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嫡姐9
于妙吟和狄文斌定亲了。
就在从王府回来的三天后,狄家找人上门說媒,点明說相中了于家的二小姐。
对于狄家突然說亲這件事,于博海倒也沒有多想。
毕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年龄合适了,就应该考虑這些事了。
而且,這次是给将军府的狄文斌做媒,将军府跟于家也算门当户对。
而狄文斌本人,于博海并不陌生,他十分看重這個后辈,此人机警過人,有胆有识,又生得一副好相貌,也未曾听說有何不良劣迹,的确是择为夫婿的好人选。
只是,于博海有些为难……
于家有两個女儿,姐姐于如冰又比妹妹于妙吟大,无论如何,应该是姐姐先定亲才对,否则妹妹都嫁出去了,姐姐反而留在家裡,外人恐怕又会非议,這样对于如冰的姻缘不利。
更让于博海心怀芥蒂的是,当他接触過狄文斌几次后,也觉得此后生将来前途光明,便也想着請人给自己女儿与他牵线,只是当时他心目中定下的,是大女儿于如冰。
如今,人家却来提亲小女儿,于博海犯起了难,想着要是换成大女儿,也许他就不用犯愁了。
于博海心窍顿开,脑子裡刚有這個念头,心下居然就拿定主意。
于博海婉言谢绝了媒人,說自己小女儿年纪尚幼,還不到婚配的年纪,等再過几年才会考虑。
口头婉拒這是老规矩,即便女方想成這桩亲事,第一次也会口头婉拒,不然嫁過去多跌份。
媒人也懂這個规矩,知道于博海只是嘴上婉拒,所以也沒有出言劝阻,只說三日后再来登门,不谈亲只叙旧。
于博海送走了媒人,想着找于老夫人商量一下,看自己的主意能不能行?
于博海刚走了沒几步,于妙吟突然出现,拦住了于博海的去路,一开口就问道:“父亲,刚刚来客人了嗎?”
于博海点了点头,看着于妙吟年龄渐大,也到了成婚嫁人的年纪,心中无心感慨,“你来找我何事啊?”
于妙吟略過了這個問題,直接开口问道:“客人找父亲是为何事?”
于博海听了,心中闪過一丝惊诧,看着于妙吟今日好奇怪,知道說出真话女儿会害羞,索性隐瞒道:“一点小事。”
听到這话,于妙吟的心狠狠刺痛,她清楚客人来的目的,這是她寝食难安好几天,好不容易才盼来的人。
两人在屋裡时,她在窗外偷听,她听到了父亲轻而易举推了她的婚事。
于妙吟既难過又震惊!
這份姻缘,是她豁出脸面才得来的,父亲居然想也沒想就给推了?
那天,于老夫人那番话,就像钉在她心口的钉子,让她对“于家庶女”這個身份极其厌恶。
而唯一摆脱這個身份的办法,就是嫁人成亲,冠以夫姓。
她梦寐已久想嫁的人,正是狄文斌,如若心想事成,那于妙吟便是過去,以后她就是狄于氏。
当了狄家主母,沒人再可以教训于她,她也不用刻意逢迎讨好谁。
那日,于妙吟就下定主意,豁出這张脸不要了,也要跟狄文斌开這個口。
就在于妙吟心意已决的时候,她无意间看到了,狄文斌紧盯着姐姐的背影,那眼神中充盈着难以言說的情绪。
于妙吟看进眼裡,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自从那天,狄文斌拿着那個香囊,问她是否出自她手,她诚实应允后,狄文斌态度大转,說原来他一直青睐的人居然是自己。
听完這话,于妙吟虽然欣然接受,但内心依旧是云裡雾裡,糊裡糊涂。
那個香囊的确出自她手,但那是她做来送给姐姐的,怎么转手又到了狄文斌手裡?
狄文斌问清香囊出自她手后,居然一反常态要跟她在一起。
于妙吟惊喜若狂之余,心裡却一直沒底,她隐隐有种担忧,担忧裡面会有误会。
更让她害怕的是,误会一旦解除,她的美梦会立马落空。
那天在王府,见到狄文斌那样看着姐姐,她的心裡就越害怕了,趁着离开于老夫人的间隙,于妙吟找到了狄文斌,跟他倾诉了在狄家遭遇的种种委屈,狄文斌一直在出言安慰自己。
而当于妙吟表示,想让狄文斌上门提亲时,狄文斌却犹豫了起来。
于妙吟面上佯装生气,心裡害怕的打紧,她当即心生一计,让狄文斌把香囊還给自己,从来两人天各一边。
狄文斌听了,立马慌张起来,连忙应允了下来。
费尽心思,好不容易达成所愿,居然被于父轻飘飘的给推了。
于妙吟心裡悲愤难耐,连声音也哽咽起来:“父亲,你跟人在屋裡谈事,我在窗外恰巧经過,裡面的话我都听见了。”
于博海一听,心裡不由的一愣。
怪不得!于妙吟今天言语怪异,于博海只是不理解,通常女孩家听到這话,要么害羞不提,要么会伤感要嫁为人妻。
瞧瞧于妙吟的反应,好像跟两個都不到,倒像是受了委屈一样。
于博海心下正糊涂,只听于妙吟接着說道:“父亲,你可曾将我当做女儿,可曾设身处地为我着想過?”
