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花兒睡
晚上,凌俏正窩在被窩裏玩遊戲呢,突然彈出一個視頻邀請,一秒鐘分神她玩的小魯班就被敵方的凱殺了。
“靜靜……我想到靜靜。”
凌俏連跪五把,崩潰得抱頭“啊”一聲,然後直接掛斷了賀今寒的視頻請求,還怪他一通,要不是他騷擾,她剛纔就不會死!
兩分鐘後,賀今寒的電話又打過來。
“有完沒完啊,煩死了!”接通她就一通吼,然後生氣地掐斷電話。怕他又打擾自己,她把他電話號碼拉黑,又拉黑他的微信,連八百年不用的扣扣也拉黑了。
最後,她心無旁騖地,舒舒服服地玩遊戲。
她不知道,門外顏梓正接着賀今寒的電話,小聲彙報:“大小姐在玩遊戲,沒什麼事情,先生您放心。”
第二天下午,賀今寒提前回來。
出了太陽,花園裏的雪化了一些,被積壓的灌木叢露出綠色的葉尖,陽光照在雪上有些刺眼,空氣裏都是清新的味道。
凌俏從落地窗前看到林蔭小徑走過來的人,男人高領毛衣配黑大衣,邁着長腿,皮鞋黑亮,身姿如勁鬆般挺拔,氣質冷硬清貴。
凌俏趿上拖鞋就往外跑,穿過花園,直直地撲進賀今寒懷裏,雙腿夾住他的腰,給他一個大大的熊抱。
賀今寒下意識地托住她屁股,抱穩了。
雪後初霽,雪白的日光罩在他臉上,英挺俊美的五官被光暈柔和,神色溫柔,凌俏忍不住擡手捏他兩頰,扯了扯。
“我好想你呀。”
“你都不想我的嗎?”她軟綿綿的調子帶着嬌媚上揚的尾音,又把嘴巴貼過去親他鼻尖。
賀今寒睨着她,一張小臉明媚嬌俏,一雙脣瓣溼潤鮮紅,雙眸清澈似琥珀般純淨。
開心了就抱親他,軟綿綿地說情話,不開心了就把他拉黑,吼他兇他。自我,任性,還沒有良心。可他偏偏就愛慘了這樣的她。
他無奈一笑,埋首在她溫熱的脖頸間,深深嗅一口,嘴脣貼着她耳後吻了吻,用極低極啞的嗓音說了一聲想。
“有多想呀?是不是想到睡不着覺?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了,做夢夢裏面都是我,夢到我親你了嗎?夢裏面你是不是特別放肆啊……”
她不知道哪裏來那麼多的遐想,小嘴兒叭叭個不停。昨晚她把他拉黑,他氣得不行,本想回來好好教訓教訓她的,可現在他只想抱着她,好好溫存。
別墅裏有恆溫系統,她只穿着一層薄薄的真絲睡衣,現在在室外,她冷得身子輕輕顫了一下,賀今寒把身上的大衣攏緊了,裹住她往房間裏走。
客廳裏,柳姨領着幾個用人在打掃。
“下去。”賀今寒頭埋下來,在她發頂吻了一下,聲音很輕。
凌俏直搖頭,耍賴:“不下不下,就不下。”
“聽話,”他好言好語地哄着。
“不嘛,我喜歡你抱着我,再多抱一會會兒嘛。”她一雙手把他脖子摟得緊緊的,小腦袋埋在他胸膛裏,聞着他身上好聞心安的冷香,聽着那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他一顆心軟得不像話,只好順着她。過了一會兒,他拍她,“下去了。”
凌俏又耍賴,緊緊地貼着,誓死都不放,賀今寒沒辦法,走到沙發前要把她放下去,可懷裏的人像個樹懶,根本放不下去。
他是很喜歡她黏着他的,可身體某些變化不容忽視,擡手擰她一下。
凌俏喫痛,瞬間挺直腰桿,臉上泛起一層薄薄的紅暈,剛想要大聲控訴他,可看到柳姨他們在,又放軟了身子,軟聲嘟囔:“你掐我屁股?”
