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阿晚和长公主到御书房门外的时候,只听得屋内非常安静。
随着李公公的通传声,两人进了屋子。
皇帝正坐在椅子上,如寻常一样批阅着手中的奏折。
奇怪的是,皇帝身边,居然站着三皇子殿下顾云。
“皇姐,阿晚,你们来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朝两人笑了笑,又朗声吩咐道。
“来人,给长公主和郡主赐座”
一旁的小太监忙利索地搬了椅子過来,长公主与阿晚坐了下来。
有些诡异地是,三皇子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裡。
而且仔细瞧過去,能发现他原本端正的一张脸,现在青青紫紫的,像是被谁揍過了一般。
阿晚偷偷扫了眼,然后埋下头,惬意地弯了弯唇角。也不知是谁這么大胆子,敢揍当今独受圣宠的三皇子,真真是勇气可嘉。
“今日請皇姐過来,其实全是为了這個不孝之子惹出的事。”
皇帝伸手指了指站着的三皇子,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京城之中那些流言蜚语,朕也是昨日才知道,让阿晚這丫头受委屈了。”
“今日,就是让這逆子過来,给阿晚赔罪的。”
皇帝一番话說完,三皇子顾云已经走到了阿晚旁边,从桌上倒了杯茶,双手呈上递给阿晚。
“晚表妹,前些日子是我唐突了,還望表妹大人不记小人過。”
虽然想不起来,三皇子到底唐突了什么,可是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阿晚是真不想接這杯道歉茶,她可沒准备原谅這個人。赔了罪又怎么样,她的名声也不会变好了。
可是,现在总不能不给皇帝舅舅面子。
阿晚犹豫了下,還是接過了茶杯,假装抿了一口,连唇瓣都沒有沾湿,便将茶杯搁在了桌上。之后她再也沒有碰那杯子,仿佛那杯子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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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气氛缓和了些,皇帝出声說道。
“朕想着,此事总得有個了断,今日便是請皇姐過来一同商议下。”
“陛下的意思是?”
长公主疑惑地问道,不知此言何意,此事又该如何了断。
话刚出口,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替她解答了。
“皇姑母,我愿意对晚表妹负责,娶她进门”
三皇子朝着顾岚拱手鞠了一躬,正色道。
阿晚愤愤腹诽着,你愿意负责,可是沒人愿意让你负责啊。
她宁愿做個老姑子,也不想嫁给這位整個一花心大萝卜的三皇子殿下好么。
长公主听见三皇子的话,一双美丽的眼中闪過不悦,握着杯子的手也顿了下,将茶杯放了回去。
這位三皇子,還沒娶正妃呢,府中早就有了一位侧妃,好几位良妾。
连傅明深這样不近女色、洁身自好的人前来提亲,长公主都要仔细斟酌一番。
更何况是三皇子這种早就已经三妻四妾的人了。
自然是不在长公主考虑范围。
况且她也从来沒想過,要将女儿嫁给哪位皇子。
她自己是身不由己地生在了皇家沒得选,后宅之中的那些個阴私内斗,她以前就受够了。
生下這個女儿的时候,她就打定了主意,将来定要让阿晚远离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
而且這一次,若是因为這种流言而被迫成亲,以后這夫妻之间的关系,恐怕也好不到那儿去。
想到這裡,长公主定了定神,沉声开口道。
“陛下,赔礼阿晚可以接受,不過负责一事,恐怕就不必了。”
长公主话音刚落下,三皇子就忙忙地解释道。
“姑母莫不是還在介意那件事?那一日确实是意外……”
即使是意外,为何那么凑巧,流言偏偏也是从三皇子府中传出去的呢。
长公主想着令人调查到的那些個事儿,越发觉得糟心了。
這么一来,长公主整個人脸色都明显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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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姐可是对三皇儿有何不满意,大可說出来让他改了就是。”
皇帝看长公主似乎面有不豫,出来打圆场道。
但是這位陛下依旧沒有改口。
一個是亲儿子,一個是隔了层关系的侄女。就算以往這位皇帝十分宠着阿晚,到底還是有亲疏之别的。
皇帝如今這番态度,似乎明显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三皇子借着婚事赎罪了。
到底這件事出来后,三皇子名声也不大好听。
倒不如索性让两人成了好事,堵住悠悠众口。
在皇帝本人看来,那一日发生的事情不過是场意外,三皇儿素来的秉性他這個父皇是极清楚的,不至于做出那种不堪之事。這次的事情,只怕是另有内情。
虽然皇帝那么說了,可是长公主倒也沒有蠢到真的去指责三皇子什么。
這种话,听听也就罢了。就像如果有人在她面前指责阿晚的不是,她也会很反感的。
毕竟自家孩子,自個儿谦虚是一回事,别人当真了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也不必自讨麻烦。
她冷静地想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打消這位陛下的念头。
长公主目光落在了阿晚身上,落在了那张稚气未脱的明媚脸蛋上。
她眼睛转了转,灵光忽现,突然想到了该怎么拒绝這门婚事了。
“陛下,三皇子龙章凤姿,又德才兼备,是不可多得的佳婿,阿晚她确实高攀不起。”
“而且……”
长公主咬咬牙,索性狠心继续說了下去。
“而且十分不凑巧,我已经应下阿晚同傅家那位探花郎的婚事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总不好言而无信。”
一瞬间,几人的眼光都聚在了长公主身上。
“噢?竟然有此事?”
