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笔生意 作者:未知 杜若心道,大概是人们日子過的滋润舒爽了,刻坊刻印贩卖了各种各样的小說画册本子,有点到了满天飘的程度,供大家消遣娱乐,连《郑滨传》這样的淫书也有大把人看。 朝廷宫裡的事儿,不止是那些做官的人在看,百姓们也在仰头观望,虽然他们的观望沒一点用,连热闹都看的不明不白的,纯属瞎操心。 但萧暝這样的人一倒台,那可真是平地裡的一声惊雷,不止這京城,也不止大楚,连带着周围几個邻国的地面也要有些颤动,但凡有一张嘴的人,都想說上两句,所以谣言和假象才传的這样快。 她脑子裡想的很清楚,想要粉碎谣言,不能光靠人口相传,還要来点实际的。比如說给‘郑滨’来一套正面的宣传,說书人口中的故事、书上的记载、利用上头的态度加以反转、对与郑滨敌对一方加以贬损。 這样的套路她在开宝华裳的时候小小施展過,虽然沒用全。 只不過這事儿要等待时机,最好在坐上龙椅的掌权者交替之际捆绑在一起,才有更大的议论度。 走了沒多远,杜若又转身回到那家书斋,挑了几個其它的话本,想参参考别人如何写的。 看了一会儿,她对一個伙计道:“我想见见你们老板,跟他谈一笔大生意。” 那伙计上下飞快的打量她一眼,迟疑着问道:“什么样的生意?”可不是谁都能轻易见到老板的。 “赚钱的生意,稳赚不亏,现在這书铺裡人少,還請引见!”杜若恭敬的对他行了一礼。 那伙计只好道:“你先等着!”說完跑去找老板了。 等了一会儿,那伙计出来了,叫她进去說话。 杜若拿着几本书跟着他走进一個房间,看到一個须发花白的人在裡面坐着品茶,见了她,有些不悦,“听說你要和我們书斋做生意?”那人问,态度明显的轻视,一個女人而已。 “嗯。”杜若向他点点头,坐了下来,等那伙计走了,遂笑着道:“自打前丞相萧暝获罪死了以后,這京都上头的天风云变幻,恐怕過不了多久又要变天了,在做咱们這些生意的人眼中,這等事情大有文章可写,您觉得呢?” 听了她的话,老板微微一笑,放下手中杯子,“大家各写自己的,谁也碍不着谁!” “话虽如此,可要写的真,写的实,卖的才好。不知老板认为……”她停顿一下,接着道:“认为那几位皇子之中,谁会登上帝位呢?” 她话音刚落,那老人立刻变了脸色,严肃起身:“這位客人請离开吧,這等事情不是我這等小民可妄谈的!” 杜若坐着不动,笑了笑,接着对他道:“我随口一问,這儿只有我們俩人,我来找老板您要說的是前丞相萧暝之事,并不涉及其它。” “萧暝三年前已死,恐怕早已白骨成灰了,他专权自恣,死有余辜,世人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书斋老板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仍旧站着等她离开。 杜若厚着脸皮依旧坐在那儿,笑道:“极有可能那张‘真面目’被人涂改,還請老板听我几句,再作结论,請坐!” 那老者又仔细打量她一眼,见她气定神闲,闲谈說笑一般,对她的的看法有些改观。 那伙计领她进来后就出去了,门也关上了,此时屋裡就他们俩人,杜若也不担心话被人听了话,接着道:“您也知道,這你来我往,你争我斗的,不到最后,谁也猜不出谁是胜者。可您想想,萧暝当初和二皇子友情甚笃,犹如子期之于伯牙,虽說传闻二皇子的死与萧暝有关。五皇子又和二皇子关系亲近,向来是好人成群,坏人也扎堆,若是這位胜了,那過去的事情恐怕会有所改写。” 那老者望着她的目光中带着点探究与深意,“难不成您知道什么真相?” “确实知道一些。”杜若眼珠子一转,又道:“即便我說了什么胡话,出了這個门可是不认的,我背后若是无人,也不会接触到什么真相,您做生意也别自找麻烦。不過话又說回来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她举起一把手指晃了晃,“若是這位赢了,那萧暝如何入狱的,又是如何死的,還有他以往做的那些事,细枝末节披露出来刻印成书,肯定能大赚一把,老板觉得呢?” “若是输了呢?我又怎能知道你不是在胡诌呢?”他问。 “输赢這些事目前還不好争辩。即便是胡诌,也要胡诌的好才有人看,這原稿我来写,写了送過来交由书斋的人加以修整并润色。等到了日落日升之时,出书售卖。毕竟比起来那些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传闻,大家更迫切想知道真相。”杜若道。 