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世界_55
如今云朝人民生活中的一系列变化,大部分都与她有关。
铺路的水泥大街小巷商铺裡、住宅裡所用的透明的玻璃,女子的化妆品,儿童的七巧板等玩具,各色新颖的点心還有比马车更加方便、被她命名为自行车的交通工具改革后的报刊等等等等。
”
甚至军队的训练以及军队的装备,也和她息息相关。
而就在不久前,她還因为女帝扶持商业,提议在全国各地开设运输站方便将各地的商品运送出去更好的完成贸易,這個机构被她命名为快递,确实更为便利。
今天,京城又因为她出现了一样新奇的事物,女帝受到她的邀請来到工部门口的院子那裡用白布盖着一個庞然大物。而舒书兰就站在那個物品前,意气风发,连头发丝都蔓延着得意的气息。
“陛下這是臣的最新研究成果。”她对着女帝行了個礼,扬手扯下了遮盖用的布料。
白布下面,是一個這個世界上的人们闻所未闻的怪模怪样的东西,黑色的外表,泛着冷硬的光,像一個沉默的怪兽。
宁素一眼就认出来這是什么东西。
這不可能!!!
020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机械音提高到几乎刺穿耳膜的地步,宁素面色不改,丝毫沒有受魔音干擾。
舒书兰毫不知情,面带骄傲,滔滔不绝地给女帝介绍道:“這是蒸汽机,您看這裡,分离式冷凝器,行星式齿轮,离心式调速器,节气阀,隔热层”
一长串名词弄得旁观者头晕眼花,宁素知道女主在說什么,但她此刻沒有注意听,只感到万分惊讶。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生产力并沒有达到這個地步,钢铁的冶炼還不足以造出她所做的东西。然而此刻,它就那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被一個人就完成了似乎以往限制了自己发展速度的條件并不存在那样。
“真是一個奇迹。”
宁素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感叹着。
她不止說的是蒸汽机,還說的是這個在此时发明了蒸汽机的人。
虽然早就知道所谓女主光环的威力,然而当它一次又一次的刷新自己的接受能力时,她還是不得不为這份运气感到心惊。
舒书兰還在介绍着蒸汽机的作用,除了宁素之外的有识之士,也慢慢明白了它的用途。他们听不懂什么是动力,什么是机械功,但是他们明白,有了這個叫做机器的东西,许多需要人力来操纵的器械都可以改为使用這個机器。這意味着更少的人手,更多的产量,更高的效率
就是人群中不懂的人,在他人的低声解释下,也明白了這個蒸气机的价值。而在舒书兰展示了蒸汽机的运作后,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透着崇拜。
這将是一個改变世界的发明,這会是一個改变朝代的人。
人们欢呼着,聚在她身边恭维着,也恭贺着君王拥有這样一员大将。
女帝脸上看不出不悦的神情,她仿佛一点也不在意舒书兰夺去了人群的注意,也并不在意她在民间的名声超過自己。
对于這样的纵容,再看一看自己的计划,舒书兰心中弥漫着愧疚之情,但她毫不动摇。
“爱卿想要何种赏赐?”
