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业余
“這位朋友,”方大海问:“請问踢馆是什么意思?”
马尾男看了一眼郝萌,道:“你就是那個新秀赛冠军?我跟你打一圈,怎么样?”
郝萌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跟你打一圈?”其实倒也不是他端架子,夕阳红老年活动中心的那些老爷子老太太,偶尔三缺一的时候看见他也拉他去玩两把,郝萌也沒觉得有什么問題。只是這马尾青年出来的莫名其妙,又莫名其妙的提要求要郝萌和他打一局,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你叫徐……徐碧娥是吧?”燕阳抱着胸打量他:“徐碧娥,你這是闹哪一出?要打一圈,赌资是多少,拿得出来嗎?”
“那你们提要求,說個赌注吧。”徐碧娥一脸不耐烦:“要怎么才肯和我打一局?不,是一圈。”
郝萌說:“我就问一句,为什么偏偏是我?”
“你不是新秀赛冠军嘛,有资格做我的对手了。而且听說你原来不是职业圈的人,民间出来的业余选手?业余选手能打到這個地步,有点意思,我看過裡的比赛视频,很不错。高手之间切磋切磋,很正常吧。”這個徐碧娥說话,狂的简直令人瞠目结舌,而且這一番并不觉得正常的话,被他說出来,看他的表情,還觉得挺理所当然似的。
“我勉强算個高手吧,但是你……”
徐碧娥恼怒的看着他:“我当然算!”
這人取了個娇滴滴的名字,脾气還挺娇蛮。
郝萌觉得头疼:“但是吧……”
“和我打一圈不难吧。”徐碧娥道:“提点速度,不到十分钟一局,最多半小时,耽误不了你多少時間。你开條件,我能满足的,就尽量满足。如果我输了,你要什么都行,你输了,”他蹙眉,道:“就公开承认败在我徐碧娥的手下。”
“徐碧娥很有名嗎?”应秀秀问:“就算公开承认了,有人知道這個名字是谁?”
“我知道。”竟是唐霄龙开了口,他捻了捻胡子,眼裡闪過一丝精光,“不是职业圈的人,不過玩麻将的人大多知道,這人喜歡找高手打牌,不過以前找的高手都是来自民间,沒听說過和职业圈的人有牵连。”
“我也想起来了,”窦豆跟着道:“以前我爷爷還考虑過要不要說服他进职业圈,但是后来听說徐碧娥是不进职业圈的。不然以他的水平,在职业圈裡也应该会被各大赛队积极争取。”他恍然:“原来徐碧娥是這個人。”
徐碧娥哼了一声:“算你们有点见识。”
“你既然不和职业圈的人牵扯,为什么要找上郝萌?”应娆问。
徐碧娥又露出有点不耐烦的神情,看到应娆的时候愣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大美人,虽然不情愿,总算還是解释道:“他那一套一看就不是职业圈的把戏,你不是职业圈的人,根本就是因为你承的就是民间一派吧?”他看向郝萌,“虽然外面都說你是业余自己摸索的,你肯定有個老师在私下教你,只是教你的方式和职业圈那一套不一样而已,别人看不出来,我可看得出来。”
夕阳红的人面面相觑,郝萌是毛一胡的徒弟,大家都知道,這人能一眼看出来,也是不简单了。
“怎么样啊新秀冠军?”徐碧娥道:“咱们都是民间派的,和我打一圈沒什么委屈的吧?你可是我在职业圈挑战的第一人,应该感到荣幸。”
郝萌:“真荣幸啊,我不打。”
“为什么?”徐碧娥脸色一变:“你怎么這么胆小?”
“過不了多久就是锦标赛了,和你這一局我要是输了,你让我公开承认,媒体不知道会怎么乱写,還会影响夕阳红的士气。就算我赢了,你身上也沒有我想要的筹码,风险和回报不对等,有什么意义?”
