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第一百二十九章

作者:寧姝
原本寧姝是沒有午睡的習慣的,也是到了這處才慢慢養成,實在是因爲現代社會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學習工作都要努力的往上爬,但這處卻不一樣,硬說起來確實是換了另外一種人生體驗。

  她在軟榻上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這軟榻還是前兩日新添的,就放在了安置瓷器的多寶閣裏,也省的她每次來到這裏都要規整坐椅子。

  以往還好,但後來和荀翊之後便覺得不太可以。

  寧姝未曾清醒,便聽見一旁瓷器們的說話聲音。

  “我有我有!”阿古激動地說道:“一百饅頭一百僧,大僧三個更無爭,小僧三人分一個,大小和尚得幾丁?”

  一個軟聲軟氣的同汝奉有的比的男聲說道:“大和尚有二十五人,小和尚有七十五人。”

  “對嗎?”小白問道。

  阿古含混了半天,最後說道:“那我肯定是不知道答案啊,不然我能記這麼久嗎?”

  小白氣鼓鼓地說道:“那你不知道你還拿出來考別人?”

  阿古據理力爭:“那怎麼能說是別人呢?這怎麼說也是我們清代瓷,和我都是皇宮裏出來的,是一家人。”

  “別吵別吵,數數就知道了。”小花在旁說道:“一、二、三個小和尚,一個饅頭,四、五、六個小和尚,第二個饅頭……”

  衆瓷當真安靜下去了,仔細的聽小花一個一個的數數,一直數完七十五個小和尚後說道:“這樣小和尚是一共二十五個饅頭。然後一個大和尚喫一、二、三個大饅頭,第二個大和尚喫四、五、六個大饅頭……”

  小花數完了,認真說道:“當真是一百個饅頭!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那軟聲軟氣的男聲溫潤回道:“這便是算術。”

  小花想了想,說道:“我正缺你這樣的瓷才!本瓷想要探索宇宙,但沒了算術總是不行,需得計算的東西實在太多。咱們兩個合夥,到時候做出個宇宙飛船來,一起飛到天上去!”

  “那不用這麼麻煩。”渣鬥冷嘲熱諷似的:“想上天?給你綁到煙花上,嗖的就能飛到天上去,然後炸成碎片落下來。”

  “嗯。”靈雲說道:“最好是落到渣鬥身上,將他也砸成個碎片,世間就此少了個禍害,小花你也不算虧。”

  小花:“……你們怎麼回事兒?瓷要有夢想!沒有夢想沒有想象力的瓷生怎麼能完整?瓷怎麼能進步?”

  “我覺得小花說的很有道理。”富貴兒在旁說道:“你們就是太過於遵循祖訓,這纔對我這樣花紋嗤之以鼻。須知只是墨守不變,那社會如何進步?”

  “就你事兒最多!”朗唫冷哼一聲:“你爺爺算術算的這麼好,你爹我還債還的這麼辛苦,結果你呢?閉關鎖國,還好生說他人墨守不變?”

  “墨守不變和閉關鎖國是兩回事兒!”富貴兒回了一句:“而且別爹和爺爺的,這紫地琺琅彩開光花卉紋碗比我聽上去還年輕呢!”

  寧姝這才聽明白,原來那聽上去軟聲軟氣的男聲就是琺琅彩開光花卉紋碗,怪不得一上來就開始算算術呢,畢竟康熙皇帝精於算術之道。

  “年齡無關緊要。”紫地琺琅彩開光花卉紋碗開腔說道:“爾等唯知康熙算術之精,卻不知其學數之故。”

  渣鬥冷笑道:“說的玄乎,但既然是皇上,處理朝政就已經能殫精竭慮了,何處還有時間來學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寧姝一聽就跟着火大,畢竟康熙是她的偶像,不能被渣鬥這麼說!

  她從軟榻上蹦起來,說道:“‘後之學此者視此甚易,誰知朕當日苦心研究之難也!’當日康熙皇帝向西方學習豈止是單單算術一門?天文地理藥學解剖音樂繪畫拉丁文哲學等等無一不涉獵。康熙帝生在皇家,卻不因此等優渥生活放棄對自己的要求,這才能出一位千古一帝,康乾盛世由此開啓,難道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渣鬥見寧姝醒了,嘲笑道:“你自然是爲皇帝說話,畢竟方纔皇上可是哄着你午睡的。”

  這寧姝就更不願意了,她說道:“皇上自小也不是前百般呵護寵愛長大的,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如今詩書皆通,武藝也不落後,朝堂治理已經實屬不易,換了你你試試?”

  “可別。”靈雲笑道:“換了渣鬥,這世間就天下大亂了。”

  見到寧姝醒了,紫地琺琅彩開光花卉紋碗十分有禮地說道:“這便是他們口中的姝姝吧,我曾經在博物館見過你好多次,觀察你很久了。”

  寧姝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不好意思說道:“觀察我作甚?”