舒书兰抬头对上了女帝含笑的双眼,就如同她第一次去到奇珍馆时,女帝看着她制作水泥,许诺答应她一個要求时那般。
年纪轻轻就位极人臣的女子,恭敬的对着女帝一行礼:“臣不求升官加爵,也不求金银财宝,只希望陛下能够答应臣的一個要求。”
“什么要求?”宁素感兴趣的挑起眉梢,然而舒书兰不愿意說,她只是态度恭敬地道:“陛下日后就知道了,您先答应臣。”
“好吧,我答应你。”
舒书兰内心的愧疚几乎会把自己淹沒了,女帝沒有丝毫的猜疑,便答应了给她一個许诺,這样的信任与宠爱,是云朝歷史上任何一個官员都沒有得到過的。
而随着蒸汽机的推广,随着各种围绕蒸汽机的奇思妙想的出现,舒书兰的名字也传遍大江南北。甚至有她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造福众生這样的說法,還有朴实的人民给她建了庙宇来供奉。
舒书兰在民间的声名愈盛,事情越是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她就越是明白,自己遇上了一個多么贤明的君主。
不必担心会因为功高盖主而被帝王猜忌,也不必担心沒有了利用价值而被厌弃,礼贤下士,虚心纳谏,聪慧過人,所有一切可以用来形容明君的词都能放在她身上。
然而面对這样一個人,自己却不得不背叛,這让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女特工都感到痛苦。
背叛善意比对抗恶意要艰难得多。
這样想着的舒书兰,回去以后,却十分果断的编撰了一份报纸,以佚名的方式,将一些思想言论刊登在上面,营造出许多人讨论争辩的氛围。然后将這份报纸复印了许多份,悄悄传播。
這份报刊引起了轩然大波,上面刊登的许多言论在众人眼中都是荒谬和大逆不道的。巡视的衙役四处收集销毁這些报刊,然而第二天依然有许多的纸张,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在街头巷尾。
读书人中,這些言论存在着极大的争议,虽然大部分都是批判,只是仍然有小部分的人但私下研究這些东西。
舒书兰每天都不断的将记忆中的那些思想制作成报纸传播,還在上面驳斥如今的文人对他们的批判,将這场思想辩论掀得越来越高,从京城蔓延到各大书院。慢慢的,她的队伍中還加入了不少举子。
对這样的结果,也在预料之中。只不過当舒书兰走进皇宫,看见女帝手上,也拿着一叠自己制作的报纸的时候,他還是免不了心虚,然而心中有另一個压抑不住的念头,促使她问出了這句:“陛下对這些是怎样看待的?”
“很有趣。”女帝看着阐述皇权弊端的言论,也不觉忤逆,她脸上甚至带着淡淡笑意,“也会有很多人不能理解。”
“您难道能理解嗎?”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這样一句话。
宁素唇边笑意未变,她看了舒书兰一眼:“如果我說能,那么第二天就会有无数人跪在我面前,告诉我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错误。”
虽然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但是舒书兰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受到了极大的震动,看向女帝的神情仿佛看见了泰山倒塌,哥斯拉出现在自己面前,随后又迅速低头,掩去了一切异常。
报纸上所刊登的言论越来越辛辣犀利,朝堂上终于有官员上奏折表述這個問題,他们强烈要求将幕后主使抓入大牢,并将所有胆敢支持這样言论的人抓起来。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舒书兰出列表述自己不同的意见,“打压民众表达的权利,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对方的矛头立刻指向了她:“舒侍郎难道也是這种言论的支持者?”
“我只是觉得這样做不妥而已。”
女帝就坐在龙椅上,看着朝堂上展开的辩论会,一开始舒书兰一個人舌战群雄,后来也有一些人也站在她這边。
宁素看似沒有支持任何一方,她只說了一句“容后再议”,对這份报刊的处理方式已经是默认与纵容。
在前任丞相荣归故裡后,顺利升级为叶相的叶羽奇,也看不懂自己效忠的君主的想法。
他在退朝后找到了女帝,還未开口,就被吩咐了一大堆事情,這样转移话题的方式依然有效。在被拉着嘱咐了一段海外贸易之后,叶羽奇开始考虑用什么样的方式在海运中获得更大的利益,如何修建更加安全牢固的船只。
抱着一大堆政务走出宫门的他,直到踏入府门,才反应過来。
在這场讨论愈演愈烈的时候,舒书兰再次在工部看见了女帝。对方站在她制造的蒸汽机前,手放在上面摩挲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陛下。”她上前行礼,女帝转過头对她笑了一下:“庄以彤的婚期定下了,我来找你去看看她。”
