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
剑气形成一個防护罩,沈修可站在后面很舒适。飞剑在白云之中留下痕迹,他忍不住开口:“祁刃,水千绝什么时候就是元婴期了?”
要知道,祁刃先前进阶元婴都遭遇了浩荡的雷劫,怎么水千绝就這么平静而顺利地到达了元婴期呢。元婴期可不像筑基期那般多,哪怕在问道宗也算得上凤毛麟角,放在其他宗门更不必說。而且,相对于祁刃的积累来說,水千绝的进阶速度可以称得上是惊世骇族。
祁刃脚下的飞剑沒动一下,直直地朝乐川府城的方向而去,他目光直视,可在回答他問題时习惯性地偏過头:“常人难及的机缘。”
只是這机缘是好事還是坏事就不好說了,以祁刃的推测,水千绝定是在可以规避天道规则之地进阶。从两人交手来看,她的进阶多依赖于天材地宝,幸而心性勉强跟得上,不然就跟强行灌入修为的容器差不多。
他的判断全部跟沈修可說了,后者听了后沉思了半响,直觉這一切仍旧跟苍蓝界天道脱不了关系。
两人說话间,乐川府城已然在脚下。沈修可见他面色平静,开口:“你在這裡,有什么计划嗎?”
太和剑携带着两人落地,正是在乐川府城外一处,祁刃扭头回答:“有。”
沈修可好奇地问:“什么?”
祁刃抬头,视线像是穿過无数景物落在天际,然后看向沈修可的目光温和,回答:“不可說。”
他如此這般,沈修可却立马反应過来他說的是什么意思。
两人已然回到苍蓝界天道规则下,說得越多,說不定露出的破绽越大。闻言,沈修可点点头:“你去做吧。”
祁刃的心魔虽在雷劫之下被他剥离,可他知道如果不解决那些隐患,說不定隐藏在残本之下的真实內容会再次出现。
這個话题似乎有点沉重,沈修可的笑容驱散了凝重的气氛,說:“看样子,我們最近邀少见面才好。”
毕竟,按
照苍蓝界天道先前做的事情,他两人现在应该因为情毒一事恼羞成怒才算正常。
见他的嘴角微微抿紧,沈修可只以为他因为苍蓝界天道的暗算不悦,当下安慰:“等事情结束了,想去哪就行。”
祁刃看向他的目光深邃,裡面有他看不懂的情绪。仿佛自从来到乐川府城外,祁刃身上的温和好似逐渐褪去,又恢复成了雪山高巅之感。
沈修可伸出手指点点了他的眉心,看他眉头舒展才含笑說道:“祁刃,开心点。”
他只是以为祁刃在担心接下来的事情,继续說道:“有什么事情,我会帮你的。”
虽然不知道祁刃打算怎么做,但是弘华尊者确实不是那么容易被对付。沈修可沒有多问他的计划,只一心想着到时候要是苍蓝界天道当真出现插手的话,自己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至于天机子的话,他虽记得,可有些事比命运的语言更加重要。更何况,即便是天机,也留有变化的余地。
沈修可的心思从来都是這样的直白,祁刃只略一思考就知道他的打算,但眉心的温度似乎還在,最后祁刃只是点点头。
话說到這,两人就分开走。乐川府城是沈修可的外租家,他对這裡熟悉得很,因此他目送着祁刃先走,自己在外面晃荡起来。
乐川府城這次有难得一见的拍卖会,更是在半年前就有消息称此次拍卖会上有极蓝仙草,這仙草跟灵草可大不相同。被称为“极蓝”则是因为它生长于苍蓝界的界线一处,非有缘人不能找到,并且直接吸收之后可以窥探一丝仙界的天道法则,一旦领悟便有很大的几率可以白日飞升。
因此,此行为這场拍卖会而来的修士中有不乏高阶修士。沈修可一听到這個消息,就知道弘华尊者一定会亲自前来。
大乘期虽是此界最高修为,但离飞升還是有距离的,而极蓝仙草则是缩短這個距离的捷径。虽說修者讲究进阶炼心,但到弘华這個阶段,飞升才是最终梦想。
沈修可在外面逛得差不多,就与妹妹联系上,得知她现在正跟慕容仙在一起,也在朝
乐川府城赶来,也就放下心来。只是,她口中对水千绝沒有提起半句,他倒是弄不清她的心思了。
而在另一边,水千绝却盯着面前的人看,明明站在她面前的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副面孔,她却感到了难以支撑的威压。
“听乐扶子說,你想见我?”来人缓缓开口,他的眼神中是冰冷的漠然,仿佛是站在高处审判着一切的神明,带着对众生蝼蚁天然的压制。
水千绝微微低头,随后开口:“你是苍蓝界天道。”
若是以前,她定会为面前的是天道而激动,但在先前反复猜测之下,她却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沒有惊讶,像是知道会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的那种感叹。
苍蓝界天道披着一個普通修士的皮囊,天海秘境的挫败让他心情很差,不得不加快原先的计划:“对,你的机缘都是我给的,包括你身上的芥子空间,這是仙器,你以为你那個父亲可能会有仙器嗎?”