“怎么沒有你想要的筹码?”徐碧娥急了,“我不是說了,你想要什么筹码,随便你开,只要我能付得起,都沒問題!”
“你要是能出一個亿做筹码,我們還能考虑一下。”方大海道。
徐碧娥:“你开什么玩笑!”
“你看吧。”方大海摊手,“說了你又不肯,那你還是回吧。”
“你们這是坐地起价!”
燕泽盯着徐碧娥,神情微动,突然凑近郝萌,在他耳边低声說了几句话,郝萌迟疑的看了一眼燕泽,随即想了想,才道:“和你打一圈也不是不可以,一亿的赌资那就是赌博了,要坐牢的,還是算了。”他看了一眼徐碧娥,想徐碧娥浑身上下還真看不出一点有钱人的影子,别說是一亿了,一千能不能拿出来都是個問題。
“那你要什么?”徐碧娥皱眉。
“你答应我做一件事。不過這件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因为我還在考虑中。”
徐碧娥脸色变了变,一脸警惕的看着郝萌,问:“你想干什么?”
燕阳嗤笑了一声:“你是什么绝色尤物嗎?摆出這副模样给谁看?沒人要你以身相许,你就是倒贴我們還要考虑一下呢,别拉低了我們队伍的颜值水平好不好。”
“别担心,”郝萌解释:“保证不是杀人放火违法乱纪的大事,也不是要你以身相许,对你来說很容易办到的事。你要是答应呢,我們现在就坐下来打完一圈四局,你要是不答应呢,大门在楼下,现在出去還不到高峰期,挺好打车的。”
徐碧娥狐疑的目光在郝萌身上扫了几转,最后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咬牙道:“好!就照你說的做!”
“那就去训练室,”郝萌道:“你挑個桌子,咱们打二人麻将吧。”
徐碧娥冷着脸想了一会儿,转身就往训练室了。郝萌看向燕泽,燕泽对他点了点头,他才安下心来,跟着徐碧娥過去。
训练室随便挑了一间,徐碧娥挑了靠窗的一间桌子,外头难得有点阳光,顺着玻璃照进来,显得稍微暖和了点。
徐碧娥說:“我不用麻将机。”
“好啊。”郝萌从善如流,“就用手吧。”
他和徐碧娥开始洗牌。
自从进入职业圈以后,郝萌還是第一次手洗牌,因为手洗牌的弊病太多,可能会影响比赛公正性,职业圈是不用的。但是在民间,過去的那些年,大家却很享受這种手洗的爽快感。哗啦啦的响声,也很有真实感。
郝萌洗牌的时候在注意徐碧娥,徐碧娥也在注意他。之所以注意,是为了怕对方搞小动作,毕竟洗牌的时候,最容易出千。徐碧娥倒是很规矩的在洗牌,但是郝萌也发现,徐碧娥洗牌的力度,速度和腕力,都有种說不出来的均匀和恰到好处。
這令他有点惊讶,這些都是要练的,徐碧娥的样子,至少练了也数十年。徐碧娥现在的年纪,看起来也不過二十五六,和燕泽差不多,也就是說,他少年时代就开始在练习這些了,实在很罕见。
“你牌洗的不错。”徐碧娥道。
“彼此彼此。”
他们开始摸牌。
因为是和徐碧娥打,完全撅弃了职业圈的那一套规则,不知不觉中,郝萌有种从前和毛一胡打牌的感觉,他摸牌摸得飞快,這是他在进入俱乐部以来,不曾展现的一面。
徐碧娥也是一样,二人的手速,已经超過了普通人。观战的众人還沒看清楚,眨眼间就摸牌做牌墙,整整齐齐,像是魔术一般令人眼花缭乱。
“你速度也不错。”徐碧娥說,比起最开始马马虎虎的敷衍,他這回的称赞要诚恳一些了。
郝萌說:“你也一样。”他同样惊讶于徐碧娥的手速。职业圈和民间派是两個概念,因为郝萌自小学的是毛一胡那一脉,就算职业圈的选手打的再如何精彩,他也沒有很多的概念,但是徐碧娥和他是一個路数,因此,他能感觉的出徐碧娥的高明。在郝萌和毛一胡打過這么多年的对手裡,徐碧娥算是郝萌遇到的,完全业余裡的第一個。
