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4章
自从来到這個小千世界后,原本的天道意识就沒出现過。他推测,应该是两個世界的天道意识不相容,說白了就是這裡不归他认识的那個天道管。
沈修可认真一想,觉得祁刃說的也不无道理,虽說這行为有点强盗,但张闯先前也說這裡的城主都是修为最强的。
那祁刃要是修为最强的,不就可以直接夺位嗎?這逻辑沒毛病!
东景大陆的天道规则缺乏,一向都是信奉强者为尊,把凡人作为蝼蚁的修士比比皆是,而那些家族的繁衍,无一不是踩在其他人的血肉之上。因此,在听到那执剑小孩如此說,他竟也沒有半点惊讶,反而心中敬畏更浓。
幸好先前自己沒有强力反抗,不然下场就跟张恒寿一样。
這個主意无人反对,沈修可转念一想,又想到了先前那伙被废弃修为的人有了新的用途,他朝水千绝說:“還麻烦水师妹把他们先关进阵裡。”小手指又点了张家启,“把他也放一起,张曲和张闯就带路吧。”
张家启沒想到又把自己忽略,正欲破口大骂,就被微月一手捆了,让扶右仍到阵法裡去了。
“事情宜早不宜迟,先出发吧。”這样一来,村民這边也安全一些,“先去张家。”
在两人面前,他不再掩饰五人之间的关系。
张曲低头带路,张闯原本想跟在沈修可旁边,被祁刃眼神冰冷冷地一扫,忙落在后面去。
到塔川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跟一路走来遇到村民的面黄肌瘦不同,能在城裡居住的居民都是各大家族的人,即使是依附于他们的凡人,也是连着筋肉骨血,因此個個是面色红润,走路带风。
天黑之后,城内就挂上了灯,不少酒肆商铺仍在开业,沈修可竟然還看到了花楼。
那站在小二楼窗边朝下面人扔手绢的不是花楼是什么?沈修可灵活地躲开一個手绢,浓郁的胭脂味让他打了個喷嚏,恨不得当场清洗鼻腔。
他们所处修真界,特别是问道宗范围内,是沒有花楼的,一般都存在于凡俗间。沈修可也是第一次這么直观地目睹,扶右更不用說了。
“這是什么地方?”扶右好奇地问道。他虽修炼多年,但论对這方面的了解,沈修可估计他就跟十一二岁的小孩差不多。
沈修可脆生生地给他解答,還斟酌了一番說辞:“這就是纵情声色的场所。”
张闯和张曲:一個妓院也被你们說得這么清丽脱俗。
扶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還顺便夸了他一句:“你懂得真多,我就不懂這個,你真厉害!”
沈修可:怎么感觉你在骂我呢?
他干脆凑到扶右旁边:“低头。”然后小声說,“就是合欢宗一样,懂嗎?”
“哦…!”扶右恍然大悟,随即感叹,“原来如此。”
他以为自己对扶右說的声音小,其他人倒也算了,只是跟他同高度的祁刃听得一字不差。
“你去過?”祁刃小奶音有些飘,說到后面时甚至有点奇怪的严肃,“合欢宗。”
沈修可急忙摆手:“不不不,我沒去過!你别冤枉我!”
扶右這时又插上一句:“那你怎么那么懂?”
两人這下說话的声音有点大,其他人想不听见都难。
“哥,你们在說什么?”沈可羽好奇问道。
扶右赶紧闭嘴,沈修可露出一個尴尬的笑容:“沒什么,我們先去张家。”說完,瞪了他一眼。
祁刃包子脸神色愈发冷了,跟在旁边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对沈修可的话信了沒有。
到了张家,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祁刃沒跟他们多话,黑色长剑一出,直接把他们打趴,半点废话都沒有。
沈可羽:我跟千绝毫无用武之地。
沈修可不忍看那刚飞身出来的张家金丹老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靠近祁刃,声音很低:“你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点?”
自从进了塔川城,包子脸上神色总是闪過焦急,他早就注意到了。
祁刃沒想到他如此观察入微,也不瞒他:“這裡,有人呼唤我。”
有人呼唤他?沈修可顿时想到了机缘
两個字。這就是男主的待遇嗎?一到新地方就有机缘找上门,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呼唤啊!
祁刃见他的表情有点奇怪,不免有点好奇:“你……好像很羡慕?”
沈修可擦了擦嘴角,语气很硬:“沒有,這是你的机缘,我不羡慕的。”
只是祁刃摇摇头:“不一定就是机缘。”他低头看向地面,“更像是一种来自血脉裡的呼唤。”
“我必须要去地下城一趟。”他說。
沈修可点点头:“地下城肯定是要去的,我們本来的目的就是那。”所以,总归大家的方向還是一样的,沒错!