他捋着胡子,面色显得更加严肃了,努力的思考着什么,“您是萧暝什么人?” “一個与他有過接触的人。” “可行,不過咱们签個保密合同吧!若是另一位赢了,那稿子都变作废纸了,谁来承担损失?”他毕竟是個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什么人都见過,也经历了不少事情。 她开门见山,他也不想太多废话。這事讲究时机,她三言两语說的也清楚。 “這点损失,您還看在眼裡?”杜若笑道,“我也正想和您說签個合同,不過我话可說在前头,您别对我的身份太過好奇,有时候好奇心会害死猫的。大家也都是为了赚钱,不然谁会白费力气为一個死人說话?” 真相是要揭开的,不過银子嘛,能趁机赚一笔,也是要赚的。 倘若她一分钱也不要,這老板心中也会犯嘀咕,会怕的。 “您想如何分账?”老板问她。 “五五分。”杜若道。 他摇头,“不成,七三,我七你三。” 杜若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也摇头:“即便是五五分,我也亏了。您想,有人不惜重金建造赏月台,若是沒天上那個月亮,下面垒砌那么多砖头有什么用?我写的原稿就是那個月亮。何况……我還会提供一份萧暝亲笔手稿。” 老者吃了一惊,迷惑不解的看着她,想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 “咱们签合同吧?”杜若问他。 他略有迟疑,接着起身拟写合同。 出了书斋,杜若身上揣了一份儿合同。 大概是商人本性吧,严格来說她也不算什么商人,但一干什么事儿总想到赚钱上头,况且以前推销又拉人合作,嘴皮子也练出来了,与人商议合作之事也丝毫不怯。离开宝华裳這么久,也不知道丰陵那边如何了,她在這边赚钱弥补弥补,以后回去也能過的更好点。 又四处转了转,杜若才意犹未尽的回了家。 门口的守卫见她回来,一边关门一边小声提醒她:“夫人,大人回来发了很大的火!” 今日怎么回来這样早?!杜若立刻支棱起耳朵,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的走到房门口。 她趴在门口探头瞧了瞧,沒看到宋居安的人影,“夫君?夫君?”试着喊了两声,也沒人应她。 她站直了身子朝院子裡望了望,心道,她有什么可怕的?凭什么不让她出去?大白天的外头也太平的很! 于是她故作平静的走了进去,转头看到宋居安在裡间椅子上坐着,手中拿着书正在看,阿琪和阿瑞低着头站在他面前一声不吭。 “我回来了。”她语气轻松的对他道。 阿琪和阿瑞抬头往她這边望了望。 “我有点渴了,安郎你喝不喝水?”她为自己倒了杯水,顺便问他。 喝了水,她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手上的书称赞道:“真是本好书,回头你给我讲讲上面写的什么呀。” 他神情淡淡的,薄唇抿着,翻了一页书,仍旧沒有吭声,连眼神儿都沒给她一個,端的是稳得住气。 她站在一旁撩起他一缕墨发,又放下来,又瞥了一眼他的神色,朝另一边走去。 “夫人,有人寄了书信過来。”阿瑞小声对她道。 杜若听了十分高兴,连忙在屋子裡找,桌子、書架、抽屉、柜子都找了個遍,還是沒找到,她回身看向宋居安:“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他還是不搭理她。 “拿出来给我看看啊,我想家想疯了!”杜若捧着自己的脸,颇有些无奈。 吃饭的时候,俩人相对坐着,杜若殷勤的为他夹了几筷子菜,又道:“都是你喜歡吃的!” 他仍旧是不說话,就那样冷着她。 杜若赌气放下筷子,望着他,“你不开口說话我不吃了!” “你出去做什么了?”他抬眼不悦的问道。 “昨夜你說我胖了,我出去走走!” “……有正门你不走,非要爬墙?” “正门你也不让走啊……信呢?快拿来给我看看,谁写的信?”杜若伸出手,有些迫不及待。 宋居安将信从身上拿出来递给她。 杜若慌忙拆开拿出信纸看了一遍,是李方清寄来的。 他信上說宝华裳生意和原来一样,铺子裡一切都好,绣坊也沒事,就是沒单子。杜家人得知她在城裡做了生意,跑去找了她几趟,李方清都给挡回去了。 還有一件事,就是小管前一阵子突然离开了。在走之前他拿了铺子裡不少东西,损失点银子,還连带着偷了她的一摞画稿,卖给了锦芳斋。李方清推测說他大概是找他姐姐去了。 杜若看完了信,叹了两口气,递给宋居安。 “我就知道他心裡头放不下……”她既可怜小管,又心裡头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