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沈修可把烤肉切出一半分给扶右,鲜嫩的灵兽肉不仅富含灵气,涂抹上他特制的调料后更是把肉类的香味激发出来,在快熟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喷洒一点自己酿造的果酒,果香与脂香完美融合在一起,切下来时正是味道最醇正的时候。
扶右眼睛发光地接過盘子,還未入口就咽下一口口水。他等得急了,也不怕烫,张开嘴就是一大口,浓郁的香味一入口就忍不住眯起眼睛。
“好吃!”扶右抬头朝他伸出拇指,赞赏道。
劳动成果被人夸赞的感觉還不错,沈修可生出一种分享的快乐来。他给自己盛好灵菌杂汤,正准备喝时眼角余光瞥见祁刃,到底還是放下,客气地问一句:“這位道友,要来一点嗎?”
扶右吃得满嘴流油,见到他的动作后“嘿”了一声:“祁师兄他不吃這些。”
沈修可伸出的手正欲收回,沒想到祁刃竟然伸手把汤接了過去,還說了声:“多谢。”然后拿起勺子慢裡斯條地吃了起来。
嘴裡塞满肉的扶右:
不過這时他学聪明不再多问,只顾埋头苦吃。
三人就這样把一锅鲜汤和一大块烤肉吃了個干净,当然,大部分烤肉都是进了扶右的肚子,不仅如此,他還好心地把剩下的一块肉扔给落白。
不過落白沒有得偿所愿,因为沈修可手快地捡了。他猜到祁刃的好意,只以为他不懂,解释道:“落白還小,幻光兔也不能吃灵兽肉。”
扶右恍然大悟,明白落白就是這只灵兽的名字,不禁多嘴一句:“那你给它吃什么?”
沈修可从储物袋裡又拿出一根准备好的大萝卜,放在落白面前,点点它的鼻子,說:“幻光兔当然是吃萝卜了,等它再大些,也可以吃一些灵草、灵果。”总归是吃素的。
所以說,這灵兽从园子裡出来一直到现在都是以萝卜为生。
扶右看看祁刃,又看看沈修可,最后看向含泪啃萝卜的落白,是一阵罕见的沉默。
似乎,刚吃进嘴的肉更香了。
有了這两人的到来,虽說先前有点小小的尴尬,但在同进晚餐后,沈修可自认为三人从“萍水相逢”变成“同路之人”,在夜晚一同打坐也更安全些。
把吃完萝卜的落白抱在怀裡,沈修可开始假寐,全然不知扶右对它偷来同情的目光。祁刃本来就寡言,哪怕身边经常跟着個扶右也不能改变其一二。而扶右见到他们都在休息,吃饱喝足后也不好再打扰。
火堆裡的火一直都沒熄灭,火光跳动时发出暖黄色的光。随着夜色渐浓,月亮也藏在云层裡不出来。远处的村庄裡早就沒有了灯光,到处都是静谧一片。
只是,到下半夜时,随着一阵风吹過,原本阖眼休息的祁刃突然睁开眼睛,本命灵剑发出微鸣,在提醒着危险的到来。
祁刃先是把扶右喊醒,然后手一扬把火堆扑灭。接着,他转身抓住沈修可的肩膀,在他惊叫出声之际捂住他的嘴,一道极快的法阵微光闪過,等沈修可睁开眼睛时,三人已立于隐蔽法阵中。
“唔”沈修可不明所以地睁大眼睛,本能地开口。
温热的气息犹如羽毛般轻扫手心,祁刃眼皮一跳,生出几丝乱意,立马松开手,语气平常:“别說话,有东西過来了。”
沈修可心头一跳,转头就看见两人脸上的凝重之色。剑修对危机的预感最为敏感,他沒想到在外渡過的第一夜就会遇到什么。但這两人沒有动作,他也只能跟着静静等待。
先是一阵悲戕的唢呐声响起,诡异的音调划破夜空,听得人毛骨悚然。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沈修可背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一架红色喜轿从远处飘然而来,落地时轿夫凭空出现,不到一会一只送嫁队伍竟然出现得整整齐齐。若是在白天,說不定還真像嫁娶队伍。但在這深夜,红色的送嫁队伍配上丧事特有的哀乐,任人都觉得不对劲。
隐蔽法阵的效果很好,送嫁队伍刚好从這裡路過。明明有法阵隔绝,沈修可却感觉有阵阵阴气袭来,此时,他十分庆幸两位剑修在侧,不然任谁第一次看见這种场景都会觉得瘆得慌。