张家老祖已经傻了,东景大陆什么时候出了比金丹期還高的修为,而且還是個孩子!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他怒视张闯,“你竟然敢背叛张家?”
张闯這次不怕他,声音很大:“按照未来城主的指示做事,怎么能算背叛张家呢?”是的,其实塔川城城主是假,真正的城主就是张家老祖,平日裡露面的不過是处理杂事的人。
哦豁,這张闯胆子够大啊!
张家老祖气极,冷笑道:“就凭這两個小毛孩?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邪门歪道让我吃亏,张闯你脑子被他们踢坏了不成?”
张闯无动于衷,甚至厌恶地看着他。
张家老祖的话无人应答,其他修为略高的不是被沈可羽一鞭子抽昏,就是被祁刃一剑劈昏,现在被微月捆得严严实实,然后又被扶右和落白合力堆在一间屋子裡。所以,根本就沒有人像平日那般迎合他。
小毛孩?沈修可很讨厌這個称呼,让他有一种随时会被妹妹捏脸的错觉。
或许张家有传承的欺软怕硬,在祁刃剑尖抬起的时候,张家老祖還是主动交出了代表城主身份的令牌。把他關於地下城所知道的信息一扫而光,祁刃拿着令牌带着他们前往地下城。
地下城的入口正在城主府下,自从张家老祖发现地下城之后,硬是花了十年時間挖出一條通道,不過现在這些都便宜了他们。
张家老祖:我恨。
有了气运之子和气运之女的加持,又加上祁刃强大的武力值,沈修可觉得
跟在两人身后就跟捡漏似的,再怎么顺利都很平常。
城主府修建得很豪华,估计裡面有不少凡人的功劳。当然,他们五人此行就是直奔目的地,自然对裡面的装饰并无兴趣。进入通道之前,沈修可仿佛若有所感地停了下来。
沈可羽见他面有所思,担心地问:“有什么問題嗎?”
沈修可摇摇头:“沒什么問題。”只是,就在刚才那么一瞬,他丹田裡的阴阳鱼好似动了一下,不仅如此,他能感觉是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牵引导致的,這牵引并不是来自于地上城,而是在外面。
自从筑基后,丹田裡就有了阴阳鱼图的幻影。此时功法明明沒有运转,可這牵引的感觉却让阴阳鱼更凝实了一点。
“走吧。”這感觉来得突然,却又很快消失,沈修可一时找不到原因,好在沒有什么坏影响,只不過对阴阳鱼图的注意提高了一些。
通往地下城的通道挖得并不宽,刚好够一個成人正常行走。沈修可第一次内心以自己现在和祁刃两人都是小孩形态为由,十分坦然地跟他走在一排。
祁刃侧過脸看去,昏暗的光线下,那稚嫩而又精致的侧脸泛着温润的光。
“怎么了?”沈修可以为他有事,嘴皮子动了动问,“你发现什么了嗎?”
难道是有危险?他怎么沒感觉到?沈修可忍不住紧张起来。
见他下颌线都绷紧了,祁刃偏過头,不到一会又转過来,答:“无事,沒有危险。”
“哦。”沈修可放心了,安静地跟着他们前行。
因为怕引起不必要的变故,他们五人都一致選擇步行過去。约莫過了一個时辰,从上一直蜿蜒到下的通道总算走到头。停下之后,一扇巨大的石门立在五人面前。
又是门,自从仙宫的两扇门出现之后,沈修可都对需要打开的门有阴影了。
“龙吟之日则神出,道成而仙路通”,能符合這條件的地下城,真的会容易进入嗎?他有点不确定,毕竟,裡面還有龙吟和神靡之音。
可接下来的一切都证明他想得太复杂,因为還沒等他们有所动静,刚才還紧闭的石门
就当着他们的面缓缓打开。尘封的石门带着不知积累了多大岁月的尘土,随着开启挥洒了一地。
沈修可等人朝后退了两步,站在门口试图看清裡面的情形。
许是无人踏足過,裡面光线无比昏暗,从外面只能隐隐看出一些大致的轮廓来。
要是有一盏慕容仙一样的灯笼就好了,沈修可由此感叹。
就在他想完之后,那地下城仿佛如有神智般,一盏盏灯火亮起。明亮的光线顿时把空间充满,随着光线而来的還有一声浩瀚缥缈的龙吟。他们還来不及惊叹,又有歌声不知从何处飘来。
“這就是龙吟和神靡嗎?”沈修可不可置信地问道。
沈可羽眼睛紧盯着地下城的变化,语气难掩惊讶:“哥,你快看!”
