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释怀
林应城脸色顿时一变，他看着卫小言的背影提高音量问道：“這件事你跟你哥商量過嗎？”
卫小言终于停了下来，不過她沒转身，而是背对着林应城，她說：“我已经成年了，可以自己做决定。”
她顿了顿，嗓音有点难過的說：“而且，我离开，他就不用因为我而烦心，也不会因为我而难堪，這样对大家都好。”
林应城再好的脾气，此时也忍不住了，他三两步走到卫小言面前，沉着脸看着她，生气的說：“你就是這样想你哥的？”
卫小言情绪有点低落，她其实不太想再重复昨天說過的话，這些话說出来，不仅需要勇气，每說一句，就在她心上狠狠刺一下。
承认自己是另外一個人的替身，這是一件很让人难過的事情。
如果不是刚刚柯旭和于宛的甜蜜刺激了她，她是不打算再說起這件事的。
可她真的好难過。
她這一生，最重要的两個人，都把她当做负担，她有点撑不住了。
她抬头，扯起嘴角笑了笑，反问道：“這不是事实嗎？”
林应城皱着眉，被卫小言這话气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应城哥哥，”卫小言嘴角的弧度终于悲凉起来，她轻声說：“其实你都知道的，我哥当初为什么接我回卫家，又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你比任何人都明白。”
林应城神色微变。
卫：“我在福利院长大，沒有亲人，我哥他……我真的很珍惜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也很努力的在维护，但是你知道嗎，那朵花是假的，所有人都說那花好漂亮，可我很清楚，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也真不了。”
說到這裡，她眼圈迅速红了，她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泪水，调整了下呼吸，又說道：“我不是谁的替身，也当不了谁的替身，我就是我，哪怕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我始终都是卫小言，哪怕沒有人理解，沒有人爱，我都得记着我是卫小言！”
眼泪瞬间涌上来，卫小言仰起头想要眨回去，却沒成功。
林应城心疼的看着她，抬手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温柔的說：“你在应城哥哥心裡，永远都是卫小言。”
這一句话，不知道戳到了哪裡，卫小言泪腺像是开了闸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林应城伸手把她搂进怀裡，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慰小孩子一样。
卫小言积压在心裡的悲伤和难過尽数爆发，她趴在林应城怀裡大哭起来。
林应城叹了口气，他都不知道卫小言有這么多委屈。
還以为是柯旭的事让她這么难過，现在看来，卫家還有卫湛，也是一直压在她心裡的巨石。
只是，這块巨石，本就是不该存在的！
這对卫湛不公平！
直到卫小言不哭了，林应城才把她带到旁边的休息区坐下，斟酌了下语言，很是认真的說：“小言，你這样对你哥不公平。”
卫小言還在抽噎，她抬头看着林应城。
林应城微微拧着眉，說：“当年你哥把你接回家，确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卫灿阳，可他后来是真的把你卫小言当成他的妹妹在疼，而不是卫灿阳的替身。”
“你知不知道，你在医院的這些天，你哥有多担心？”林应城看着卫小言，语气微沉：“卫湛是什么人，這么多年，你肯定有個清楚的认识，他会糊涂到把一個人当成另外一個人嗎？”
卫小言只是看着他，不說话。
她怀疑過，可她一直都沒找到证据证明。
“你昨天的那些话，是真的伤了你哥的心，”林应城叹了口气：“卫灿阳是他妹妹，你也是。你大概不知道，你刚成立飞鱼传媒时，你哥明裡暗裡给你摆平了多少事，他从来沒說過，哪怕你非要和柯旭在一起，你哥都由着你，出了事，他马上出面给你摆平，就连昨天他那么生气，還不忘嘱咐我陪着你照顾你的情绪，小言，你真的觉得你哥是你口中的那种人嗎？”
卫小言：“……”
“孩子的事瞒着你，是我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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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小言瞪大了眼看着他。
林应城說：“本来你出事，他就已经非常自责了，认为是他沒保护好你，我告诉他你怀孕的时候……”
他顿了顿，在心裡叹了口气，卫小言和卫湛之间的心结，总要解开，不然就這么误会下去，這份半路兄妹只怕要抱憾终身了。
“他哭了。”林应城說。
卫小言蹙起眉头，不确定的看着他。
“你哥哭了。”
林应城又重复了一遍。
他說：“我从来沒见他這么难過這么自责過，小言，你哥很爱你，比你想象中的還要爱你。”
卫小言呆呆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眼泪再次决堤。
认识卫小言這么多年，林应城都不知道，原来她這么爱哭。
哭的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心疼，从知道卫小言的存在时，他就很心疼她，他甚至比卫湛還要心疼她。
“我昨天……那么說，我哥是不是特别生我的气？”卫小言哭着问。
“不会，”林应城叹了气，一边给她擦脸一边說：“你哥疼你都来不及呢，怎么舍得生你的气，他气也是气他自己，别哭了，等下让你哥来接你，咱们一块去吃午饭。”
卫小言哽咽着点头，又哭又笑的。
在等卫湛的间隙，卫小言看着游乐场裡来来往往的行人，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轻缓地說：“应城哥哥，你知道嗎，其实我以前也来過游乐场的，在我很小的时候，不過，是柯旭带我来的，不過我不小心把票给弄丢了，那两张票虽然不值钱，可也是柯旭攒了好久才攒到的，那天我哭的很伤心，柯旭就在一边安慰我說沒事，以后還会有机会的，他還会再带我来的……”
想到以前的事，她笑出了声。
真的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了，那個时候的她和柯旭，真的很好很好。
可怎么就变成现在這样了呢？
她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說：“那天我們就趴在门口看别的小朋友玩，看了一天，其实柯旭以前脾气很好的，有时候我耍小脾气，他可以哄我一整天。那個时候，我們都在福利院，挺穷的，看到别的小朋友有玩具玩有零食吃，我都特别羡慕，柯旭就会安慰說，說，等他以后挣了钱，我想要什么他就给我买什么，我真的真的特别喜歡他……”
說到這裡，她别开了头，狠狠哽咽了下。
总有人议论說，她卫小言身为卫家的千金，为什么就非柯旭不可了，到底喜歡柯旭什么？
那是因为，沒人知道，那样一段岁月裡，柯旭对她而言代表了什么。
她放不下，割舍不掉的不止柯旭曾经给她的温暖，還有她对他的依恋。
可现在她要亲手斩断這份依恋了。
也许那個时候，柯旭对她不過是像应城哥哥這样把她当妹妹吧，都是她太贪心了。
“现在這個结局，”她深吸了口气說：“是我一意孤行造成的，他被我缠上，其实也挺无辜的。我不怪他，是我自己明白的太晚。”
林应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卫小言能自己想明白是最好不過的，但是，听她這么說，他又很不忍心。
可，有些话，该說還是得說。
他抬手揉了揉卫：“既然想清楚了，为什么還要留下孩子呢？”
卫小言全身僵了一瞬，她转头看着林应城，想了想說：“我想要一個家。从小到大我都特别羡慕有爸爸妈妈有家的小朋友，我也想要一個，哪怕這個家是不完整的。”
沒安全感。
林应城叹了口气。
他明白卫小言的心情，也知道她不会改变主意。
既然她那么想要這個孩子，那就生吧，如果能让她真正开心起来。
“我知道了。”他拍拍卫小言的脑袋，冲她笑了笑。
卫小言也笑了。
笑容裡带着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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