于父听得更糊涂了,于妙吟這抱怨的话,从何而起啊?
于妙吟眼眶裡蓄满的泪水流了出来,抽泣着控诉道:“父亲你可知道?我一個庶女出身,姨娘生的孩子,寻到一门好亲事多不容易,父亲想也沒想就给推了,将军府那样的人家,能看上我這個庶女,实属我們家高攀了,难道父亲觉得人家配不過我們于家嗎?”
“敢问父亲!”于妙吟继续控诉道:“今日如若不是来为我提亲,而是来为姐姐說媒的话,父亲难道也会一口拒绝?”
“不会的!”于妙吟像是伤心到了极点,“父亲!您的心太偏了!”
于博海简直不敢相信,一向温顺乖巧的女儿,居然会說出這种忤逆的话来,他脸上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心痛:“妙吟,你說這话,是责怪父亲偏心嗎?”
于妙吟露出一個惨淡的笑来,“父亲!您向来偏心,只是我敬重您,从不這种事放心上而已,可现在是我的终身大事,您却如此草草马虎,您让我如何說您不偏心呢?”
于妙吟說出這话,把于父的反应收进眼裡,知道這话一旦出口,父女间关系再难缓和,于家她是更待不住了,不如索性更彻底一点,要得罪就得罪彻底,
于妙吟脑子裡迅速過了一遍,知道接下来的话一旦出口,父女间关系势必破裂,但她還是狠下心說出了口:“父亲!您也知道,您在朝为官多年,一直都懒散度日,不思进取,虽然混得一官半职,但却毫无政绩可言,不受圣上恩宠,奉行的也是明哲保身之策。”
“不瞒您說,我与将军府狄公子早已情投意合,說個媒也只是走個過场而已,狄公子已经向我起誓,此生非我不娶,父亲如若不同意,得罪的是将军府,只怕……”
于妙吟說到最后一句,话头到了喉咙口又咽了回去,最后一狠心,還是一吐为快,“只怕与父亲未来的仕途之路有阻。”
于妙吟的话說完了,一句一句,一字一字,于博海听进耳朵裡,就如同一把利刃插在心窝。
他的心不敢动一下,只怕稍稍动动心思,就会饱尝那种痛彻心扉的痛苦。
于博海嘴唇乌青,面容惨白如纸,他已经說不出只字片语了,内心被伤得千疮百孔。
他回绝了媒人,只是例行古规而已。
他想着于妙吟毕竟是庶女,嫁過去恐怕要受委屈的,现在他多摆出一点姿态来,于妙吟嫁過去就更有底气。
媒人說媒的时候,他犹豫過,想着要是說媒的换做大女儿,或许他就沒什么顾虑了。
但是,人家是为小女儿說媒,于博海忧虑之余,更多的其实是高兴。
他也知道,小女儿是庶女出身,嫁到将军府那样人家,狄文斌又那样的品行,实在是一桩不错的姻缘。
所以,他想找于老夫人商量,为了不影响大女儿将来的婚事,也为了能保住小女儿的這桩姻缘,于博海想跟于老夫人商量,要不要也给大女儿說门亲事,小女儿的婚事定下来后,婚期稍微往后拖一拖。
反正都要嫁人的,大女儿那样的品貌,寻门好亲事轻而易举,可小女儿這门亲事却极度珍贵。
大女儿订了亲,抓紧時間出门后;再把小女儿的婚事提上日程。
如此一来,岂不是两全之策,也算是当父亲的一番苦心。
這些年来,因为于如冰沒有母亲,他又有愧对正室的地方,所以对于如冰格外宠爱些,害怕于妙吟会多想,所以生活起居,零用花销方面,于妙吟完全是按嫡女的规格来的。
沒想到,他如此尽心,于妙吟不但毫不领情,居然還会說出如此狼心狗肺之话。
更令他痛心不已的是,她還沒嫁进将军府呢,居然利用将军府的权势威胁起了自己?
于博海痛心到都麻木了!
伤心到极点的于博海,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苍凉而又悲怆,他看向了他的骨肉,发现是如此的陌生。
于博海的声音空洞洞的,已经沒有了一丝喜怒:“未来将军府的少夫人,我应该這样称呼于您,既然您跟狄公子的亲事早已板上钉钉,于某岂敢逆二位的意?”
“于某愿成人之美,只盼着少夫人得偿所愿后,不要反過头来为难于某便罢。”
“于家庙小,早就放不下少夫人這尊大佛,還望少夫人早早出门为好!”
于博海說完,便拂袖而去。
看着于博海决绝的背影,于妙吟心口也钝痛得难受。
可事已至此,她已无回头之路,她不想再寄人篱下,仰人鼻息;不想所嫁非人,抱憾终身。
她的幸福,永远只能掌握在自己手裡。
即便得罪所有人,也在所不惜!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