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旧人情所系
沿途遇到三三两两的孩子,应该是去听课的,却都在往回走。
沈薰衣停住,问了一個小孩子。
“先生說今日休息,不讲课。”,說完就欢快着蹦蹦地跑掉了。
“今日休息?”,沈薰衣想了想,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好好地会闭门休息。
联系到昨晚的怪吼,她還是决定去看看。
到了平日上课的院儿外,木门关得紧紧的,沈薰衣叩了叩门,喊道:“先生,先生!您在家嗎?”
沒有声音。
沈薰衣靠近耳朵贴着门听了听,沒有過来的脚步声。
她继续敲喊了几個回合,边敲边喊。
不一会儿裡面就有动静了,她听见有人的脚步声靠近大门,“干什么干什么?”,是长衫道人的声音。
长衫道人很快就過来开了门,一眼就瞄到了眼前的小個子丫头,他气冲冲拉开门,却也沒理沈薰衣,转头又回去了。
沈薰衣:……怎么感觉今天的道人格外暴躁那么一点儿?
她屁颠屁颠儿跟着长衫道人进去,把院子大门儿轻轻关上了。這倒是沈薰衣第一次进长衫道人住的小屋子,长衫道人正坐在桌前喝水,见她进来,似乎若有若无哼了一声。
沈薰衣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這位向来温和的先生了,她摸了摸鼻子走近,就发现了长衫道人有些异常红的眼睛。
“先生,您這…這眼睛怎么回事?”,整個一得了红眼病的模样。
长衫道人搁下水杯,心中愤愤,想他多年英名,昨夜竟掉以轻心毁于一旦,這修仙界如今可真的是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昨夜沒有睡好。”他一本正经淡淡道。
沈薰衣:……她差点就信了。
不過她也沒揭穿,走過去道,“先生您看看我今日有何不同?”
长衫道人睁着一双兔子似的眼睛看過来,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瘦巴巴的小丫头還是沒长高。”
沈薰衣—:)
“先生,說来這真是巧了,学生昨夜也沒有睡好。”她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长衫道人脸色有些许变化,“哦?为何?”
沈薰衣看了半天也看不出长衫道人究竟知不知道,但想到前几日自己其实向他问過北林,也就放开话头来說,“先生,实不相瞒,我昨夜半梦半醒之间听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叫了好大半夜,学生胆小,实在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說着還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长衫道人這下很明显的变了脸色,他看向沈薰衣,小丫头眨巴着眼睛,眼神很清澈纯粹。
他不知道這個孩子究竟从何而来,也沒有从她身上发现很明显的天赋,但作为普通孩子,小小年纪却又有些修为,但這一年来也沒有更进一步。
不過一直很懂事也又些聪慧,而這段時間似乎更是敏感到有些過分了?
他招招手,示意沈薰衣過来。
沈薰衣看着這位道长神色不定地想了半天,看得她都有点发怵,還在想自己难道又…露馅儿了,难道因为她表现出什么与众不同的智慧?
长衫道人伸出一根手指轻点沈薰衣眉心,一阵清凉之气似风束拂沈薰衣眉心而来,她眼睛眨了眨,不解地看向长衫道人。
并无异常。长衫道人放下手,叹口气问,“你晚上不睡觉做何?”
沈薰衣感受着刚刚那股极为舒适的清凉气息,觉得长衫道人应该是在试探她?但她也不怕,闻言忙道,“回先生,学生在修炼。”
“這些日子都在修炼?”
“额,是的,不過昨夜…”,昨夜因为白日裡赚了钱有点格外兴奋,所以睡得比以前晚太多。“昨夜修炼得比较晚。”
长衫道人闻言沉默了一下,這些日子都在修炼,但是体内气息却基本沒什么变化。他思考了一下,转而问起正事,“你昨晚真的只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這问法可就有意思了,如果长衫道人不愿意同她說昨夜的事,一般会问,“昨夜真的听见了声音?”,加上了“只”却是不同了。
沈薰衣觉得這道人为人实在,也是個胆子大的,沒事,她确实光脚走路,也不怕他真能查到什么。
于是便笑嘻嘻道,“不不不,学生当时有那么一些好奇,便翻墙看了看,還看到北面天际淡蓝色的光了。”
“不過学生胆子小,又很困了,就回屋睡觉了。”
“听到奇怪的声音還敢出门,胆子已经不小了,至于回屋睡觉,是因为早就想好了今日来问我吧。”长衫道人看着她道。
沈薰衣嘻嘻地讨好笑着。
在长衫道人眼中,沈薰衣就是個会一点儿修炼之术的半大小丫头,但是眼下看着那双澄澈似乎通晓很多的眼睛,不知怎么,他竟然有些想說一些话了。
也罢,他在這個镇呆不久了,近日正是珍稀草木开花结果之时,即便猜他也能猜到,长歌门的弟子是想要来盗些草药助长修炼,为之后的仙门大比蓄力。
不過孽障无知,岂是所有东西都能触碰的。人虽修仙,但性本贪婪之质完全沒有改变,内门弟子都如此,长歌门也不怪现在如此了。
“坐。”虽看不出這丫头究竟哪裡出了差错,竟能破夜间禁制,還胆大妄为出门观看。想到上回這丫头也是夜间出行,不過只是生了病,也许是個有机缘的吧。
沈薰衣见长衫道人神色各种变换,也不知道对方竟把她当作個极有天命机缘之人了,若是知道,只怕会连忙摆手,不不不,您真的想错了,她才不是什么机缘之人,只是個手握残缺剧本临危替命的大炮灰罢了。她依言乖乖坐下。
……
直到霞光落下,沈薰衣出了长衫道人的大门,還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她转头望了望已经关上的院门,掐了自己的手腕儿一下,感觉到非常…真实的疼痛。
“我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高价求一双沒有听過故事的耳朵。”,沈薰衣现在表示有点害怕,后知后觉意识到她還是想当個单纯的孩子。
她早知道畔水镇的确诡异,入夜就极其安静的小镇,方圆几十裡都沒有水源,人们却依旧守候在這裡,北面的林子镇人像是心照不宣,又像是下了禁制般不会靠近。
原来裡面是真的有不得了的东西,吸食水而生的妖兽,仙家却不肯费仙力来消弥的妖兽。
消灭不了,既是因为那聚水兽的等级高,妖力强大,更是因为其中有妖兽竟然有人灵。而這人灵,竟是以往吞噬了某些误入或妄入的镇上人。
一半妖智,又存人灵。事情就变得棘手起来。
畔水镇的人世世代代扎根在這裡,与他们血脉相连的亲人成了妖兽的一部分,那意识却又未完全消弭。分不清聚水兽究竟是妖兽,還是人了。
镇上的一些老人也知晓他们遗失的亲人是入了這林子,不敢进入寻找,冥冥中大概也是知晓他们从此不会归来的。
但是守候着未知永远比直白看到结果好,這种感觉大概类似“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即便渺茫也好過扼杀。
管辖的修仙世家姜家自然也想解决這個問題,不必顾及天道人伦直接灭杀妖兽,但是事情不知因何搁置,多少年匆匆而過,妖兽更加强大了人灵也仍旧存在。处理起来就更加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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