有仙器的话,他也不会死了,水千绝暗道。
“为什么是我?”她问道。
苍蓝界天道神色不变:“做气运之女的感觉不好嗎?你刚来时我读取過你的记忆,给你的一切跟你原先所在世界气运之女的经历很相似。你是异界游魂,虽然我不知道你来自哪個小千世界,但你的魂魄却天然与這個身体相融,而且自带气运,我做的一切不過是推动你一下而已。”
“至于为什么是你,很简单,因为你最好操作,也很适合做我最后的容器。”苍蓝界天道缓缓地說出這些,似乎对他人来說,能做它的容器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可水千绝半点都开心不起来,扯扯嘴角:“你现在要我怎么做?”
苍蓝界天道对她的上道很满意,說:“帮我获取我最想要的容器就行。”
水千绝忍不住问:“谁?”
对面天道的脸上闪過一丝残忍的笑意:“祁刃。”
整個苍蓝界,它想要从来就是天生剑体。
水千绝心中闪過惊涛骇浪,但面色仍然不变,只是问:“我该怎么做?”
天道之下,众生皆为蝼蚁,它想
获取漏油的躯体在它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有三界规则限制在哪,它却也不能轻举妄动,只得慢慢绸缪。
但苍蓝界的天道规则已然有崩溃的趋势,這才是多年难有飞升之人的原因。修士们并未察觉,就连最高修为的弘华尊者也只是困于难以飞升而另寻他法。但作为此界天道规则下产生的天道意识,它早就发现了這個問題。
万物生长皆有定律,天地初开到覆灭都是规则的一种。崩塌的小世界不计其数,唯有仙界却是一直存在。但小千世界的天道意识不能直接进入仙界,因此它想出一個办法,就是借修士的躯体瞒過三界规则,维持自己不灭。
因此,這才有气运之子和气运之女的存在。說白了,它就是想在最短時間内培养出最完美的容器。至于为何不选這水千绝,则是它发现祁刃的潜力能大,更附和自己的要求而已。
它要在苍蓝界天道规则崩塌之前,与天生剑体融合,成功飞升后不仅保存了自己,也算是脱离了小千世界对自己的束缚。当然,也不是沒有天道意识成神,但那太难,它不是沒试過,最后還是方面培养躯体的方式更加方便。
心惊肉跳的感觉提醒着水千绝不能掉以轻心,這天道意识既然能在她面前直言不讳,定然手上不止她一個底牌。而一直督促她前进的乐扶子,不過是为了其他利益而听从苍蓝界天道的棋子而已。
只是,她真的要按照它說的那么做嗎?只怕到时候生灵涂炭,其实有天道的承诺,這或许跟她沒什么关系。
可是,沈可羽那张娇艳的脸始终出现在她的脑海裡。自己亲她一下她都哭得那么厉害,若是知道自己成为天道意识计划的侩子手,她会更讨厌自己吧。
水千绝忍不住一阵恍神,但苍蓝界天道交给她的东西让她打了一個激灵,立马反应過来。
“這是激发上古法阵的阵旗,你按照我說的地点去做就行,可惜有几次被破坏了,不過倒也无妨。”阵旗呈现一种鲜血般的红色,看起来就很不详,它做完這些,還不忘說,“事情成功后,我带你飞升。”
這便是巨大的诱惑了,水千绝沒有言语,只是默默地接了過来。
有芥子空间的乐扶子看着,苍蓝界天道倒也不怕她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他沒說的是,祁刃元阳已失,定会对占便宜的沈修可恨之入骨,对他的态度肯定不好,到时候它让沈修可去做一些事情也更容易一些。
“就這样,你去吧。”它挥挥手,朝前方走去。
水千绝站在原地沉默许久,阵旗帮在手中握得死紧,面色很是不好。
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不远处正是慕容仙和沈可羽。沈可羽沒想到在這能遇到水千绝,亏得她带了隐藏灵息的法宝,要不然還真会被发现。
只是,水千绝对面的男人很是陌生,他们站在那嘀嘀咕咕了很久,在說什么呢?
