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旧日时光 作者:未知 杜若和宋居安接着上楼。 到了楼上,宝蝶和冯宁她们见俩人一起過来,都有些吃惊,接着又开起俩人玩笑。 “老板你和宋师爷终于和好了!再不和好我們這些人都急了!”宝蝶道。 冯宁也笑道:“是啊,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能有什么過不去的,师爷脾气也是好的很,你回回给他脸子看他也不恼。” 杜若瞥了一眼面上带笑的宋居安,合着在别人眼裡她才是坏的那個。 “怎么看着像新婚似的!”薛娘子也笑道。 杜若和她们說了一会儿话,又检查了一些成品,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和宋居安去了旁边的房间。 宋居安打量着整個屋子,转身对她似笑非笑的道:“這铺子位置偏一些,你都能将生意做得這样好,以后我不愁吃穿了。我看杜姑娘你也不用养别的男人了,我能给你捶腿,捏肩,为你弹琴吹箫,也能陪你說话,更能陪你睡觉,实在划算的很。” 杜若想起来那日在竹楼裡說的胡话,不由得瞪了他一眼。“你躲在那儿就为了偷听我說话?!” “可不是么,要不然怎么能听到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宋居安坐了下来。 杜若也负气坐了下来,觉得他這人有时候真是阴险。 “对了,二姐针线功夫也不错,要不然让她来這儿做工?”宋居安问道。 “等开了绣坊,让她過绣坊裡边去吧,這边人手够了。”杜若想了想道。 宋银花针线活儿确实做的不错,且耐得住性子。 除了那回她和蔡氏宋金花一起過来,其它时候杜若也沒见過她。以前她总被曹旺打骂,也不知道如今宋居安当了衙门师爷之后,曹旺有沒有看在他的面子上叫宋银花好過些。 想起她来也实在可怜的很。她若是有宋金花一半的泼辣凶悍劲儿也不至于被欺负的那样惨,且她自己也想不开。 “我這两日想請個掌柜的,自己脱身去做点别的事。”杜若又道。 宋居安点点头,沉吟了一下道:“我看那個叫李方清的伙计就不错,說话利索,做事灵活,又十分有眼色,你若是觉得信得過就叫他当掌柜试试。” “不会他昨天帮你說了一回谎话,你就叫我提拔他吧?”杜若阴恻恻的道。 不過她也觉得李方清做人做事确实得当,小管比着他差的远了点,但也很是机灵,以后再請两個伙计,叫小管带着。 宋居安笑了笑,不再說话。 “我会考虑的。”杜若对他道,“還有件事,之前听說你要给你大姐和二姐两家各一处城裡的宅院?” 宋居安缓缓点头,谨慎打量着她的神色,“你不同意么?” “也不是不同意,她们对你好不好我不知道,不過房子不能轻易的给她们。”杜若心中略一思索,接着道:“她们待我是极不好的,這你应当知道。所以,以后你在她们面前唱白脸,我来唱红脸,你知道我不是不讲理的,事关她们,都要按我說的来,你同意不同意?” 宋居安点头,“全听你的。” 杜若心满意足。 谁知道次日一早宋金花和宋银花两家人就找来了。 宋金花骂骂咧咧的,宋银花则哭哭啼啼的,宋家的两個姑爷脸上都带着怒容,互相看对方宛若仇人。 他们到的时候,杜若和宋居安正在吃饭。 在這儿见到杜若,她们都十分吃惊。 “居安,你怎么又把她领回来了?!”宋金花指着杜若大叫。 杜若将汤勺放在碗裡,抬头对娄息道:“我记得有一回我带小管過来找安郎,他說吃饭时不喜歡听人哭,眼下有人在哭,你還不赶人么?” 宋居安心虚:“……” 娄息一脸愁容,家务事真是棘手,他看向宋居安…… 不過听到杜若那样說,宋银花的哭声立刻止住了,连宋金花身上的怒火都收敛了一些。 “我也不是故意這样說的,实在是安郎以前說過的话我不敢忘。”杜若又仰头对他们和声道,“你们来做什么?” 宋金花也不看她,不再管她,连忙向宋居安說道:“居安!你打算给我們的两处宅院不是一样大!我是你大姐,理应要大的,曹旺他不同意!非要和我們家争!” “银花是你亲妹妹,你们乡下有田有房,我和银花過的不好,凭什么好处都被你们占尽了?!”曹旺瞪着眼道。 “你们有沒有管我們家什么事儿!我告诉你,城北那处大些的宅院我要定了!你休要和我們抢!”宋金花叉腰指着他道。 施万裡跟着冷笑:“你们日子過得差又不是我們的错儿,再說你们什么都沒有,白要一处城裡的房子倒头還不是卖掉?” 宋银花抽抽噎噎的也不吭声。 杜若听他们說了几句,明白了他们为什么吵,扭头看宋居安一眼,咳嗽几声。 宋居安站起身不悦的道:“有什么好吵的?既是大姐和二姐为這点小事伤了和气,不如都不给了吧,回头我转手卖掉就是了。” 四個人都震惊的望着他,不敢相信這是从宋居安嘴裡說出来的话。 “房契我不是還沒给你们么?”宋居安又问他们,“一大早吃個饭都叫人不安生。” “居安!你、你怎么這样說话?娘不在了,你就這么对我們?”宋金花底气有些不足了,和施万裡对视一眼。 “不会是听了谁的枕边风吧?”曹旺冷笑着看向杜若。 杜若拿绢子擦了擦唇角,站起身道:“安郎,你怎能這样和他们說话?