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将军府久无管家大妇,难免有些不安分的人,要做些僭越贪污之事……
覆芫芫闭上双眼,心中默念:
“只盼未牵扯到紧要之人,不然可就不好办了……”
覆芫芫是個雷厉风行之人,不欲在此事上耽搁太长時間,她细细的思索了一阵,便决定速战速决……
手指有节奏的在桌上轻敲,覆芫芫眼底闪過一道暗光,吩咐道:
“绿阑,找几個侍卫,偷偷去将账房先生给我绑来,切记不要惊动他人。”
绿阑神色未显,却暗暗心惊。从百裡迷林回来后,大小姐她……真的变化好大!似是脱胎换骨了一般,从前虽然跳脱,却从未做過此等骇俗之举……
诺了一声,绿阑便转身去安排了。
…………
却說账房先生李牧刚過不惑之年,少年时家贫,无奈自卖为奴,至今已为覆家效劳了二十余年……
這一日他外出归来已是傍晚,喝了些小酒,醺醺然准备归家,刚走到小院门口,后颈突然一痛,身子歪斜着向地上倒去,便失去了知觉……
待到李牧醒来,发觉自己躺在地上,竟被五花大绑,身上浇了透湿,初秋的夜晚已有些凉意,微醺的醉意一下子沒了,风吹過,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颤。
屋内白亮如昼,悄然无声。意识到有些不妙,他费力的坐起来,抬起头望向前方,只见大小姐坐在紫檀木椅子上,正单手撑着下巴神色不明的望着他……
他磕磕碰碰的几乎语不成句,颤声问道:
“不知……不知大小姐這……這是何意?……小人何错之有……竟遭大小姐如此对待……”
覆芫芫神色不变,缓缓說道:
“犯了什么错,你自己心裡难道沒数嗎?”
李牧神色变幻不定,仍嘴硬:
“小人半生兢兢业业,一心向着将军府,沒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大小姐怎能不分青红皂白的诬陷小人啊……呜呜呜……”
說罢便哭的好不伤心,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模样凄惨得不行。
覆芫芫见他沒脸沒皮哭天抢地,便将账本扔在他的脸上,條理清晰的道:
“這三個月的账本我已经看了部分,漏洞百出,多数采买的东西要么价贵,要么数量加倍,所贪之巨令人惊叹不已。只待明日,找来核账之人细细核对,便可知晓具体数额。
现在给你两個選擇,要么你一力承担罪责,天亮之后便送往官府,依法处置,像你這样偷盗主人财物且数额巨大的奴仆,必受黥(qing二声)面之刑,流放三千裡……”
覆芫芫微微顿了一下,似是给对方思考的余地,接着說道:
“要么說出背后指使之人,便只依家法处置……”
李牧满头大汗,心惊不已。他神情慌乱,内心挣扎许久,最终丧气的垂下了头颅,闭上双眼,带着决然:
“是……是覆管家……”
“哦?”
听罢,覆芫芫眉头微微上挑,似有些出乎意料……
…………
次日,将军府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众人被集结到大厅裡,只见中间那块空地上跪着两個落魄凄惨的人,定睛望去——
居然是覆管家与李牧两人!
惹得众人惊叹不已,议论纷纷。
不一会儿,覆芫芫到了。她挽着飞云髻,白皙无暇的肌肤,水光滟潋的双眸,眼角一颗泪痣添了一丝妩媚,真是清纯与性感并存,不自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站在台阶之上,向下望去,见人已集齐,便提声說道:
“阶下所跪之人,合伙制作假账五年有余,贪墨巨额财产。昨夜在主谋覆庭生家中,竟搜出纹银五千两之巨……”
人群中传来惊呼,皆面露惊讶。要知道,這年头十辆纹银就够一家三口一年的嚼头了!
覆芫芫沒有停下,继续說道:
“如此胆大包天之人,令本小姐心痛至极的同时心生警醒……经過慎重考虑之后,决定将覆庭生移交府衙,依据国法处置;李牧坦白有功,将功赎過,按家法鞭三十,逐出将军府。今日示众,希望大家以此为戒,切莫心存侥幸,做出有损将军府之事。”
這次杀鸡儆猴,覆芫芫只盼能警醒众人,安守本分,不然李覆二人便是前车之鉴!
