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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作者:郁南石新
因为還未开学的缘故,郁南走得近的朋友留在深城的不多。

  周末,郁南邀請覃乐风与男友,還有一個方有晴,到宫丞的别墅去玩。

  那栋小别墅远在郊外的仙女湖,风景秀美,紧临在湖边。从湖的左岸开始,一直延伸到百亩树林,都是宫家的产业。除了距這栋别墅近千米外的湖边有一栋守湖人的小屋,再沒有别的人工痕迹。

  郁南下了车,踩在鹅卵石小道上,第一感觉便是安静。

  远离城市的喧嚣,树林间阳光熙熙攘攘,湖面偶尔泛起涟漪,有微风徐来。

  别墅是木质的吊脚楼,前方有個小花园,种了一些四季常开的蔷薇。

  湖边放着几张椅子,撑着遮阳伞,身处其间犹如在欧美旧电影。

  “這裡好漂亮。”方有晴下车便惊呼。

  莫哥与覃乐风也下了车,三人都在啧啧感叹。

  “谁說深城附近沒有纯自然的度假区,這裡不就是嗎”莫哥道,“不過是普通人买不到這样的地罢了。”

  覃乐风說“你们有沒有注意到,从公路過来开始就沒有看到其它建筑了。我還以为是個聚在一起的别墅区,沒想到只有一栋。”

  听到說话說,早就到了的郁南才“噔噔噔”从木台阶下来,兴奋道“你们到了”

  郁南手中带着手套,還围了一條围裙,橡胶靴子上沾了泥。

  “郁南,你在干什么”方有晴好奇。

  郁南带她去看屋檐下的小桶“我在挖蚯蚓啊今天下午我們可以去钓鱼,我刚才已经看了,湖水特别清澈,裡面的鱼又肥又大”

  方有晴是女生,害怕虫子,“咦”了一声表示厌恶往后退。

  郁南抓起一條蚯蚓,那蚯蚓弹来弹去在方有晴眼中分外恐怖,他全然不知“你看,蚯蚓也很大做鱼饵正正好”

  覃乐风救了方有晴一命,将她拉开问“挖多少了”

  莫哥则看了下郁南的桶“還沒多少,要不要我帮忙”

  几個年轻人来了叽叽喳喳,檐下变得特别热闹。

  却不见宫丞的身影。

  覃乐风其实对于要来這裡莫名有些紧张,因为他知道一定会见到宫丞,对方对他来說身份太過悬殊,又显得很严厉,就好像是两個世界的人。

  方有晴则特别好奇。她只是听郁南說過男朋友,却从来沒见過对方,再加上她对虫子不感兴趣,便问郁南“你男朋友呢怎么沒看见”

  郁南反应過来,他竟然不邀請朋友们进屋,還带着大家在外面挖泥巴。

  于是郁南放下铲子“他在裡面泡茶,我們进去吧”

  郁南脱了鞋,扔掉手套,光着脚踩在木地板上带大家进屋。

  客厅裡是一片原木色调,通透明亮透着文艺的古朴气息。

  “宫丞他们到啦”郁南喊道。

  转過玄关,到了开放式厨房,长木桌旁立着一個高大的身影,手握玻璃壶。

  男人高鼻深目,是属于老派人眼中特别英俊的长相,身上有一股沉稳的气质,面对郁南的毛躁只微微点头“大家好。請坐。”

  “宫先生好。”覃乐风率先打了招呼。

  方有晴掩不住的惊讶。

  郁南的男朋友在她想象中当然不会是個平凡的人,应当是俊美足以郁南匹配的。這個男人各方面都很符合她的想象,唯独年纪对方保养得很好,可她還是看到了男人身上属于年龄的痕迹,至少不止是三十出头。

  這、几乎都能当他们的叔叔了。

  房子裡沒有佣人。

  宫丞休闲时爱好亲力亲为,也不觉得是纡尊降贵。

  他摆开几個精致的茶杯,一一放好,热茶从壶嘴缓缓倒出。他一开口,嗓音好似酿了经年的美酒“自家烘焙的玫瑰花茶,請各位尝一尝。”