除了悲戕的唢呐声,送嫁队伍的“人”都是低着头沒发出半点声音。随着队伍越来越远,沈修可注意到它们是朝远处村庄的方向而去。
這注定是個不平凡的夜晚,特别是当他听到祁刃說出轿子裡面的东西修为比修士的金丹期還要高一些。他說的是“东西”,沒有接触之下,连祁刃都不能确定裡面是什么。
其实处理此事的办法也很简单,特别是对沈修可来說只需绕路而行。但祁刃他们显然沒有避开的打算,盖因为這裡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之一。
“宗门让我們查清此村庄出现的异况。”扶右說道。
沈修可忍不住问:“是要確認轿子裡面的东西是什么嗎?”
“不是。”這次是祁刃回答了他,“宗门有弟子在前面村庄消失,后派弟子查探时均有去不回,但魂灯未灭。”
魂灯未灭,就說明他们還好好活着。如果活着,为什么不与宗门联系,是被困住了嗎?
“所以你们白天是在村庄外观察嗎?”除了男主,沈修可還沒做過其他任务,這解谜般的宗门任务立马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祁刃沒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只是接着說:“我們发现白天村庄外围有结界,我們无法打开。”
這就更不对劲了,从白天来看,前面的村庄确实是凡人村庄无疑,沈修可甚至能看到村子外面有人在劳作,還有儿童在田间奔跑嬉戏。那裡既不像有修士存在的痕迹,也不像有鬼魅作怪的痕迹。
越是這样,就越說明事情不简单。
“所以我們要晚上偷溜进去?”沈修可猜测道,“跟着那顶轿子?”
祁刃颔首:“嗯。”
祁刃自然是要去的,而他作为沈修可的任务对象,他一动,沈修可就不得不跟。当然,他给两人的理由自然不是這個,而是义正言辞的一番說辞:“既然两位执意要去,我也无事,說不定能帮上一二。”
直到现在他都沒发现自己已然露馅,单不說扶右仅凭落白就认出他,就凭他问都不问两人是哪個宗门的就足以让人怀疑。但他浑然不知,還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位热心道友的角色。
事情就這么决定下来,原本宗门任务的两人行就這样变成三人行。而沈修可的偷偷跟着男主的任务也被他做成光明正大地跟着男主的任务,只要天道意识沒出来反对,他就默认這样做是可以的。
撤掉隐蔽法阵后,为了紧追轿子赶上进村庄的時間,两位剑修决定御剑飞行,而靠双脚的沈修可再一次被扶右推到祁刃的长剑上。在拒绝无果后,他只能踏上,只是跟前面的人保持一定距离。
飞剑的速度很快,站在后面的沈修可不到一会就听到耳熟的唢呐声,接着就是一片红的嫁娶队伍声。等村庄出现在眼前时,嫁娶队伍也慢了起来,悲戕的唢呐声忽地一变,喜庆的调子响了起来。只是,這调子声调照样怪异,又出现在漆黑的夜裡,其惊悚程度不亚于刚才。
队伍在前面,他们跟在后面。村庄中一片寂静,裡面的人仿佛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三人紧跟其后,离村庄越来越近。
什么都沒发生,送嫁队伍顺利地进入村庄,在队伍进入的一刹那,飞剑立刻加速,几乎是跟着进入,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仿佛刚才他们說的结界是不存在一样。
但沈修可還沒来得及松口气,就在三人进入村庄区域的一瞬间,仿佛天地颠倒,日夜融合。天地间一阵猛烈的晃动,飞剑失去灵气支撑般掉落,强烈的挤压感迫使他们落地。三人连身形都沒站稳,又是红、白、黑三道强光出现,直接沒入三人身体中。
“小心!”失去意识前,沈修可只听见這两個字。
意识仿佛陷入大海的波涛中,在来回起伏中,极度的眩晕感把脑中的记忆强力挤出,只留下零星的残片。
不知過了多久,沈修可是被人唤醒。
“小可,快醒醒快醒醒。”說不清的声音在耳边吵闹,吵得人脑仁疼。
小可,指的是我嗎?