既是答应他们了,就得给他们。” 四個人又一脸希望的看向杜若。 “不给了吧?”宋居安反问。 四個人又焦急的扭头看向宋居安。 “這個家我做主,我說给,你得听我的。”杜若道。 他们又连忙激动的看向杜若。 “可给他们,使的他们争执,得不偿失,我不能看着两個姐姐吵架。”宋居安皱眉。 四個人连忙摆手,异口同声的道:“不吵了!不吵了!我們不吵了!” 不然看這情况,再接着吵大的小的都要不了了。 “那抓阄吧,谁抓着大的,谁就要大的!”杜若给他们出主意,“回头分了房子,這房契先放我們這儿,看你们表现,半年内沒什么大吵小闹的,就把房契给你们。” 這半年省的她们找事来烦她们,手裡头捏着房契,她们应当会消停许多。 “居安,這怎么可以?!回头你们改主意了怎么办?!”宋金花急忙道。 “那倒也是……”宋居安道,“不如不给了。” 杜若不悦的扫他一眼,对着大家道:“這個家是我說了算,我說给就给!” 宋金花赶快点头,对宋居安道:“居安,你听如兰的!” 四個人又都慌忙看向杜若,等着她敲定。 “你们等一会儿吧,抓阄!”杜若对她们道。 說完她回房写了两個纸团,又回到客厅裡,对宋金花伸出手道:“大姐,你福气大,又讲理,理应你先抽!” 宋金花笑着从她手上拿走一個纸团。 “打开看看,一定是大的!”杜若道。 宋金花和施万裡连忙将纸团展开了,一看到上面一個‘小’字,都有些失望。 杜若伸头看了一眼,“既然是小的,那這张就是大的!”說完她将手上那個纸团随手一扔,又看向四人道:“沒什么异议吧?” 四個人都摇头。 “那就這么办吧!” 等他们走了以后,宋居安从墙角捡起地上滚落的那個纸团,打开来看,上面写的還是個‘小’字,令他颇有些哭笑不得。 娄息手中拿着一封信匆忙走进来递给他。 宋居安接過去迅速看過了,神色继续变得沉重起来,对他道:“信上說,皇上病重了,朝中局势紧张,五殿下忧虑不堪。” “那您什么时候启程?”娄息问。 “就這几日吧!” 說好了陪着他去京都,杜若也开始准备起来,衣裳、吃的、用的等等,這還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心裡兴奋又紧张,巴不得叫他赶紧出发。 她本来想去孟家找秦蕊打听打听京都如何,但宋居安先带着她回了乡下,早上用過饭便坐着马车出了城。 杜若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回去的地方,沒想到還会有回去的一天。 回到东沟村,俩人先去了村外蔡氏的坟头祭奠祭奠,烧了些纸钱。正值中午天气炎热时分,倒也沒遇到村子裡的人。祭奠完又回到久不住人的家裡。 马车停在外面,俩人携手走了进去。小院子裡长了杂草,墙缝裡也有草叶在摇曳,门环和门口的石砖上有苔绿。 打开房门,裡头干干净净的,沒闻出什么霉味儿。尤其西屋裡放的东西和杜若走的那天似乎沒多大变化。 說不难過是假的,从她一看到东沟村,到走进家门,心就隐隐生疼。 宋居安松开她的手,在屋裡踱了几步,又走到桌前,拿了块旧衣裳将凳子椅子擦干净。他缓缓坐下来,朝杜若看過去,一如他在脑海裡勾勒了无数次的情形一样。 杜若视线也环视一圈,西屋本就不大,裡头放着各样东西,好在收拾的整洁。宋居安喜歡干净。 窗边针线筐裡還放着她未绣完的香囊,她伸手拿下来,吹去灰尘。又走去门后拿来席子,铺在地上。她平静的在席子上坐下来,穿针引线,仿佛昨日未完成的绣活今日接着绣一样。 可她知道,這之间時間飞快,已经過去了无数個日日夜夜。 宋居安也走過来在她面前盘腿坐下,看着她一针一针的翻转着,又看她泪水滴落下来,他伸出手在她脸上轻轻擦拭,心裡一阵抽疼。 他将两人之间隔档的放针线筐的凳子移开了去,又将她手中的针线接走,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看。 杜若发觉他也红了眼眶。 他慢慢贴近,侧头吻上了她的唇。 苦涩的泪水似乎带了甜意,彼此呼吸都逐渐急促起来,心也跟随着颤动。 “這裡不行!”杜若好不容易得了喘息的机会,连忙制止他道。 他的手在她光洁的背上游移,沙哑着声音道:“别怕……” 她知道這处院子很久不住人,一般不会有人過来。 但她還是能记起许久之前,宋居安想对她做些什么,王婆子来回两趟打断了他,当时她紧张又不安,又怕王婆子推门进来看到,以至于尴尬万分。 “安郎……”她被他从上到下吻得有些发晕发软,低声喊他。 外面是十分安静的,几缕阳光从门缝裡中钻进来,耀眼又迷人,仿佛寂落的尘埃裡开出了花儿。 “宋家這是有人回来了嗎?!” 外面有人高喊了一声,杜若听出了是王婆子那粗糙的声音。 她紧张的抱住宋居安,忍不住伏在他肩上轻笑出声来。 怕什么来什么。 宋居安也不得不停了下来,扭头朝房门口看去。 “居安!是你回来了嗎?!”王婆子似乎推开了大门,走进了院子裡,继续朝西屋這边而来。 “怎么马车在外面,喊几声也不见人影呢?人呢?”王婆子十分疑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