舒书兰這才恍惚想起,对方上次說過的事情,最近她忙昏了头,将此事遗忘了。
走入庄府的时候,她们只是用庄以彤的好友這样的名称拜门,所以也沒有人发现女帝竟然悄悄到来。
庄以彤正坐在房中绣花,备嫁期间,她向女帝告了假,以筹备婚事。凤冠霞帔不需要她来动手,然而送予夫婿的香囊還是需要她刺几针,嫁人前的這段日子,她也不能随意出门,因为未婚夫妻婚前不能见面。
“不能出去很无聊,不過等拜堂成亲以后就好了。”庄以彤满不在乎地說道,“回门之后我就会继续去朝中帮您做事,我和他商量過了,一起上朝,一起回家,這样的日子或许也不错。”
“這样也好。”女帝点点头,对方似乎并沒有因为包办婚姻而感到不快,夫妻间的相处也很平和。
只是舒书兰的注意力却并不在此:“我记得昨天還在酒楼看见了他。”
這個他,指的自然就是庄以彤的成亲对象,不過她好像沒能理解舒书兰的意思,只解释着:“大概是和友人一起去喝酒吧。”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未婚夫妻婚前不能见面,却只是你不准出府呢,为什么不是他在府中,而你出去四处走动。”
舒书兰的疑问让房间裡突然陷入沉默,庄以彤神情有些恍惚:“我一直沒有想到這一层。”只是限于传统,便請假回家,只是在为以后能再次上朝为官而高兴。
“我竟然,一直沒有想到這一点。”
庄以彤看上去饱受打击,女帝出言安慰道:“别想太多,只不過是因为你父母的要求罢了,就算你想到了這一点,他们還是会反对的。”
“就像我当初入朝为官时那样。”庄以彤苦笑一声,见准新娘心情不好,她们另起一個话题,谈论起来。
過了会儿,庄以彤再次变得兴致勃勃:“我們都商议好了,以后后院依旧交于婆母,等日后有了孩子,平日裡也有奶娘和母亲带着,我們就在休息时守着孩子,只是十月怀胎,又要休息很久。”
“实际上怀孕并不阻碍上朝,小心一点就可以了。”
舒书兰這句话還沒說完,外面听见她发言的人先急了,刚听闻女儿有朋友来访的主母走近,就听见了最后就几句话。
“谁說的,我早告诉你這丫头,”她走进来,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下庄以彤的额头,“我早告诉過你,先管好后院,再生下自己的子嗣,這才能安心,你一天天总往外面跑,夫家会有意见的。”
“母亲,我也有自己的官职”庄以彤抗议着,被她母亲再次镇压:“就不该让你去读女学,入朝做官,让你的心越来越野了。听我的话,先在夫家站稳脚跟,笼络好夫君,這是你下半辈子的幸福。”
“可女人的幸福何必要寄托在男人身上。”舒书兰听不下去了,“在我看来,庄姐姐她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就算不讨好夫家,也会過得很好。”
主母将视线放在這两個女儿的友人身上,语带敷衍:“小姑娘,你不懂,嫁人就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养家糊口那都是男人该做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朝廷发放的俸禄不足以让女官养家?”宁素的問題让其他两人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庄以彤的母亲笑笑:“怎么能這样說,等你们成亲后就明白,女人管好后院已经不容易,又何必再去前朝呢。你们也是女官吧,等你们嫁人后,就会发现,生儿育女操持家事才是女人该做的。”
“沒有什么是该做的。”舒书兰忍不住說道,然而她說的那样理所当然,让自己都气乐了,对方的思维已经形成定式,已经无法纠正,“算了。”
庄以彤使眼色使得眼睛快抽筋也沒反应,只好提高声音阻止母亲继续說下去。
“今日就到這裡吧,等你成亲那天,我在送上贺礼。”
“我亦是如此。”
两人意兴阑珊,起身告辞。
“我送你们。”庄以彤一下子窜出去,把母亲的阻拦抛到身后,她边往外走边对着宁素连连告罪,“对不起,我母亲她”
“无妨,不是她的错。”
等庄以彤皱眉回到闺房,她母亲還想数落她几句,提到刚才的二人,庄以彤揉着眉心叹气:“我一直给您使眼色,刚才那裡,站着的是女帝。”
“女、女帝?”她看着眼生,本以为是沒见過的贵女所以沒放在心上,怎么可能是女帝。她想起自己刚才居然对着女帝說嫁人了要待在后院,眼前一黑,险些沒晕過去。
其实女帝沒有觉得她冒犯,舒书兰也沒有觉得她做错了。
那只是一個被时代洗脑的女人,怀抱着一片慈母心肠希望子女過得好,只是被局限了。如她這样的人還有许许多多,這确实不是她们的错误,只是她们的悲哀。
作者有话要說:其实现在也有觉得做家务带孩子是女人的事,男人赚钱养家就够了的女性,我個人是不太赞同這样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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