任命了新的管家,并重新安排了两位新的账房先生,覆芫芫便转身离开了。
台下一下子像炸开了油锅,喧哗起来——
“大小姐竟似变了一人……”
“越变越好看了……让人移不开眼……”
“对啊,大小姐好生厉害……”
“不成想覆管家把持将军府内外几十年,却做出此等贪污腐败之事,令人不齿。”
“将军府待他们不薄啊,却沒想利益催生出蛀虫……”
“贪婪坏人心啊……”
“人心不古啊……”
…………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回到清晖阁,覆芫芫放空自己,什么也不想做。
绿阑按摩肩膀,阿箬捶腿,覆芫芫瘫坐在床上,开始闭目养神。
除开绿阑和阿箬两個贴身丫鬟,覆芫芫院裡還有另外两個粗使丫鬟,分别叫做妙菱和秀稚,主要负责院内扫理和浣洗等事宜。
此时秀稚在屋外禀告:
“大小姐,冯裁缝到了。”
覆芫芫懒懒回应,
“让她进来吧。”
這個冯裁缝也是家裡的老人了,技艺精湛,有着一手裁布制衣的好手艺,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能工巧匠。
稍微的客套之后,便量了尺寸,覆芫芫详细描述了自己对着装的要求,并画了易懂的简略图纸,便让冯裁缝下去了。
澄澈的天空浮云朵朵,像弹好的棉花,缓缓漂浮着。秋风渐起,院裡烟凉。
自那日揪出蛀虫之后,覆芫芫便躺了整整五天!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吃了睡,睡了吃,整日過着颓(Kuai)废(Le)的米虫生活。
喝一口冰镇酸梅汁,酸爽可口。正悠闲的哼着不知名小调的覆芫芫惬意无比……
這时,绿阑急匆匆的走进屋内,脸色洋溢着笑容,激动道:
“大小姐,大将军回来了!”
覆芫芫激动得一骨碌就直起身子。
“什么?爹爹回来了?!”
覆将军虽然与女儿相处時間甚少,但父女关系却异常融洽。大概是为了弥补覆芫芫缺失的母爱,以及不能时常陪伴左右的歉意,覆将军对覆芫芫有求必应,莫有不从……另一边,在覆芫芫的心中,覆将军则是一個无所不能的大英雄,是骠骑大将军府顶梁柱一般的存在!
覆芫芫特意换了一身新做的嫩黄刺绣对襟襦裙,经验丰富的冯裁缝根据覆芫芫的要求,对现今的衣裙经過些微的改良,腰身显得不盈一握,更加玉色仙姿,可爱动人。
在铜镜裡随意打量了一下模糊的自己,心中再一次坚定了要把镜子做出来的决心,覆芫芫便向覆将军所居的松涛阁赶去。
刚进松涛阁便见一位常衣便服的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之上,他眉毛浓黑整齐,一双眼睛神采奕奕,挺直的鼻梁,略厚的菱形嘴唇,微显粗糙的麦色皮肤,整個人威风凛凛,有种久居上位、不怒自威的气派。
似被残留在身体裡原身的情绪影响,覆芫芫眼泪夺眶而出,泪如雨下。她一边哭泣,一边控诉:
“爹爹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芫芫差点死在百裡迷林裡了……呜呜呜……”
覆伯鸿一时也红了眼眶,却强忍着泪意。拍了拍覆芫芫的后背,有些骄傲有些惆怅的道:
“已经是大姑娘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我一回来便听闻你处置了覆庭生贪污腐败的事情,真不愧是我覆伯鸿的女儿,做事干脆利落,可圈可点。”
覆芫芫却只眼睛红红的看着他說话,被夸了后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嘟囔道:“当然咯,虎父无犬女嘛。”
覆伯鸿知晓她以前爱胡闹,也不爱受管教,心裡常常担忧覆芫芫嫁了人以后,因为性子乖戾受到挂落。
现在看她似是成长了起来,性子平和了许多,做事也有了分寸。心裡便暗暗下了决定,似是随意說道:
“今晚皇宫晚宴,你陪同为父一起去,顺便去瞧瞧你未来的夫婿瑞王殿下。”
“!!!”
覆芫芫惊的张大了嘴巴,眼睛鼓得像铜铃,說话也结结巴巴的:
“什……什么?进……进皇宫……去……去见他嗎?”
以为她是害羞了,覆伯鸿有些失笑:
“芫芫勿需害羞慌张,婚事在你還待在娘亲腹中时便已定下,至今已快十五年了,瑞王去年便已出宫建府。只待你及笄(Ji一声)之后,为父便請求圣上为你两举办大婚!”
“!!!”
覆芫芫有些不知所措,便推說道:
“我……那我先回去准备了……”
看着覆芫芫逃也似的离开,覆伯鸿嘴角扬起一丝促狭的笑容……
…………
一头黑线的覆芫芫回到清辉阁,揉揉跳动不已的太阳穴,神色木然。
“相亲嗎?”
真新奇啊……
把自己埋进被子裡,覆芫芫手脚并用抱着枕头滚来滚去。一想到晚上可能发生的尴尬情景:
“……想想就觉得好、尴、尬啊。”
想逃避不去,又不想错過难得的和男主接触的机会!
“呼……”
深呼一口气,覆芫芫狠劲上来了,心裡暗道:
“无非是见上一面,也不会损失什么!”
待到暮色降临,月亮升起,覆芫芫整理好情绪,同覆伯鸿坐着同一辆马车入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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