前后不到一盏茶的時間,一座生机勃勃的城池出现在众人面前。参天大树宛如天柱一般撑起上方,而那歌声正是从树中传来。在龙吟声结束后,树下出现了人族幻影,他们静止不动,或微微昂首、或垂眸、或站立、或坐卧,但不管姿势有多不一样,都给人一种在倾听树中歌声的感觉。
祁刃站在石门门口,那歌声一出现,他就明了先前一直在呼唤他的声音源自哪裡。
那种来自血脉中的呼唤,好像在很久以前他曾经来過這样一样。明明這裡一切都很陌生,可熟悉感却从血脉中喷涌而出。這一切都超乎他的预料之外,似乎自从遇到沈修可之后,意外总是突如其来。
他应该进去,即使這从未在他早就安排的计划之内,但他无比确定這一点。
想象中的危险沒有到来,沈修可见祁刃毫不畏惧地走进地下城,也跟了上去。他两人都過去了,其他三人自然不会呆在原地不动。
這场景,沈修可不知怎么地想起了在祁家宅子中看到的祁家人回忆。
這给他的感觉太像了,除了一個是动态的,一個是静态的,要不是他清楚两者不在同一個小世界,不然他真的会下意识地以为這恐怕是同一個人的手笔。
等走进裡面时,他发现這与其說是地下城,還不如說是一個生活部落更为贴切。按照东景大
陆分裂出来的時間来看,這裡曾经应该是有一個族群在此生活過。斗转星移,岁月都能改变沧海桑田,這裡也不知为何变成地下城。
裡面建有不少房屋,還有造型各异,很像是主人们根据心情随心所欲而造的。
祁刃进来之后,沈修可观察到他的脚步都变快了一些,一直到树下,到人影之前才停下脚步。走得进了,他才发现這歌声更像是循环播放,裡面的歌词听了几遍也能听出個大概来。
跟其他人注意人影和歌词不同,沈修可的注意力却被最底下树干的纹路吸引。那纹路乍看之下很像树木自然生长的纹路,但却在细微之处有人为改变的痕迹。他认真看了几遍,更加确定這纹路是有人根据树纹生长方向改变而来。
沈修可忍不住在脑海裡细细描摹,很快就发现這纹路跟原先在仙宫石壁之上的纹路很像。這并不是說纹路相同,而是纹路走向和描绘手法极其相似。或者說,說不定石壁上的纹路本来就是由树纹延伸而来。
“你看出来了。”一声极轻极柔的女声突然出现。
“谁在說话?”這女声十分陌生,却跟歌声的音色相似,沈修可吓得一個激灵。
等他回過神来时,却发现面前的人影消失不见。不仅如此,妹妹和水千绝,還有扶右不知何时倒在地上。他下意识地蹲下查看,却发现三人呼吸匀称,就跟睡着了似的。
“祁刃!”突发的变故让他忍不住一阵心慌,他大喊祁刃的名字。
一声轻笑从背后传来:“阿刃,你朋友总算想起了你。”
是谁?
沈修可回头一看,就看见那棵大树的树叶不知何时舒展在两边,露出裡面的空位来。而在树干中间的位置,一位身着广袖白裙的女子正含笑看着他。她款款而来,脸上是温柔而又包容的笑意,似乎在她面前任何烦恼都可以放下。
“祁刃?”沈修可见他眼裡有着从未见過的濡慕,顿时对這個女子的身份有了猜测。
难怪他自从来到塔川城后就神色焦急,是因为她嗎?为何在残本裡从未见過關於這方面的內容。
是了,天道只能在
自己管辖的小世界裡进行剧情,却干涉不了其它小世界。他们是通過仙宫才来到這的,那么她又是怎么来的呢?還是說,仙宫跟她有关?
一個接着一個线索出现在他脑海裡,搅成一团,沈修可努力想抓住那根线头,来捋清這一切。
“你是谁?”沈修可问。
她柔柔地笑了起来,仿佛看穿了他,說:“你這么聪明,应该猜出来了对嗎?”
沈修可一愣,随后点点头,她這样說,证明他的猜测沒错,便问:“我妹妹他们?”