皇帝惊讶道,摸着下巴笑了笑。
对于這位少年探花郎,皇帝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
不得不說,如果除去了皇子的名头,自己這個三皇儿,同傅探花比起来,怕是還稍微略逊一筹。
以长公主的眼光,会看上洁身自好的傅探花,也确实是理所应当。
只不過他记得,這位探花郎的年纪,似乎同阿晚差了许多吧。
這么些年,只听說過傅探花拒绝了各种议亲一心向学,怎么婚事這般突然就定下来了,难道是忽然开窍了不成?
皇帝想了想,吩咐道。
“来人,宣傅明深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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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阿晚惊讶地看了长公主一眼,有些不敢置信地张了张嘴。
娘亲這是要做什么。
這……這可是欺君之罪。
万一等会儿傅明深過来,露出什么马脚怎么办。
虽然不至于罪大恶极,落個杀头的下场。但若是被皇帝舅舅发现了,恐怕会龙颜大怒,到底不太妥当。
长公主从袖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捏了下,示意她不要多言。
這种时候,多說多错。
阿晚张开的嘴巴只好紧紧阖上。
她神色黯然了些,其实她也知道,娘亲這是为了自己好。毕竟比起三皇子,傅明深這個選擇确实是好多了。
反正如今,那個人婚事已经板上钉钉。
那些虚无的妄念,也该散了。
她嫁谁不是嫁呢。
房内一時間又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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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深被传召的十分突然,他才刚从林府回到家中,就遇上了从宫中出来的内侍。
进宫路上,他费了一番力气又塞了些好处,终于打听到一星半点儿消息。
不過也沒什么大用处,那内侍只說皇帝之前宣了长公主母女进御书房。
宣他进宫,似乎是临时起意。
除此之外,也沒有更多的消息了。
等到了御书房,傅明深行完礼,抬起头来,才知道原来三皇子殿下也在。
看样子,三皇子和阿晚的流言,恐怕是已经传到了宫中。
却不知皇帝是打的什么主意。
“傅爱卿,朕听說你如今還单身未娶,安老太君可是着急得很呐。”
“不如朕今日替你做個主,选配一门婚事,你看郭宰相家的那位千金如何?”
皇帝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语带试探地笑问道。
傅明深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长公主和阿晚那边,瞥见了小姑娘眼中忧心忡忡的焦灼之色。
郭宰相家那位千金,不就是之前与三皇子定下了婚事的那位姑娘?
皇帝现在這意思,难道說是要退了那婚事。
那么为何突然要退,除非是,三皇子妃已经有了新的人选。
男人眸光沉了沉,转念一想,是了,三皇子与阿晚的流言如今传的這样厉害。
這位皇帝陛下,恐怕是想索性借着婚事坐实了流言。
思及此处,傅明深不再犹豫,一拂衣摆,双膝触地,声音朗朗如玉。
“陛下,請恕臣冒犯,臣早已心有所属,已决定此生非卿不娶。”
一番话說完,他甚至不再顾忌,目光灼灼,直直地看向了长公主身旁的小姑娘。
室内安静了一瞬。
阿晚屏住一口气,心中极度地忐忑不安。
也不知道,有沒有被皇帝舅舅看破。
片刻之后,皇帝忽然拍了拍掌,朗声大笑道。
“哈哈,傅探花果然是言出必行重情重义,不愧是皇姐看中的好女婿。”
听见皇帝這番话,长公主顾岚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這位陛下既然這么說了,這件事应当也就可以揭過去了。
果然,只听得皇帝接着說道。
“既是如此,朕也不会做那等棒打鸳鸯的恶人,那朕便等着喝傅爱卿一杯喜酒了。”
“多谢陛下成全。”
傅明深朝着皇帝的方向拜了几下,才在上位者平身的声音中站直了身体,手心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方才他也是冒着胆子,一個不好,便是忤逆了上位者之意。
好在皇帝只不過是试探,而且听了长公主先前的话,這位皇帝也有了一定的准备,這结果,也在他意料之中。
阿晚紧张地脸都僵了,此时也是松了好长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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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晚与傅明深的婚事,定在阿晚及笄那年的初秋。
太子顾承办完正事,深夜策马赶回京中,收到的第一個消息,便是這個。
他甚至沒来得及换身衣衫,将手中信纸撕了個粉碎,便沉着脸迅速出了东宫。
宵禁时段已至,街上只有巡逻的侍卫,顾承直接策马向林府而去。
厢房的雕花木床之中,榻上的小姑娘睡得很沉。
一只手落在了她脸上,顾承的手携带着深夜的凉气,侵入了肌肤。
榻上之人忽然打了個激灵,醒了過来。
阿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只疑惑莫不是做梦。似乎很久都沒有梦到太子哥哥了啊……
放在她脸上的那只手那么凉,凉的刺骨。
這不该是梦裡有的感觉。
难道是……真的?