  紫地琺琅彩開光花卉紋碗說道:“當日你來博物館的時候還是實習,仍是要做些學堂作業,你的算術時常算錯。可惜當日不能和你說話,不然倒是能指導你一下。”

  寧姝:當時我做的題都是高數!爲什麼你連高數題都會做了啊!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紫地琺琅彩開光花卉紋碗說道:“雖然這些算術我之前並未學過,但仔細看看還是有規律可循,稍加思考便解出來了。”

  寧姝:……人不如瓷。

  紫琺顯然和小花有很多共同話題,又逐一追問關於所謂宇宙、航天飛船的種種,感嘆道:“我在博物館所處的地方靠後,倒是從未看過電視,尚不知世界竟然已經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算術之上,可見當日玄燁目光之長遠。”

  “只可惜”,靈雲打了個哈欠:“所有的事情都逃不過自然而言的趨勢,一個朝代也不是一個兩個帝王便能說了算的。”

  寧姝此時此刻只想對天高歌一句: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大黑在旁顯然是被他們的爭議聲吵醒了,他含混睜開眼睛,看了眼四周,有些驚異:“這是何處?姝姝你怎得在這裏?”

  當日他被送給荀歧州的時候寧姝還在鍾妃那處側殿住着,大黑自然沒見過爍望宮。

  寧姝大致給他解釋了一番後,大黑這才鬆了口氣:“幸好如此,否則我都要以爲自己只是做了一場行軍打仗的美夢。”

  大黑說完,只見周圍的瓷器們都沉默不語,他有些慌了,連聲說道:“我是大黑啊,你們忘了我嗎?雖然之前確實是很少與你們言語,但至少我們見過啊。祕葵?青叔?小白?”

  祕葵沉默片刻,說道:“認識確實是認識,也沒忘了你,但你怎麼官話說的這麼好了?”

  大黑“哦”了一聲,說道:“原本還是不會的。”

  小白:“當初你走的時候弄得那麼感人,還說要學官話回來和我們聊天,講述你的經歷,結果你壓根就沒打算學?”

  大黑:“這、這不是當時感情到了嗎,就隨口說兩句,畢竟我就沒想着能回來。行軍打仗,碎兩個瓷器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原本以爲大黑是個鐵血耿直硬漢人設,沒想到啊。”小白嘖嘖兩聲。

  “這也很正常。”汝奉小聲說道:“男人的話能相信嗎?”

  元青聽到汝奉這句話,登刻跳出來說道:“這定然是祕葵給你灌輸了不好的思想,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君子徙木爲信,君子言能踐行,君子一諾千金。”

  “這些都是男人用來忽悠女人的話。”祕葵在旁說道。

  元青強壓着火氣說道:“讀書人,自然應當以書鑑行。”

  “對。”祕葵繼續說着:“要是讀書人人人都能這麼做,也不會有什麼陳世美、杜十娘、王寶釧一類了。書是書,人是人。當人把書當成了經典,說不準還有良心。最怕突然發現自己往上夠夠不着了,那就開始將書當成工具墊在腳下,那就說不準了。書都能踩,更何況是書裏面的聖人聖訓呢?”

  元青被祕葵這一套頂的毫無還口之力,只能訕訕說道:“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

  “是啊。”祕葵應和:“我又沒讓你養,這裏的女子瓷器有讓元青養的嗎?”

  靈雲:“呵呵。”

  小兔:“什麼算養?我有姝姝就夠啦!”

  汝奉:“汝奉也有姝姝就夠啦!”

  元青深吸一口氣,再也說不出一句。

  這處的爭端停了,寧姝便問大黑:“那大黑怎得突然學會了官話?”

  大黑答道:“說來也是神奇,當日我眼睜睜看着營帳被掀,一羣外族呼喝而入,似是要尋找什麼東西,不慎將我摔在了地上。你們看我腦袋上那個雞冠的紋路了嗎?其實是磕掉了,後來秦王又找人粘合起來的。”

  寧姝點頭,一開始小孔雀上也是有個豁口的,但她就是找不到豁了的那一小塊在何處,不然蒜汁就可簡單的粘起來,日後再做處理也好。

  “自打這個豁口有了,我的官話就日日突飛猛進。”大黑笑道:“這不就變成現在這樣了。那一陣子我還做了好幾個夢,夢見我在戰場裏醒了過來。不過不是什麼好夢,因爲我醒來看了看自己,是個已經死了的兵卒。結果天一亮,我就又回來了。”

  衆瓷聽他說的十分玄乎,都秉住了呼吸。

  大黑又說:“不過這事兒說來也挺好的,畢竟能以人的感覺感受這個戰場。冰冷的月色、鮮血的氣味、金戈鐵馬的感覺,這個是身爲瓷器都體驗不到的。”

  “怕就是你在做夢吧!”小白心大,嘻嘻哈哈笑道。

  大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興許吧。”

  幾個心思重些的瓷,譬如青叔、朗唫、祕葵、靈雲、渣鬥這些,心裏想的卻不是這個。

  瓷器原本就不能感受到溫度氣味等,就算是做夢,沒有經歷過的事情如何能做出夢來呢?大黑的這番話裏有些地方經不起詳推,除非是他當真在夢裏去了他人的身體。

  渣鬥好奇,率先問道:“那你每天晚上是在一個人身上,還是不同的人身上?”

