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雲卿的病不是在受傷之後得的,而是在他重新站上舞臺,經受過全網黑和巨大壓力之後纔有的。他本以爲自己已經走過最黑暗的時光,一片都好起來的時候,現實卻給了他重大一擊。
葉赫握緊雲卿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放在胸膛上,“小卿,感受到了,這裏……我的心跳聲,感受到了嗎?我在這裏,我真真實實地在這裏。還記得嗎,我說過,我永遠都不會再離開你。”
“是,我……我感受到了,是真的。哥,你說,你喜不喜歡我……愛……愛不愛我?”
“我愛你,小卿。我喜歡你,特別、特別喜歡你,我會永遠都陪在你身邊的。”
在葉赫耐心溫柔的安撫下,雲卿的情緒總算漸漸平復下來。可他穩定情緒之後,他又開始緊張,“哥,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着你的。我……我以爲我都好了的,我……”
葉赫把他緊緊扣在懷裏,沒有一絲責怪的意思,只有滿滿的心疼,“不用說對不起,以後不舒服了就告訴我,我陪着你。”
“小卿,你很好,你沒病,你只是在害怕,在恐懼,有哥在,別怕。”
“哥……”
雲卿頭埋在葉赫的頸間,眼睛哭得紅紅的,指尖緊緊攥緊葉赫胸膛衣襟。他是真的很怕,前陣子壓力大的時候,就算夜裏葉赫是緊緊抱着他的,他都有一種恍惚,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偷偷吃了幾回藥,控制住了情緒,可是厭食卻一直都有。他早就覺察到自己不對勁,卻因爲害怕被葉赫發現,一直在苦苦撐着。
可今時今日,他忽然撐不住了。
葉赫一下一下撫着雲卿的後頸,低聲安慰着:“別怕。”
雲卿哭了好一會兒,大概眼淚有時真的是宣泄情緒最好的東西,肆意哭過一場後,雲卿反而覺得輕鬆了。只是驕傲如他,還是說:“哥,你別把我病人看,成嗎?”
葉赫心疼死了,卻還是扯起一抹微笑,“我們小卿纔不是病人。”
雲卿胡亂抹了抹臉上的眼淚,重新戴好口罩和帽子,說:“餓了,服務員怎麼還不上菜。”
高檔餐廳裏的服務生都很有眼力勁,其實他們中途來過,只是見客人情緒不對,他們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葉赫哄道:“先喝點水,我去問問。”
雲卿重新拿起水杯,他定定看了一眼,才緩緩送到自己嘴邊,抿了很小的一口,沒有反胃的感覺,他才又喝了一口。能喝進去,沒想吐,頓時讓雲卿心安了安。
葉赫緊繃的神情也稍稍放鬆了一些,他起身按了一下門口的呼叫鈴,“上菜吧。”
雖然雲卿沒辦法喫很多東西,但好在算能喫點進去,沒有吐出來。
葉赫心裏疼痛難忍,卻終究還是咬牙忍住了,他給雲卿夾了一塊排骨,溫柔地說:“再喫點兒。”
雲卿不想讓葉赫失望,夾起排骨往嘴裏塞,可一下子反胃的感覺涌上來,他忍不住嘔了一聲。眼睛陡然而紅,雲卿指尖微微發顫,“哥,對不起,我……”
葉赫徒手把那塊拿走,安慰道:“喫不下就不吃了,沒關係的,千萬別勉強自己。”他拿了紙巾給雲卿擦嘴,接着又說,“一切都按你自己的心思來,不用勉強。”
雲卿怔怔地望着葉赫,眼底微紅,隨即他點了點頭,“好。”
用過晚餐,葉赫帶着雲卿去看電影,看的一部文藝片。雲卿安安靜靜地坐着,微微靠着葉赫的肩頭,與往常調皮、炸毛的樣子完全不同。
黑暗之中,葉赫緊握住雲卿的手,在心裏輕聲說:“別怕,小卿,別怕。”
看完電影已經十點多了,葉赫開車帶着雲卿回劇組,回去的路上,雲卿就睡着了。葉赫放了輕緩的音樂,好讓雲卿能夠睡得舒服一點。
車窗外車水馬龍,可這些熱鬧和喧囂都不是屬於他的。對葉赫來說,他想要的唯雲卿一人而已。
葉赫把睡着的雲卿抱回房間裏,看着小男朋友有些蒼白的臉,他心一陣一陣揪着疼。他缺席的那六年,小卿一個人是怎麼過來的,他一定很害怕、很恐懼這樣令人絕望的黑夜。
“對不起,小卿,真的對不起,是我不好。”
雲卿睡得不是太//安穩,睡夢中的他皺了皺雙眉,葉赫聽見他低喃的聲音:“哥……別走。”
葉赫連忙握緊雲卿的手,另一手撫着雲卿的臉龐,柔聲說:“我在,別怕,睡吧。”
夜裏,雲卿倒是睡得還好,反而是葉赫徹夜未眠。他始終維持着一個動作,把雲卿緊緊扣在自己的懷裏,好讓雲卿能夠無處不在地感受到他。
“嗚……哥,鬆手,我身上好痛。”抱得太緊的後果,是小男朋友一早起來的埋怨,“哥,你抱得這麼緊幹嘛?”