太子哥哥回来了么。
只是這么晚,外面天還很黑,她看不见面前之人的神情,但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
阿晚握住他贴在自己脸上冰凉的手腕,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外推了推。
“太子哥哥,男女授受不亲,你……让人误会就不好了”
可是那只手却纹丝未动。
阿晚扯了扯被子,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些。
认真地望着面前的人,嗡嗡着小声道,“太子哥哥,你是刚回京嗎?”
笼在阴影裡的人却沒有回话,只是问了一句话,声音极冷。
“我听說,你同傅明深定亲了?”
“嗯……是……”
阿晚沉默了片刻,方才回答道,脸上刚刚涌起的喜悦慢慢消退。
她打起精神,强笑着道。
“对了,也祝太子哥哥和文郡主,白头到老百年好合。”
這句话一出口,却像是被点燃了芯子的火苗,瞬间蔓延出烈火燎原之势。
男人眸光冷厉,压抑许久的深深怒意,一触即发。
阿晚双手被紧紧地反扣在背后,男人整個身子压下来,将她牢牢地圈在了软榻上。
面前那张脸一如既往的冰冷,带着风霜之色,却多了一种低沉暴烈的气息。
阿晚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她忽然觉得有些害怕。
這样的太子哥哥,就像是变了一個人一样。
“太子哥哥,唔……”
她惊慌失措的呼声猛地被堵住,脸色白的吓人,像是受伤的小鹿一般,却是逃无可逃。
冰凉的唇瓣狠狠地撞了上来,贴住了她的唇,肆意地厮磨着那肖想已久的娇嫩肌肤。
少女小巧的下巴被一只有力的手钳制住,红唇被迫微微张开,那覆在她唇上的柔软舌尖,借此机会灵活地滑入口中,肆意地亲吻着每一寸领地。
阿晚身子颤抖地愈发厉害了,被人用力禁锢住的手腕传来一阵阵痛楚。
男人痩劲坚实的身躯紧紧贴着她,那阵凶狠可怕的气息环绕着她,更加让她畏惧不已。
仿佛下一刻,面前之人就要将她一点点拆吃入腹。
那人强横有力的软舌纠缠着她柔嫩的舌尖,暴烈冰凉的气息在舌尖缠绵、口齿相依中一点点散去。
阿晚仰着头,胸口急促得起伏着,几乎要喘不上气了。
她紧紧地扯住了那人的衣领,顾承這才将唇慢慢退开,暂且放過了她。
小姑娘娇嫩的唇瓣不堪折磨,早就红肿了起来,被牙齿咬過的地方,甚至破了皮,渗出了几点血渍。
一双杏眼中水光盈盈,泪珠滚滚而下,已经哭得喘不上气了。
一直以来,阿晚的命定之人,大概都是傅明深吧。因此即使這一世的轨迹不同,却仍是要结为眷侣。
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即使怀中的小姑娘喜歡的是别人,他也要将她夺過来!
不惜一切代价。
他忍受不了阿晚对着自己恭贺新婚之喜的模样,更无法容忍她嫁给别人!
顾承将阿晚禁锢在怀中,薄唇亲昵地贴着她的耳边,声音低哑,努力克制着带着尚未平息的怒气。
片刻之后,他的声音转而缓和,一股温热的气息传进阿晚耳中,带着循循善诱的引导。
“嫁给我吧阿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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