  大黑想了想,回道:“這我也沒注意啊。在戰場上都穿的那麼好,我怎麼知道我今天高矮胖瘦年紀幾何?”

  “哦,對了!”大黑突然說道:“姝姝現今和皇上如此好,我倒是聽聞了個新鮮消息,秦王這次趕回來的時候特地趕在戌時半前回來的,聽聞皇上每日戌時都會準時躺下,從十五年前他被甄妃抽了一頓開始便如此了。以往皇上與他夜半還會相約出來,跟着魏家的老將軍學些武藝,之後便再也不肯在夜半出來了。秦王還覺得納悶,畢竟兩人白日十分難見一面。所以日後要是皇上突然乏了,姝姝也別急,說不定就這麼多年的瞌睡上來了。”

  祕葵在旁說道:“所以說啊,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半夜不睡覺。皇上現今哪裏是戌時半睡覺?可見秦王魅力不如姝姝啊。”

  “啊?”大黑驚道:“哦!”

  寧姝按了下祕葵的邊沿:“祕葵!”

  祕葵:“嗯嗯,不能亂說了。主要是我們都看着姝姝從小到大的,突然有種女兒嫁出去的感覺。”

  “那誰是爹?”靈雲突然在旁問道:“難不成是青叔?那你們兩個教育的有點失敗,寧姝倒現在都還不會批閱奏章呢。”

  祕葵:“……”

  青叔:“……”

  “不過!”大黑嘿嘿一笑:“告訴你們個好消息,此次秦王在漠北一役大勝,他們的大王被擒,此次押送回京。姝姝看見秦王臉上的傷疤了嗎?有兩道就是和那大王肉搏的時候留下的。”

  “這麼大的好事兒爲什麼秦王還有偷偷摸摸回來?”祕葵不解問道。

  青叔清了下嗓子:“大抵是帝王之計吧。”

  靈雲應道:“興許是覺得拉扯下去對己方不好,又或許是看到那四妃十六子的瓶子之後想到了姝姝,想到了日後的皇嗣。而這些人一日不除,皇上便一日無法安心。之前這外戚勢力或許對皇上來說是能平衡朝廷的手段,如今他卻不願意要了。即便是自己親手打破這樣的平衡,哪怕如今、之後要費上更多的心力整治,皇上也不想要了。”

  小白聽得糊里糊塗,問道:“爲何不想要了?”

  “爲何?”靈雲笑道:“那自然是因爲有了牽掛。有了牽掛在心之人,便不願意她受到一點風吹雨打。姝姝,皇上這是要將你當做嬌花來養啊。”

  寧姝聽他們分析了一通,此刻在旁認真點頭:“沒錯,我就是嬌花!”

  作者有話要說:瓷器小知識:

  說說琺琅彩!

  琺琅彩對康雍乾三超的彩瓷起到了開拓的作用,是康熙大帝引進的。琺琅彩給當時的第一個感受呢,就是細膩,類似油畫和山水畫的區別。

  一開始引進的琺琅彩是金屬胎的,比如說銅。後來就開始根據我們自己的工藝做到了瓷器上面,也算是中西結合的一個產物了。

  明清兩代的官窯都是在景德鎮,但是隻有琺琅彩是北京燒的,景德鎮提供素胎,然後在北京燒製。

  當時燒製的地點有三個:一個是紫禁城內的如意館,一個是頤和園,還有個是怡親王府(看過清穿的應該都知道怡親王是誰吧,老十三。),當時怡親王是管造辦處的。

  爲啥?因爲琺琅彩難畫啊!都是欽點的畫家,甚至賞賜在造辦處行走。

  之前一直都是帝王使用的,直到八國聯軍才流到了民間去。

  故宮有個琺琅□□地描金花卉紋蒜頭瓶非常好看,非常!

  然後說個關於康熙皇帝的小故事。

  康熙三年(11歲)的時候,楊光先等儒生反對引用西方曆法,和湯若望爭執起來(湯若望也算是鼎鼎大名了,德國傳教士),結果大家都不知道誰對誰錯,就爲了維護老傳統,把湯若望下獄,楊光先當了欽天監。

  後來康熙親政之後,讓楊光先和比利時傳教士南懷仁比試,推測太陽光線隨着時間的移動和位置,南懷仁贏了,當了欽天監,楊光先被罷免。

  然後康熙回憶當初湯若望的事情時說:“朕幼時,欽天監漢官與西洋人不睦,互相參劾,幾至大辟。楊光先、南懷仁於午門外九卿前當面賭測日影,奈九卿中無一知其法者。朕思己不知,焉能斷人之是非?因自憤而學焉。”

  就是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怎麼能判斷別人對錯?所以發奮學習。

  我覺得這個對於一個帝王來說真的是很難能可貴的。學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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