葉赫重重捏了一下雲卿的鼻子,“小沒良心的!”可見雲卿心情好起來,會鬧會作,他卻是比誰都高興。
雲卿推開葉赫,小尖牙咬了他的胳膊,“葉老師,拜託你,下次睡覺別抱這麼緊,我身上跟被人打了似的。我今天還有大戲要拍呢。嘶……我的腰,我胳膊……”
說着說着,雲卿氣不過,還擡腳踹了葉赫一下,差點沒踢中他的命根子。
葉赫連忙躲開,“小朋友,踢壞了,你下半輩子性/福可就沒了。”雲卿嫌棄地扯起嘴角,“我纔不需要。洗澡去了,身上臭死了。”隨即他翻身下牀,邊說邊埋怨,“你又沒給我洗澡,葉老師,你這個男朋友不合格。”
葉赫聽着小朋友嘟嘟喃喃的抱怨,嘴角卻微微彎了起來,他也從牀上起來,大步跨向雲卿,摟住小男朋友的腰,“現在幫你洗,小朋友別生氣。”
雲卿傲嬌地揚了一下下巴,“行吧。”
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從早拍到晚,這一場拍的是褚逸和君睢在一起不久以後,前方戰事喫緊,君睢領命上了戰場,留下褚逸一個人在帥府。帥府裏的人素來看褚逸不順眼,百般刁難。
“嘖,怎麼又看見這個掃興的賤/貨,一大早就影響本少爺心情。”
“二哥,你小心點兒說話,千萬別被大哥聽見了,不然啊,你要捱揍的。哦不對,纔想起來,大哥他不在家。二哥,那你就隨便說吧。”
“喂,那個唱戲的,你不是很能唱戲嗎,唱一出讓我們聽聽。”
褚逸只當充耳不聞,自顧自地喫飯。
君二少眼見此狀,怒氣騰昇,他抓起手邊的茶盞把一盞熱茶盡數潑到了褚逸臉上。
“啊!”
君二少接連着揪住痛叫的褚逸的衣襟,擡手又扇了他兩個巴掌,“叫個屁啊叫,給老子我裝什麼可憐!一個大男人,跟個娘們兒似的勾/引我大哥,你他媽還有沒有臉。今天我大哥,我他們就打死你這個禍害!”
緊接着,又是兩個巴掌,打得褚逸頭暈目眩,臉上火辣辣地疼。
“二哥,夠了夠了,別打了。”君小姐怕出事兒,連忙攔住君二少。
君二少把褚逸狠狠甩在地上,衝着他的腰腹重重踹去一腳,“給老子滾,看見你就想吐。”
褚逸忍着疼,忍着眼淚和屈辱,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整個帥府,沒有一個人來幫他,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厭惡和嫌棄,覺得他好像是什麼髒東西一樣。
“給我管好你自己的嘴巴,要是敢跟我大哥多嘴一句,我就放火燒了你的戲班子。”
在這亂世之中,褚逸無依無靠,在受到君睢那麼多愛和寵之後,他依然身若浮萍。褚逸沒說話,甚至不發出任何聲響,他默默地回了房間。這個君睢用愛築造的牢籠,是褚逸苦難的開始。
褚逸坐在鏡子前,用手帕擦着自己受傷的臉,淚水一滴、一滴從眼角滑落。
“咔!這條過了。”
導演一喊“咔”,葉赫就快步朝雲卿走了過去,“小卿,怎麼樣?”
雲卿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和“傷口”,仰着頭微笑說:“沒事啊。哥,我剛纔演得好不好?”
葉赫眸間一閃而過憂色,隨即他淺笑道:“很棒,我剛纔看施杭忍不住要拍大腿稱讚你了。”
雲卿笑着站起來,“太誇張了,我去看看效果,感覺剛纔有個細節沒處理好。哥,你過來幫我看看。”
“好。”
檢查過鏡頭之後,沒發現有什麼不好的地方,雲卿這才放心了。
葉赫揉一揉他的腦袋,說:“都說了很好了。”
施杭也是特別滿意雲卿,覺得自己當初找對人了,“雲卿,對自己要有信心,你演得特別好。去休息一會兒,準備準備下一場的拍攝。”
“好。”
雲卿一口應下,隨後偷偷拉了拉葉赫的手,“哥,我們去對會兒戲。”
葉赫點頭答應。
一進化妝室,雲卿卻忽然把門關上了。還是第一次,他這樣“強勢”地把葉赫按在門後。
葉赫驚了驚,喜色卻不可避免地從眼底浮現。
“寶貝兒,你想幹什麼?”
雲卿略微踮了一下腳,“吻你。”
脣貼着脣時,雲卿心裏蠢蠢欲動的恐懼才被壓了下去。
哥。
你是我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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