“那你還不下去?”賀今寒嘴角一撇,邪笑挑眉。
“好吧,我下去了,你放我。”
賀今寒俯低身子,凌俏那是能喫虧的性子,扒着他的耳朵,張口就咬下去。聽見耳邊嘖的一聲後,她才滿意地放開。
之後,賀今寒上樓,洗漱,換衣服,凌俏都亦步亦趨地跟着,趁着他洗澡的時間,凌俏拿出手機放出黑名單。
洗漱好,賀今寒穿了一身寬鬆柔軟的家居服,去書房處理未完成的工作。
“哥哥,我要喫番茄炒蛋。”她揹着小手,走到他身後。“我要喫你做的。”
這道菜是他學會的第一道菜,擡手看一眼腕錶,五點三十五分,是到了喫晚飯的時候。賀今寒沒在去書房,轉身下樓。
廚房裏廚娘已經在準備晚餐了,好在廚房夠大,有空餘的空間供他使用。凌俏難得進廚房,還主動說要幫他打下手,洗番茄,打雞蛋。賀今寒擡手敲她腦門兒,命令她等着。
凌俏便心安理得的站在一邊看着等。
兩顆雞蛋敲碎倒在碗裏,用筷子調散,再把洗乾淨的番茄切成小塊,又切兩根蔥花,賀今寒的手很好看,冷色青白,十指修長,骨節分明。
這樣一雙手做飯,凌俏覺得有點暴殄天物。但是,男人半點怠慢都沒有,認真且專注。
熱鍋冷油,片刻後把蛋液倒進鍋裏,呲啦一聲響,蛋液周邊開始膨脹,賀今寒拿起鍋鏟將半熟的雞蛋劃散,倒入番茄,直到將番茄炒出水分,軟爛,紅色的湯汁溢出沁滿雞蛋,空氣中散發出酸味,最後撒上幾顆蔥花。
她很久沒有喫賀今寒親手炒的菜了,餐桌上,她把一盤番茄炒蛋移到自己面前,也不喫其他的菜。
味道很好,凌俏一小口一小口的喫,仔細品味非常認真,手機都沒有看一眼。
“真好喫。”她擡起頭來衝餐桌對面的人一笑,眼睛彎彎。
賀今寒看着她,抿了抿脣角。
喫完飯,她又喝了半瓶酸奶,然後才上樓回房間洗漱,準備睡覺。
洗漱完,她去找賀今寒要晚安親親,剛走出房間,腰間一緊,隨即被拖入一個懷抱。
堅實,溫熱,雪松冷香清透分明。
他抱起她往臥室裏走,關上房門,在她牀邊坐下,雙手交握攔在她後腰處,防止她滑下去。
房間裏開着白光主燈,異常的亮,凌俏嘴角一抹狡黠,聲音溫溫柔柔地嬌嗔:“忍不住了麼?要跟我做呀?”她柔軟的身子往前貼。
“我知道你要做一件事情,但我不同意。”
男人的聲音格外清越,眼神清澈透亮,裏面一絲一毫的欲|望也無。凌俏眼裏的笑凝住,眼瞼垂下,睫毛像兩扇輕盈的蝶顫了顫。
賀今寒開始親她,含着耳垂吮咬,從脖頸廝磨着移到臉頰,下巴,嘴角,鼻尖,最後落在眉心,他溫柔地哄着她:“不要去找她。”
“不行,我一定要去的!”凌俏將他推開,眼神堅定。
“我不讓呢?”
“你知道,只要我有意阻止,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他神態間流露出某種自信,是他對社會地位,金錢,權勢的自如把控。
“爲什麼不讓?”
“沒有爲什麼。”
她年紀尚小,心性單純,沒經過風浪,而那個女人浸淫在大染缸裏多年,凌俏不是她的對手,她會受傷會喫苦頭。
凌俏從他身上起來,咬着脣:“那就分手。”
“你這是威脅我?”賀今寒面色驟冷。
“不是威脅,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我可以爲此不惜任何代價,哪怕跟你決裂,斷絕關係!”
她一改往日笑嘻嘻的態度,嬌小單薄的身影僵在燈光下,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決絕。
雪膚紅脣,眉目精緻,那樣漂亮鮮豔的一張臉,竟說出如此絕情的話。
“呵。”
他冷笑一聲,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可還是瞞不過錐心刺骨,剝皮抽筋的痛,起身的一瞬間,竟眼前發黑,險些站不穩。隱忍片刻,沉痛的嗓音從喉嚨裏溢出:“十幾年相依爲命的感情,你說斷就斷,是條狗都捨不得吧,凌俏,我算什麼?”
“連狗都不如嗎?!”
“是。”她沒有片刻思索,脫口而出,眼神冷如寒冰。
少女一雙冷眼,瞬間將賀今寒刺穿了,刺透了。
他心痛到失語,只死死的盯着她。
接着,便是漫長沉默的死寂。
良久後,他的體溫逐漸失衡,通體冰涼。屏住呼吸後,伸出顫慄的手去碰她的臉,執拗而又偏激地再問,“我在你心裏算什麼?”
男人的嗓音啞到發顫,滾燙的淚從通紅的眼眶裏涌出。
凌俏受不住他的一雙淚眼,心煩意燥到極點,她與他擦肩而過,上牀用被子捂住自己。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她才聽到沉重的腳步聲漸漸離去,並輕輕帶上門。
她狠心至極,傷他至深,可她不後悔。
凌俏在賭,賭她在賀今寒心中的地位。
漆黑的臥室裏,賀今寒倒在牀上,牆上投影着少女跳舞的視頻,畫面裏是她靈動輕盈的舞姿。
他只知她未知世事,懵懂天真,偶爾任性自我,卻沒想她,涼薄狠心。賀今寒開始反思自己,是他將她養成這個樣子的嗎?
還是她天性如此,和她那個拋夫棄子的媽媽蘇妤柔一樣。
畫面裏,舞跳完了,明豔靈動的少女朝他眨眼睛,俏生生的聲音:“今天是我哥哥生日,哥哥,生日快樂呀!”
腦海裏,又浮現出她小時候的樣子,粉嘟嘟胖乎乎的小糰子,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望着他,口齒不清地喊:多多,多多。
賀今寒闔上刺痛模糊的眼,心想:只當她的哥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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