慕容仙胳膊肘碰了碰她,好奇地說:“那难道是水千绝喜歡的人,不過看起来也太普通了吧?”
“才不是,她怎么可能喜歡這個人!”沈可羽立马反驳起来。
慕容仙“啧”了一声,奇怪地看着她:“你激动什么?她不是你朋友嗎?你不去打招呼?”
刚才還情绪激动的沈可羽一下子萎靡了,吓了慕容仙一跳,忙问她怎么了。
许是在天海秘境裡面的事情在她心裡压抑得很了,她急需要個可以倾诉的对象,這一路走来,她发现慕容仙也算得通透,当下便吞吞吐吐地把她跟水千绝的事情說了。
慕容仙听得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发出尖叫,听她說完,才开口:“天啊,太刺激了吧。”
沈可羽扶额,沒想到她的脑回路如此奇怪,感叹道:“我也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那你喜歡她嗎?”慕容仙特意补充一句,“像情人间的那般。”
沈可羽之前想了很多天,此时倒是脸红地点点头:“嗯,喜歡。”
慕容仙顿时翻了個白眼:“那你纠结什么?就是因为她也是女修?”
果然,沈可羽为难地点点头。
慕容仙忍不住重重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沒好气地說:“女修怎么了?人可以跟其他族类在一起,你喜歡的至少是同族啊。再說,你难道纠结的是两人将来双
修的問題?不過,這個找合欢宗买一本册子就行,她们什么都懂!”
“当然不是!”沈可羽听得脸都红了,急忙說,‘我不是因为双修。”
慕容仙拍拍她的肩膀,望天感叹:“两人真心实意地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见她沉默,慕容仙又說:“水千绝不知道要去哪,该不会求爱不成要做什么傻事吧?哎,你不去看”
她话還沒說完,就发现沈可羽已然悄悄跟了上去。她耸耸肩,感叹:“真是嘴硬。”
可语气中,却带着一丝羡慕。她缩在原地,也沒想好去哪,干脆发起呆看起白云来。
“仙儿,你缩在這裡干嗎?”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慕容仙抬头一看,站在她面前的不是阿赤奴是谁?
妖族少年的容貌是俊美带着一丝邪气的,格外吸引人目光。但慕容仙见到他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還沒等他說话,就拿出一把符箓砸了過去,然后跑得沒影。
真晦气,怎么会遇到這個人!幸好她跟着沈可羽把秘境裡得到的灵草出手了一些,买了防身的符箓。
不行,她還要去多买一些才行。打定注意,她跑得更快了。
“仙儿!你!”阿赤奴稳住身形,面前哪裡還有慕容仙的影子。
“仙儿,我一定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
沈修可到达外租家时,才发现几天前自家父母亲已经启程去了其他地方。只留下传讯给他,让他在這裡好好玩耍。
好在外祖父家有不少表亲,虽因为常年未见,倒也沒有失去亲近。白天跟着表哥在乐川府城裡晃荡,几天都沒有碰见祁刃,倒是碰见不少其他宗门的弟子。
到了晚上,他仍旧歇息在尚家为自己留的单独院落“竹溪院”裡。這裡环境清幽雅致,竹林与溪流浑然天成,是歇息放松的好地方。
夜晚来临,清风徐来,竹叶之间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令放松之下的人格外好眠。
沈修可今年沒有打坐,而是取出清酒对月独酌,直到染上淡淡的酒气才上床歇息。落白被他放在院子裡,微月
也把槐树根须浸入溪流中,一切都很祥和平静。
月影西斜,皎洁的月光从窗子倾泻而来,整個屋子都被染上月华光晕。而沈修可躺在床上呼吸清浅,只是眉头微微皱起,多了一份愁绪。
睡梦中,像是有一滴冰凉的雨滴落在眉间,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却捉到一根停留在眉心的手指。
沈修可一下子醒了過来,睁开的双眼還带着睡梦中的朦胧,就看见祁刃坐在床边,月光被挡在他的身后,他的手指落在自己眉间的朱砂痣上。见他醒来,那手指渐渐往下,惯于冷漠的双眸中像是染上月色之下的暗沉。
“祁”沈修可的喉咙裡只冒出這么一個字,声音就被堵住。
作者有话要說:他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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