沈修可缓缓睁开眼,入目是一张苍老而慈祥的面容。
是一位老妇人,她慈爱地看着他,见他醒了忙扶他坐起来,嘴裡喋喋不休:“小可,都快成家的人了,怎么還贪睡呢?”
沈修可表情愣愣的,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样子。但面前的老妇人就跟沒看到他脸上的迷茫一样,不知从那端出一叠大红色的喜服,伸手在上面点了点:“過两天许家就要来迎亲了,你可不能耍脾气。”
成亲?沈修可脑子木木的,他直觉不是這样的,但就是想不起来問題出在哪。
眼见那老妇人還在說,他只好做出一副头疼的样子,說:“我不舒服,想再睡一会。”
“那好,你好好休息。”她把喜服放下,叮嘱道,但出门转身就落了锁,显然是怕他跑了不干。
沈修可沒去看门的情况,而是真躺下休息。等缓過神来,脑子裡的记忆才一点一点回笼。残本還好好地躺在他的识海裡,只是金蝶沒有半点动静。
他躺在床上打量着四周,這是一间简陋的房间,屋子裡除了必备的家具,什么都沒有。不仅如此,四周的窗户都被人从外面钉住,显然是怕裡面的人跑掉。而在床对面的窗户外,有一道侧耳倾听的身影。
沈修可躺在床上不动,等那道身影走了才坐起身来。安静的空间给了他思考的時間,记忆从遇到花轿开始一点点被他进行梳理,毫无疑问的是這些改变发生在进入结界之时。那种记忆被拿走的感觉還在,他敢肯定要不是残本是天道所出,故意此时的他還真的以为自己就是這個村庄裡的一员。
他准备运转功法,却发现灵气宛如被封住无法使用,不仅如此,储物袋和灵兽袋也打不开。他慢慢下床,找到屋裡的镜子,映入眼帘的是他原本的样貌。
所有属于修者所独有的东西,在這裡都沒用。现在,他仿佛真成了一位沒有修为的凡人。
那么,现在祁刃和扶右在哪?他们的记忆和修为可出现問題?他不敢确定,现在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第一步,不能让這裡的人发现他有记忆的事实。有了打算,先前有点慌乱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估摸又過了一個时辰,屋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那位老妇人微佝偻着身子进来。她看向沈修可的眼神带着点提防,又带着点满意,好似他就是原本应该呆在這的人一样。
沈修可回想刚醒来时的情况,根据周围环境试探着开口:“我想出去逛逛。”见她就要反对,开始耍起脾气,“就在這裡,你還怕我跑了不成?你不同意,我就不吃饭,饿死算了。”
活脱脱就是一位不愿听从长辈安心出嫁之人,沈修可說完,把自己都恶心到了。
老妇人似乎早习惯了,只是打量了他一周,话语带着点警告:“可以。”
终于可以出去打探些情况,最好能找到其他两人。沈修可松了口气,随着老妇人出门。当然,跟在他后面的還有两個這裡的中年人。
早料到這种情况,他也不在意,只一心想看清這村庄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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