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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作者:追鹿
顾轻言被他紧紧地抓着衣袖,布料上留下一片深色的水渍,让他的皮肤上也多了几分凉意。

  他抬眼看去,只见贴着瓷砖的白墙上趴着一只长腿生物,這会儿正挪动着细长的腿慢慢向上爬。

  哥……

  楚山野缩在他身边,脸上满是恐惧:“它腿好长……”

  顾轻言有些哭笑不得。

  那其实也只不過是一只腿很长的蚊子,只不過长得确实有些吓人,楚山野害怕也情有可原。毕竟虫子从小就给他留下過特别大的心理阴影。

  那会儿楚山野五六年级,正是开始调皮叛逆的时候,和班上的几個小男生偷偷去商场裡的电玩城尝鲜,结果恰好被顾轻言抓到了。

  一群小学沒毕业的小屁孩在电玩城外站成一排,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砖,瑟瑟发抖地接受着顾轻言的审视。只有楚山野一個熊孩子抬着头,一脸倔强地看着他。

  “你怎么能来這种地方呢?”

  顾轻言当时還对电玩城有着刻板印象,总觉得這是什么少年犯培育基地,大为震惊地看着楚山野:“被你爸妈知道他们要揍死你的。”

  楚山野依旧梗着脖子,一点也不准备服软:“反正他们平时也不管我,揍死我就揍死我咯。”

  顾轻言当时被他气得說不出话,于是提着人的衣领就把人从电玩城门口拽走了。

  孩子头被拽走,剩下的小孩站在原地面面相觑,最后只能選擇以注目礼的方式目送他们离开。

  原本顾轻言想看着楚山野写作业,但他实在生对方的气,于是将楚山野直接丢回了家,懒得再管他。

  他看了一会儿书,正准备睡觉时,家门忽然被敲响了。

  這天晚上恰巧顾家的大人和楚家的大人都不在。顾轻言的父母去谈生意了,而楚家的爸妈则带着大儿子出席朋友的饭局,只剩他们两個人各自留在家裡。

  顾轻言原本還在生气,不想给楚山野开门,却听见小孩在门外轻轻敲着门,声音好像還带着点哭腔:“哥,轻言哥,你开开门呀。”

  楚山野平日鲜少喊他“哥”,除非是有求于他的时候。

  顾轻言垂眸看着书本,眉心动了动,半晌终于屈服于心软,起身去给楚山野开了门,却沒想到

  一开门对方就往自己怀裡钻。

  先前楚山野从来沒对他表现出這样的依赖,他也从沒和人這样亲密接触過,让他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地就想把人推出去。

  “哥,家裡,家裡……”

  可他哪想得到楚山野就好像一只八爪鱼,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不撒手:“家裡有虫子!好多虫子

  虫子

  顾轻言愣了下:你怕虫子

  他這才知道年仅12岁的楚山野当时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這個世界上的一切虫子,带翅膀不带翅膀的,长脚短腿的,硬壳软体的,都能把他吓得从地上窜到天上去。

  楚山野窝在他怀裡,早就沒了下午那副“你能掌我怎么样”的犟种模样,轻轻点了点头,乖巧温驯得简直不像他自己。

  顾轻言看着他這副被吓惨的样子,沒忍住动了恻隐之心,轻轻摸了把他的头发:“什么虫子?在哪裡?带我去看看。

  “在家的卫生间,”楚山野小声說,好多长翅膀的虫子。

  這么一說,顾轻言好像明白了。

  外面的天正在下雨,他家裡应该是进水蚁了。

  顾轻言就這么搂着楚山野回了楚家,让人待在客厅裡,而后他按照網上教的办法简单处理了卫生间裡的水蚁。

  其实方法也不算难,只是楚山野本身害怕虫子,所以才只能這么狼狈地来敲顾轻言的房门。

  顾轻言从卫生间出来时,楚山野在沙发上缩成一团,一双黑亮的眼睛這会儿满是恐惧,看见他出来后顾不上平时的叛逆,立刻又抓住了他的衣袖,把自己往人的怀裡塞。

  “沒事了,”顾轻言有些哭笑不得,“你别抱着我,热。”

  楚山野摇摇头,继续把头埋在他怀裡,声音颤抖:“哥,虫子跑了沒有?”

