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喧鬧街市,人來人往。
梁朝汴京都,天下富藏。
裝繕精美的馬車停佇於街角,簾子被從裏挑起,謝婉凝提裙而下,擡頭就聞得一片吵鬧熙攘。
她混入這熙攘的人羣裏。
在粗衫小販同吝嗇買主爭價爭得面紅耳赤,視野裏,一對墜玉繡花鞋翩然立在眼前,不動了。
小販擡頭,看過去後吃了一驚:眼前是一個頭戴帷帽的年輕女郎,着雲紋淡粉煙羅衫,配掐絲的琵琶衿褙子,墜金絲掐流蘇的腰束。
小販在心裏打量清楚:穿得考究精緻,看模樣是個矜貴的千金。
他立刻起身招呼,“姑娘,看看簪子和釵環?”
少女伸手,接過銀簪。
帷紗被風吹開,露出半張柔媚的小臉,白膩耳垂上,紅玉髓墜子微晃。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要八十文,若您真有心要,六十文給您包起來。”
小販盯着她衣袖的金線,極力誇耀。
那女郎身形一頓,放下簪子便轉了身。
“…不再看看?”那小販悻悻看着她走開。
“多少錢?”她開口,手裏捏着一隻銀簪。
攤主是個慈眉目的老婦。
老婦見她來有些侷促,搓搓衣角小聲道,“二十五文,姑娘。”
女郎摸了摸簪身,“成色倒是不錯。”
悻悻極了,唯恐她也轉身就走,老婦於是囁嚅地捏了捏手心,“這,老身怕是沒法便宜多少……”
“不必,就二十五文吧。”女郎乾脆,她從金菊紋荷包中掏出一小塊碎銀子,遞了過去。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老婦一愣,蒼老的嘴抑制不住得開心,“是,我給您包起來。”
一番寬闊的樑架石橋跨於河流之上,車馬行人熙攘,貨郎商販雲集。
人聲嘈雜,各種味道混合着。
因原主落水臥病,她穿來後被關在府裏,謝婉凝整日裏乏味無聊,食慾不振,病懨懨的。
溫氏心生疼惜,她與謝安商量做了主,解禁足放她出門,只不許其到宮裏去。
牛皮袋子裏呈着香粉花束,鍋鉗石鉢,方纔的簪子並非多好,只是她想買而已。
她在心中掙扎難受了許久,終於決定接受現實。
——躲開破滅炮灰女配劇情,好好活下去。
搞事業它不香嗎,爲什麼要作死?
已逛了大半日,日頭升了老高,謝婉凝瞥見不遠處賣稀奇玩意的貨郎,她擡腳準備走過去。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小姐,還要再逛嗎?”身後,有些疲累的聲音傳來。
謝婉凝聞聲停下,“怎麼了?”
她身後,這個名叫連翹的丫鬟模樣生的秀氣靈巧,與原主年歲相仿。
丫鬟連翹擡手擦掉額頭的汗,向身邊的女郎嘟起了嘴,“…您不累嗎?天這樣熱,一會要害暑啦,不如去茶館裏坐坐,喫盞茶歇歇罷?”
她是王妃身邊的三等丫鬟,因寶璋郡主月前出宮回府,她便被溫氏調過去服侍她,連翹早聞她跋扈之名,心中惶恐不安。
而不知何緣故,郡主在落水病好後竟對她溫柔極了,不再亂髮脾氣。
連翹自然開心,在與之相處了幾日後,言語間也不再那麼恭敬害怕。
譬如此時,她絲毫不怕怪罪。
謝婉凝無奈一笑,擡手摸了摸她的頭,“好,我也累了,歇一歇罷。”
說罷她伸出手,打算接過些東西,丫鬟連忙退遠,“怎能讓您拿呢,奴婢來吧……”她不依,徑直去奪。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一個不慎爭搶間打翻袋子,一個裝胭脂的小圓盒滾出來。
謝婉凝下意
識提裙去撿。
跑進人羣裏,四處搜尋。
好容易瞧見了,正要俯身撿起,被過路人踢了一腳,又滾出去老遠。
她眼睜睜看那胭脂盒子滾啊滾,來到一雙青靴邊,不動了。
她微微喘着氣,擡眼,見一白皙的手落下,撿起它。
撣去其上灰漬,擦淨。
她便順着那雙白淨纖細的手,直直往上看去。
直覺那一瞬如沐春風。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是一個脣紅齒白的少年郎。
年不過十六七歲,肩頸勻稱修長,一雙丹鳳眼微攏,細長的黛眉秀美溫潤,身形挺拔如玉樹。
他着一攏白袍纖塵不染,頭戴玉冠齊整秀美,其餘墨黑的長髮墜至窄俊細腰,身後揹着把古琴。
溫文秀美,漆黑的眸疏若朗星。
他拿着那東西,擡眼見到她,啓脣一笑。
“這東西,可是姑娘掉的?”