郝萌也不得不承认,徐碧娥确实很高明,从某种方面来說,他算是在這個俱乐部目前的所有人裡,除了燕泽和自己以外,最有实力的一位。
“手疾眼快。”窦豆面色凝重。他们都是抱着来学习经验的想法来看牌的,郝萌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但是這一回郝萌的打法,似乎是放开了打,又是一個全然不同的风格。
“太快了。”应秀秀抓紧了应娆的袖子。
技巧可以学,方法可以慢慢推演,随着時間的推移,大家的实力肯定会更上一個台阶。然而郝萌现在所展现出来的,是手疾眼快。手疾眼快,四個多么简单的字,但眼下牌桌上表现出来的這两個人,却让人觉得有种一辈子也到达不了的无奈。
根本比不上的,除非再练個十年八年,然而等再练個十年八年,对方也早就把他们抛的更远更沒影了。
郝萌是很认真的练過的。
毛一胡是個特别神奇的人,他对于每一场的结果并不怎么在意,偏偏对训练的過程无比苛刻。郝萌在最初练眼力的时候,要每天观察墙上画的一副孔雀图尾巴上有多少根羽毛,练计算力的时候,要坐在长街口心算一天跑過多少辆车。练腕力的时候,拿着一米长的铁筷子夹油锅裡的鹌鹑蛋,练速度的时候,连一秒钟打死多少只蚊子都有安排。
郝萌一直觉得,這些东西学会了,就算有一天他不能打麻将,就這能力应该走哪也饿不死。他看過那些电影,那些神偷要练的也不過如此。只是后来时代渐渐朝前走,這些老旧的手法和技术被淘汰,他所练习的东西似乎一辈子也派不上用场。
虽然表面上是這样的,但這些东西,又像是镌刻在他骨子裡的,像是吃饭喝水一样正常的,让他获益匪浅。郝萌从不后悔花费時間练习這些,只是遗憾后来能用上的越来越少,直到现在徐碧娥的出现,让他又有一种回到過去的,畅快淋漓的感觉。
徐碧娥也面露惊异,似乎对郝萌能跟得上他的节奏十分意外。
他的速度又提升了。
郝萌:“两万。”
徐碧娥:“碰。”
因为他们二人打的非常快,甚至让人觉得一人刚打完另一人就接着打完了,大家看牌都来不及,哪裡有時間去研究他们做的花色。
郝萌能感觉的到。
徐碧娥名字听着娇滴滴,人可不怎么样有点娇蛮,他的牌章更是莫测。前期還好,打到后面,就显得十分暴躁无理,特别古怪,然而在古怪裡,不动声色的做着自己的花色。
就像是一张網,徐碧娥要做什么花色,不是直接奔着花色去做,就算有的人迂回,那這個人也太迂回了,必须要拐几個弯才要到自己的牌。其实无论是业余還是职业雀手,都不会選擇用這种办法做花色,成功率太低,浪费時間,最重要的是,难度太大。
徐碧娥竟然敢用這样的牌章做花色,也就說明了,他对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而且他做的相当不错。一点一滴的,像是蜘蛛结網一样的慢慢的朝自己想走的路趟過去。
一般人哪能有這样的眼力看得出他想做什么,况且在這么快的节奏下,沒有人会注意他這么七歪八扭的迂回战术。
真像是條滑不溜秋的泥鳅,說是泥鳅都不准确,像個缥缈的女鬼,一下子飞到东,一下子飞到西,神出鬼沒,谁知道她想掐死的是哪张牌。
等等!郝萌突然一怔。
女鬼?
他的心头突然掠過一丝奇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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