  “等一晚上就好了,”顾轻言顺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像是在哄一只受了惊的小狗,沒事了。楚山野在他怀裡沉默半晌,又拽了拽他的衣袖。

  “哥,今晚可以陪我睡嗎?”他抬眼祈求道,“求你了。”顾轻言原本沒想答应他,但耐不住他软磨硬泡,最后還是同意了。那天是他十来年人生中第一次在别人家留宿。

  晚

  上两個小孩挤在一张床上,楚山野非要抱着他才能睡着。顾轻言被他搂着有点热,想推开又推不开,最后沒好气地问道:楚山野,你下午的时候不是挺有骨气的嗎?不是不想听话和我回家

  嗎

  楚山野把自己裹在空调被裡,只露出一双眼睛静静看着他,看上去特别老实听话。“别看着我,”顾轻言說,“问你呢。”

  对方沉默片刻,眨了下眼:“我以后肯定听你的话。”“我听你的话,你帮我打虫子好不好?”

  他十年前缩在顾轻言身边抓着顾轻言衣袖的样子,居然到现在都沒变過,只是整個人大了好几号,从一個豆芽菜一样的小屁孩变成了高大的男生。

  顾轻言拍了下他的手:“松开。”

  楚山野轻轻动了下唇,似乎想說什么,半晌后却咽了回去,只是又摇了摇头。

  你……

  顾轻言叹了口气,只能任由他光着上身躲在自己身边:“這么拽着我,我怎么去给你打虫子?”楚山野面上犹豫了片刻,似乎在思素他說的话,最后慢慢松开了攥着他衣袖的手。一件浴袍飞過来盖在他身上,顾轻言淡淡道:穿着,别冻着了。

  屋裡开着冷气,要是楚山野這么一身水地等他打完虫子,估计明天就要感冒。他說完,顺手拿了條民宿放在架子上的毛巾,慢慢向那只巨型蚊子靠過去。

  确实是一只很大的蚊子,看上去有顾轻言的手那么大。

  顾轻言捏着那條毛巾,忽地往墙上一甩,随着一声闷响,那只蚊子瞬间落在地上,几只长腿抽搐了两下,似乎還试图“死灰复燃”。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死了,”顾轻言拿了两张纸巾来把蚊子尸体捏起来包住,不让楚山野看到,“进来吧。

  楚山野战战兢兢地在门口看了半天,等顾轻言真的把那只蚊子捏进纸巾后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脸上多了几分窘迫,小声說:“其实,其实我之前沒有那么害怕,就是這只蚊子忽然不知道从哪飞了出来,非要落在我脸上,我才,才……

  顾轻言看着他从脖颈红到耳朵尖,但仍坚持着嘴硬說自己一点不怕,沒忍住笑了。

  不怕么?”顾轻言问他,“吓得都要飞起来了,還不怕

  呢。刚才他沒有防备,楚山野整個人从卫生间裡蹦出来的时候他也被吓了一跳。

  楚山野被他這么一說,也不好再嘴硬了,有些狼狈地抓起身上的浴袍就回了卫生间,甚至沒忘低声对顾轻言道了声谢。

  别扭弟弟。

  顾轻言看着被人关上的卫生间门,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死小孩,七八年前還害怕得抱着他和他睡呢,七八年后偶像包袱這么重,說两句都要害羞嗎

  ☆☆★

  顾轻言洗完澡出来后,楚山野把整個民宿的灯都打开了,捏着一瓶灭虫喷雾,准备将整個房间从头到脚地检查一遍。

  “你干什么呢?”顾轻言问,沒必要,不会有虫子的。

  楚山野“啧”了一声:“只要看见了一只,就意味着說不定還有其他的虫子。”他重重咳了一声,将杀虫喷雾的底在一边的墙上磕了两下:這叫防患于未然。可他发现的又不是蟑螂,這個理论似乎不太适用。

  “别找了。”

  今天早上在车上颠簸了半天,下午又一直在外面待着,顾轻言觉得疲备感這时才姗姗来迟,几乎翻江倒海一样席卷了全身。

  他在民宿柔软的床上倒下,掩唇打了個哈欠,声音有点含糊:沒事,有虫子哥帮你打,别怕。

  楚山野侧身躺在床上,枕着胳膊看向他。屋中只有床头灯开着,氤氲开一室的暖黄。

  “你之前也說過這样的话,”他轻声說,“你還记得嗎?”

