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嫡姐5
於如冰一進廳堂，就看到祖母端坐在飯桌前，端莊而又慈祥，讓人看着不禁又敬又愛。
於如冰甜甜地叫了聲；“祖母！我來遲了！”
於老夫人看着於如冰，臉上盡是寵溺的笑容，瞧着於如冰走過來，親手給她挪好凳子，還在她腰肢上拍了一下，“你這孩子，越發任性了，昨日你爹爹宴請男客，你跑去做什麼？”
於老夫人一邊給於如冰擺好碗筷，一邊繼續軟言細語的數落於如冰：“你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成天這樣子拋頭露面，對你的名聲沒有益處。”
於如冰聽着祖母的數落，嘟了嘟嘴，倒像是委屈了起來，那副精雕細琢般的面孔，別提多惹人憐愛了，“那我聽祖母的，以後就呆在家裏，哪裏也都不去了。”
於老夫人聽了，擡了擡眉毛，早識穿於如冰的小心思了，“你還別拿話哄我，老王妃誰都沒提，單單提了你，今日務必讓我帶上你，你要是不去，我怎麼跟老王妃回話？”
於如冰聽了，乖巧一笑，“我聽祖母的話就是！”
於老夫人難得見於如冰這麼聽話，又滿心憐愛地撫了撫孫女的頭髮，淡淡說了句：“喫飯吧！”
對於眼前這樣的場景，於妙吟和趙姨娘早習慣了，趙姨娘都是悄悄聽着，不發一言，於妙吟也是一樣，平時也沒覺得有什麼，唯獨今天看着和睦榮榮的一幕，心裏格外堵得難受。
從前於妙吟一直覺得，自己始終比不上姐姐，姐姐處處受到優待是理所當然。
可就在昨天，狄公子突然向自己表白心意，狄公子說他心悅已久的女子，其實就是自己。
於妙吟大喫一驚，問狄公子爲何不早說，狄公子坦言，他也是才確定自己的心意。
於妙吟震驚之餘，更多的是喜不自勝。
狄公子是何等人物，萬里挑一，鶴立雞羣。
自己雖然表明過心意，但是她深知，仰慕狄公子的女子不在少數，其中就有她那個眼高於頂的姐姐。
姐姐又是何等風姿，何等的目空一切，於妙吟親眼見過，對待仰慕自己的男子，姐姐絲毫不予置喙的姿態。
但是對於狄公子，姐姐是出奇的有耐心，甚至到了能主動低頭的地步。
於妙吟都看在眼裏，儘管再仰慕狄公子，但心裏也清楚，有姐姐這樣的大美人在，只怕狄公子眼裏更難看到她。
萬萬沒想到，在姐姐和自己之間，狄公子居然青睞於自己。
於妙吟其實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那一刻，她有種揚眉吐氣的暢快感。
姐姐對於自己，平時冷冷淡淡，偶爾也會發脾氣，但總的來講是不壞的。
但是，自打她懂事以來，姐姐處處享受優待，她看在眼裏，心裏總是憋悶得難受
當狄公子向她表明心意後，那股子積壓了十幾年的憋悶感抒發了！
於妙吟心裏格外敞亮，以前遇到這種場合，她只會靜悄悄不說話。
如今不同了，看着姐姐明明做錯了，還一副持寵而嬌的態度，於妙吟忍不住就想說兩句。
揣摩好了措辭，於妙吟拿捏好語氣，儘量讓話聽起來透着關心：“祖母也是爲了姐姐好，姐姐一向自在慣了，旁人不知道內情，背地裏恐怕不知會怎麼編排姐姐？”
於妙吟說完這話，緊張到心都快跳出來了，她都不敢相信，有一天這話是從她嘴裏出來的，而且還是當着姐姐的面講的。
不止她不敢相信，連在座的三人都不敢相信，甚至連端菜的丫鬟，手都不自覺抖了一下。
聽到於妙吟關心姐姐的話後，母親趙姨娘眼裏閃過一絲慌張。
桌子下面，趙姨娘連忙用腳踩了於妙吟一下。
她想不通女兒今天多什麼嘴，老夫人數落兩句就行了，這哪是她能接的話頭？
在於家，她跟於如冰關係最微妙。
打從她嫁進於家以來，就知曉丈夫跟原配情深義重，丈夫很疼愛跟原配的女兒，而於如冰更是被婆婆從小帶到大。
對於跟於如冰的相處問題，她也頭疼過，但還好婆婆明事理，於如冰的大小事務，統統都由婆婆來打理，她自己不用插手，自然就少了很多麻煩。
再加上，於如冰雖然生性冷傲，但相處久了就會發現，她並非那種不通情理之人。
所以，這些年來，趙姨娘對於跟於如冰的相處之道，就是彼此尊重，互不干涉。
這些年來，兩人相處雖不親熱，但也融洽，對於女兒於妙吟，趙姨娘也是如此教育，敬她，重她，但不可摻和她的事。
今天，於妙吟這話說得太不合時宜了。
同樣，於老夫人聽到這話，雖然神色未變，但心頭也閃過一絲詫異，雖然於妙吟這話聽着是沒錯，但是這話聽到耳朵裏，卻沒產生多少暖意。
而於如冰呢？
她比於妙吟更心知肚明，聽到她冒失說出這樣的話，就猜到肯定跟狄文斌有關。
