越来越好的。”舒迎迎套用后世的一句话,“小姑,你的福气在后头。”

  舒小姑和离的事,在连湾村裡掀起了轩然大波。

  之前听說舒老二的女婿考上了秀才,村裡哪個不羡慕啊。可沒几天,舒小姑带着女儿鼻青脸肿的回来,又跑去和秀才丈夫火速和离,這下大家的羡慕全都变为了唏嘘。

  虽然周家动手打人的确過分了些,可丈夫好不容易考上秀才,眼见好日子就要来了,怎么着也该赖在周家做她的秀才娘子才是,怎么忽然就和离了呢。還带着女儿回来,大家都說這舒家幺女怎么想的啊,莫不是打算在娘家待一辈子?舒老二就不怕两個儿子有意见嗎?

  只要背着舒家老二房,类似的言论几乎随处可见讨论。

  這是无法避免的。

  和离一事,是舒小姑让老二房不用特意瞒着的。反正早晚都要面对,与其遮遮掩掩语焉不详,由着村人往更难堪的方向猜,不如大方說开。

  舒小姑也沒故意去找不痛快,从周家回来后,便一直在待在屋裡沒出去過。

  舒迎迎家房间不够,好在舒迎迎的堂兄舒卓和舒杰已到了說亲的年纪,舒大伯为了家中孩子婚事打算,早前便扩建了两间屋子,如今舒小姑便带着周大娘住进了舒卓那一间。

  回来两天后,估摸着小姑心情差不多也平复了,舒迎迎便把自己一直准备的计划提上日程了。

  舒迎迎找来舒三叔,請他帮忙打一口石磨。

  舒三叔一听,当即挠头表示這很难办,“三娘,這石磨三叔也只是听人說過,具体何样,却是沒见過。”

  中原大乱之后,舒三叔听一名北方逃难来的人說起過石磨這样的物事,說是能轻松地将米麦磨成粉。可具体石磨长什么样儿,那人却也是沒见過,都只是听旁人說的。

  舒三叔有点羞愧,靠着小侄女,這段時間家中赚到的钱已超往年一年收入,可如今三娘找他帮個小忙,他却使不出力。

  這個情况舒迎迎早有预料。

  這個世界的石磨還处于普及早期,如今交通极为不便,受地域限制,一样物事若沒有官方助推,普及应用的速度是很慢的。至少在舒迎迎生活周围,她是沒有听說過石磨的存在,所以舒三叔不会很正常。

  “若是有這石磨图呢?”舒迎迎拿出图纸递過去。

  舒三叔展开图纸,羞愧的神情立即变得又惊又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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