  屋中的冷气发出“鸣鸣”的声音,与数年前那個雨夜外面的风声很像,楚山野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十二岁那一年,蜷缩在隔壁哥哥怀裡就好像获得了能抵御全世界虫子的勇敢。

  他在亲哥身上沒得到的亲情,隔壁家的哥哥倒是全都给他了,以至于那闯入卫生间的一群水蚁似乎也不再可怕。

  顾轻言轻轻眨了下眼睛:還记得。

  他說完后,语气中带了点笑意:“你那個时候笨笨的,遇见虫子就只知道哭,非要我晚上抱着你睡,不然就不放我走了。

  “有嗎?”

  楚山野轻咳一声,似乎并不想承认:“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

  “我记得我還和你說過,以后得锻炼自己不能怕虫子,”兴许是环境的灯光太温柔,顾轻言的声音也很轻,“不然到时候一個大男人怕虫,說出去多让人笑。”

  可是楚山野沒有改。

  在這么多年后的今天,依旧像小时候一样遇见虫子就往他怀裡窜,丝毫沒有平日在比赛场和队员面前冷漠严肃的样子。

  其实倒也……挺可爱的。

  “這個是天生的,改不了,”楚山野一想起那只有半個巴掌大的虫子就心裡发怵,“你不懂那种感觉,就是看见它的那一刻,你已经想象得出它在你身上爬的感觉了。

  他說到這儿时,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似乎仍十分害怕。顾轻言瞪了他一眼:“看你那点出息,平时在俱乐部遇见虫子难道還要你队友帮你打嗎?”

  楚山野扬起眉:当然沒有,一般遇见這种情况我会選擇在沙发上睡一晚上,第二天再进去看看虫子走沒走,如果消失了我当這事沒发生過,沒消失我就去找经理帮忙了。

  他說這话的时候微微直起身,下巴垫在胳膊上,让顾轻言想起了網上视频裡把头塞到主人手裡撒娇的小狗。

  “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怕虫子,”楚山野蹙着眉,面上是罕见的严肃,“如果让他们知道我怕虫子他们就不听我的话了。

  呦,小狗好像還挺在乎自己队长威严的。

  他越严肃,顾轻言就越想逗他玩:“那我呢?我就可以知道嗎?”

  “你.…不一样。”

  楚山野的声音有些小,但又语气坚定地重复了一遍:“你不一样。”

  “之前你還非要抱着我一起睡,顾轻言有些困了,“现在不了么?”

  楚山野忽然一骨碌爬起来,两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可,可以嗎?”“当然不可以。”

  顾轻言的睡意消散了些,有些警惕地看着楚山野。

  其实民宿的這两张床之间的距离并不大,楚山野只要伸一伸手,就能碰到顾轻言。

  “沒事,我就问一问。”

  楚山野眼尾微微下垂,用着最满不在乎的语气,却仍难掩面上的失落。

  顾轻言鬼使神差地伸手,轻

  轻摸了把他的头发:听话。

  他话音刚落,两個人都愣了下。

  顾轻言有些尴尬地想把手抽回来。

  都怪楚山野,又用那双湿漉漉的像是小狗一样的眼睛看着他,不知是真的委屈,還是在假装委屈讨人欢心。

  可楚山野却伸手轻轻扣住了他的手腕,身体前倾,又拉近了几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开口,声音有点莫名的低哑:“什么是‘听话’?”顾轻言被他问住了。

  对楚山野来說,小时候的“听话”是不去电玩城,长大些的“听话”是好好学习别翘课。那现在呢

  对于现在的楚山野来說,对于现在的顾轻言来說,两人之间“听话”的标准是什么?就在他愣神的這几秒内,掌心忽地传来一阵毛茸茸的触感。

  楚山野贴着他的手轻轻蹭了蹭,用那双黑眸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是這样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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