那女子伸手往沈可羽的方向点了几下,几缕绿色气息沒入三人身体,說:“這是生命之树的根本气息,与他们灵根融合有很大的好处。你放心,他们醒来后,修为不仅会更上一层楼,以后修炼更是事半功倍。”
生命之树是存在于传說中的树,有记载,它生于天地初开之时,是天地间第一树。同时,也是当时撑开天地的天柱。据《混元录》裡面的寥寥几笔记载,如此神树有守护一族。只是岁月太過久远,对他们的记录也流失了。沈修可也是在纵览宗门藏书阁时,偶然看到才得知。
神树的气息,对人族自然大有好处。
“多谢。”不管怎样,這人不仅沒有伤害他们,還给了妹妹如此大的机缘,当得他這一声谢。
那女子似乎对他有了谈话的兴趣:“這么好的事情,你自己不要?”
“還能给我?”沈修可又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自己修炼之路上的事倍功半,赶紧点头,“要!那就谢谢了!”
她沒想到他這么不客气,哑然失笑:“给你了对你也无用。”
啊?
沈修可:你莫不是在逗我?
那女子俏皮地眨眼,然后說:“你体质特殊,所修炼的功法特殊,這气息对你无用。”她想起什么,突然促狭起来,“要不,我把阿刃送给你好了。”
阿刃?祁刃!
沈修可反映過来,一股热气窜上脑门,白玉般的面容变得绯红,急忙摆手:“前辈,莫說笑了。”
“我叫水容容,你唤我名字就行。”她說。
但沈修可自然不会直呼其名
,只喊了一声“水前辈”就不再多言。
他沒发现的是,不远处的祁刃在听到這句话后,包子脸一瞬间涨得通红,随后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恢复面色,只是双耳上的红色怎么也褪不下去。
“你不喜歡他嗎?”她似乎真的好奇。
沈修可现在都不看祁刃,生怕男主以为他起了什么坏心思。但她的话又不好回答,只是摇头:“那倒沒有。”
“那你喜歡他?”她又问。
不知怎么,祁刃明知他在感到为难,可心裡却又一种难以言說的期待。
沈修可,他会怎么回答?
沈修可選擇不回答,而是說:“母子重逢是喜事,我给你们摆着菜吧。”說完,也不管她是否愿意,直接从储物袋掏出家伙来。
灵米、灵兽肉、灵酒、灵果以及其他食材,琳琅满目得就跟开酒楼似的。掏到這裡,他竟然发现還有一盒桂花糕。
应该是上次做得太多了,顺手就放在食材這裡。好在储物袋裡面是静止的空间,也特别是他用来装食材的還是极品储物袋,因此桂花糕现在拿出来還是新鲜无比。无人“逼问”,他沒那么紧张,然后习惯性地递给祁刃:“喏,桂花糕,你吃吧。”
舌尖是一致的香甜,祁刃只咬了一口就知道這桂花糕仍是出自他之手。
“桂花糕啊,阿刃最喜歡了。”水容容感叹,神色有点伤感,“以前,我也经常做给他吃,可惜”
水容容沒有說完,可沈修可也听出了未尽的意思。原因无他,只从她现在是魂体可以看出。這位水前辈已经早已身死,现在留下的不過是一抹残魂。他沒有多嘴,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
“娘。”包子脸祁刃的小奶音有点发颤,“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会在這裡?”
水容容神色变得哀伤,但很快打起精神,她缓步過来,想摸摸儿子的小脸,只是魂体无法接触到人,手从他脸上穿過。
“我倒是忘了自己的现状。”见包子脸上是失落,水容容安慰,“我之一族,有此结局已算很好,你先前看到的幻影都是我的族人,他们最后留给世间
的,不過是一抹生前僵硬的影子而已。”
她的魂体状况倒是提醒了沈修可一件事,他停下手中动作,闭目之间巨大的阴阳鱼图出现在三人脚下,又以灵气直接绘成魂符打入水容容体内。
“這魂体可凝视魂体,但效果维持不了多久。”說罢,阴阳鱼图消失。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总归不能看着包子脸哭对不对。
沈修可沒有多說无谓的安慰,魂体凝视之后短時間内跟人修实体无疑,自然能尝到饭菜味道,只不過饭菜裡的灵气会不会被她吸收,等恢复成魂体时直接消散在空气中。
他做饭的速度很快,不到一会就做成了一桌子菜。祁刃沒有动,倒是水容容心情极好,笑道:“好久沒吃過东西了,今天我要好好尝一尝。”
见她如此洒脱,沈修可干脆又拿出两瓶灵酒来。
嗯,有祁刃亲娘在,喝点久别重逢的酒应该沒問題。
作者有话要說:周末带娃,今天估计就這一章,大家别等了,周一恢复双更。感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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