她點頭,少年頷首後伸來手,將其放進少女的手心。
謝婉凝低聲道了一句,“多謝。”
少年彎了彎眼睛,頷首。
她理了理衣襟,因爲天熱,她額頭沁出了汗水。侍女氣喘吁吁追上來,“小姐……”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回去吧。”她撩開帷帽,露出臉一邊轉身,捏着帕子擦被汗水濡溼的下巴。
自然沒看到身後,那白衣少年原本神色淡淡,但在看到女郎的臉後,雙眸竟驟然收縮一瞬。
當即上前,衝那道纖細的背影朗聲道,“…姑娘留步!”
少女轉身,眼帶疑惑。
少年看着她,“……敢問姑娘可是京城人士?”
“正是,”謝婉凝一怔,又反問,“公子有何事?”
那少年一禮,“姑娘能否告知在下,若去永安王府,該如何走?”
謝婉凝一聽詫異,“去那,有何事要辦?”
“不瞞姑娘,在下出身博陵江氏,在族中行二,本名陸深,字景淮。”
少年頷首一禮,抱上名諱,隨後正身,微斂墨眸,不緊不慢地娓娓低聲道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三月前,家中突遭變故……”
“至今有景淮一人在世,知家父與王爺……故來投奔。”至此,他聲嗓微沉。
而謝婉凝聽了,她拼命搜刮在自己腦子裏,少的可憐的那點原書內容:
好像大概也行……是曾有這麼一號人來着?
來自博陵地界、名門望族的小公子,因家破人亡,故投奔永安王。
後來他就在原書裏沒什麼筆墨了,大概是一個可有可無風背景板。
這種毫無危害的劇情線謝婉凝當然是要走,她爽快地給少年指了一條路。
收下道謝,她轉身挑開簾子,走進茶館裏。
殊不知,那背琴少年望着那年輕女郎的背影隱入簾子後,他原本溫和無害的瞳孔忽而幽深至極,溫潤之感蕩然無存。
陸景淮淡漠地收了笑容,一雙好看的眸子漸漸變得冰冷起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任誰見到上輩子仇敵的女人會開心呢?他拳頭攥緊,有嘎吱的輕微響聲傳來。
是骨頭在發硬。
他低低地呼了口氣。
他有多想殺了那人,就有多麼想要,殺了她。
他的琴絃……若是纏在她那段瑩潤細膩猶如羊脂玉的脖頸上,看她睜大眼睛然後慢慢停止呼吸,該是一副什麼樣的美景?
他立在原地,直直地盯着茶館的那扇破舊的布簾,眼底幽暗極了。
少年看着,他突然低低輕笑:這便是恨屋及屋了罷,謝婉凝,前世曾是陸承宣的廢太子妃……
那長凳上的杏目美人,一雙纖手端着只茶盞,在客室裏仰頭飲茶。
纖細的長睫微垂,一張美豔的小臉招來不少人的側目。
飲盡落盞,她發出一聲小小的喟嘆,繁麗小臉上是滿足的神色。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他狹長的眸子劃過了些許的疑惑神色。
這個向來作風奢靡的貴族女人,她怎麼會到這種寒酸地方來?
不着痕跡掃過那少女身邊假作茶客的暗衛,他按捺住了心中因回憶而紛然涌起的殺心。
……不知所然。
他還要有事要辦——去殺一個人,之後,他必會一一查明。
小心地掩飾好眼裏洶涌的殺意,江景淮彎下腰,他撿起不知何時被遺落在地的一隻簪子。
扶了扶琴,面無表情地轉身,少年拂袖離去。
謝婉凝那日回府,在隔了一天後,命人在庭院安置一條長桌,將買來的東西一一擺放好。
準備妥當後,開始擺弄起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沒多久,身邊圍了一羣人。
一人隱在角落,悄無聲息地划着手中的書本。
不久,宮裏傳進一個詭異的事:向來跋扈囂張的寶璋郡主竟然不作妖了,正安分窩在王府裏,做胭脂水粉……
這事傳到東宮,聽了下人的稟報,男人按下手裏的茶盞,一臉詫異,“果真有此事?”
“那這女人,可真是改了性子了。”他嗤笑道。
於此同時,汴京城內一官戶,當家人那行四的庶女正惶惶不可終日。
這位庶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任憑兇悍的嫡母、嫡女欺侮作踐,突然一天她暴起反抗,因冒犯長輩,手臂被戒板打出了青紫。
永安王府
謝婉凝搬了把太師椅,安逸地在庭院裏坐下,擺弄桌上的新鮮花卉和香薰染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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