兩人情投意合，過不了多久，狄文斌就要來提親了，能嫁到將軍府去，對於一個庶女來講，儘管是生在大戶人家，也算得上是樁美滿姻緣了。
有了底氣，說話姿態自然不一樣了，就能打着關懷的幌子，數落起姐姐的不是了。
於如冰可沒打算讓着她，聽到於妙吟這麼一說，於如冰含笑說道：“妹妹，不必在意，旁人愛說，讓他說就好，左右敗壞的是我的名聲，影響的也是我的姻緣，不會妨礙妹妹風光大嫁的。”
聽到於如冰的回懟，於妙吟臉色頓間白了，剛纔沒頭沒腦說出的話，這時候後悔起來了，又變回了原來的受氣妹妹，委屈的眼睛都紅了：“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趙姨娘聽得也沒臉，明明知道於如冰的性子，於妙吟說話還這麼冒失，連忙教訓於妙吟道：“這孩子，說話沒個把門的，跟姐姐不該這樣說話，還不趕緊賠不是。”
於妙吟聽了，眼圈更紅了，聲音低如蚊吶，“姐姐，對不起！”
如果單是於妙吟，於如冰才懶得理她，但趙姨娘這麼說了，於如冰只好說道：“姨娘言重了，妹妹無心的一句話，我也是隨口一說，都沒放到心上的。”
於老夫人也出面說道：“姐妹之間，拌個嘴也是常有的，說過忘了就行，都別計較了，趕緊喫飯吧。”
於妙吟跟趙姨娘不再說話，拿起飯碗默默喝着粥，於如冰跟於老夫人，倒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喫過早飯，小廝就進來回報，說車伕駕好馬車了，於老夫人就帶着於如冰出門。
瞧着兩人出門的背影，於妙吟抑制不住的叫了一聲：“祖母？”
於老夫人回頭問她：“妙吟，還有事？”
“我！”於妙吟欲言又止，眼裏卻全是希冀，“祖母，我也想去。”
一旁趙夫人聽了，連忙制止道：“這丫頭，你又去湊什麼熱鬧？”
看趙姨娘阻攔，於妙吟不好明說，委屈的眼眶又紅了。
趙姨娘不知情，於如冰卻知曉。
只怕今天，狄文斌也去了齊王府吧！
於老夫人本沒打算帶孫女赴宴，帶於如冰純粹是因爲老王妃的吩咐，所以沒打算再把於妙吟帶上。
可如今，看着於妙吟硬着頭皮想去，而趙姨娘又出面阻攔，於老夫人不想讓母女二人覺得，自己這個祖母太厚此薄彼，便又說道：“原本是我心裏疏忽了，倒把你給拉下了，你想去就跟着一起走吧！”
聽到於老夫人鬆口了，於妙吟喜笑顏開，匆匆跟了過去。
幾人坐上馬車，就趕去了齊王府。
路上，於老夫人閉目小憩，於如冰掀開簾子，打量着車外街景，而於妙吟則緊盯着於如冰看，嘴脣也抿得緊緊的，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
於如冰餘光早掃見了，但是隻當做沒看見。
而於妙吟真的有話想問，一來，想說幾句話，緩解一下姐妹間的尷尬氣氛；二來，對於自己突然跟狄文斌兩情相悅這件事，於妙吟打心底裏還是不敢信，她想探探於如冰的口風，究竟那天於如冰跟狄文斌說了什麼，而狄文斌又對於如冰是什麼態度？
但直到馬車抵達齊王府，於妙吟都沒找到開口的機會。
於妙吟訕訕的，看着於如冰下了馬車，攙扶着於老夫人的胳膊，在王府下人的引領下，徑直走進了王府。
比起於家的府邸，齊王府更要高大氣派，山石花草，亭臺樓閣，讓人看了都不忍挪開眼睛。
就連王府的下人，各個也是神氣十足，即便面對於家這樣的顯赫人家，既不失禮儀，又彰顯主人家身份。
也怪不得！
齊王乃當朝聖上之堂弟，在皇親國戚當中最受器重，朝堂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而於如冰今天來，不僅僅是因爲於老夫人，更多的原因是因爲，那條最粗的金大腿，未來權傾朝野的新齊王，齊王唯一的嫡子，正是此時不可一世的世子爺。
於如冰到處打量，想着能不能碰到世子爺。
於老夫人看於如冰心神恍惚，問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於如冰藉口稱是，說想就地休息一下，免得在老王妃面前失儀，讓於老夫人跟於妙吟先去赴宴。
於老夫人聽了，點頭稱好。
於妙吟卻深深看了於如冰一眼，眼裏滿是擔憂，擔心於如冰躲開的理由，會不會是因爲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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