  一句简单的招待,却因从充满威严感的人口中說出来,莫名让所有人都变得特别拘谨。

  咋咋呼呼的氛围消失了,一片安静间,所有人都像小学生似的纷纷取走自己那一杯,客套道谢。

  郁南也想喝,再自然不過一般站到宫丞面前背過身去,宫丞便很自然地给他解了围裙“洗手了嗎”

  郁南說“我带手套了。”

  宫丞道“還是得洗手,快去。”

  郁南就乖乖去洗手,這相处模式让方有晴和覃乐风大眼瞪小眼,不敢作声。

  這可和普通的“朋友的男朋友”不一样,差距实在太大,他们完全沒有共同话题,除了拘谨就是冷场。

  莫哥到底大几岁,轻轻喝了一口夸奖道“茶很香啊,宫先生泡茶的手艺真不错。”

  宫丞知道他就是那位和郁南打拳的教练,礼貌地点点头“谢谢。晚上会有厨师来做饭,大家有什么忌口的都可以提出来。现在還早,你们可以四处逛逛,钓钓鱼什么的,湖边的风景很不错。”

  這么說就是不能陪他们的意思了。

  所幸大家也沒敢想让他陪,反而在心裡松了一口气。

  喝完茶郁南带朋友们去钓鱼,别墅的花房裡有好几根鱼竿,看上去半新不旧应该是常用的,一人分了一根。

  郁南不会钓鱼,覃乐风倒是有一手,成了大家的教练。欢声笑语不时在湖边响起,打闹声、惊呼声,兴奋的喊声,是属于年轻人独有的活力展现。

  這期间宫丞都沒有出现,郁南似乎沒有怨言。

  方有晴问他,宫丞是不是不喜歡他们。

  按照常人的习惯,男朋友的朋友来不是应该亲自招待嗎宫先生表现得很有礼貌,可是又太過礼貌了,反而有距离感。

  郁南說“怎么会呢今天是他特意抽空邀請你们過来玩的。”

  顺便庆祝他画展报名成功。

  方有晴道“可是,宫先生好像都不太和我們說话。”

  她以为会是其乐融融的一個下午,這样虽然也還算开心沒错,但总觉得郁南与宫丞之间有什么隔阂。

  郁南完全不觉得,還說“平时沒事的话他也不太和我說话的,你们不要担心,他人很好,特别特别好。”

  三人都看着郁南。

  郁南的钓竿在动,他有些紧张,全神贯注地盯着钓竿语速很快地說“他是工作很忙,今天一到這裡来就去书房了,都沒空陪我挖蚯蚓,等晚上吃饭的时候就会能和我們聊天啦。”

  正說着,鱼竿猛地一沉,是有大鱼上钩了,郁南大喊“乐乐快来帮帮我”

  覃乐风将自己的鱼竿塞给莫哥,跑過来帮郁南收线。

  那鱼从水中跳出来,果然是又大又肥的一條,足有十几斤,几個人连连惊呼。

  郁南和覃乐风往后退,不小心踩了一块石头摔倒在地。

  鱼儿也跳上了岸,被莫哥一把摁住装进了方有晴递過来的桶裡。

  郁南倒吸一口气“嘶”

  他的脚踝扭到了。

  覃乐风把他扶起来“宝贝,摔哪儿了”

  郁南一起来就忘了痛,激动地去看桶“哇好大的鱼今天我钓的這條是最大的沒跑了吧比刚才莫哥钓的那條還大一倍”

  覃乐风“”

  所有人都沒发现郁南脚踝扭伤。

  又钓了两個小时,厨师来了,大家商量着把那條最大的鱼請厨师做成烤鱼,几個人提着桶回去,收获颇丰。

  走进花园,郁南喊“宫丞快来看,我钓了一條超级大的鱼”

  男人走出来,脸上多了一副金丝边眼镜,平添几分儒雅气息,却皱着眉“脚怎么了”

  “扭了一下。”郁南满不在乎,指着通道,“你快来看,它马上就要被杀,一会儿你就看不见了。”

  话音刚落,郁南就整個人被打横抱起,宫丞根本沒有去看那條鱼,而是一路将人抱进客厅。

  “脚都肿了,你沒有感觉”他语气裡有责备。

  郁南的裤腿被撩起来,脚踝果然呈现浮肿状。

  他自己知道有点痛,但是在可承受的范围内就沒去管它,惊讶道“真的肿了。我還以为沒什么,明明不是很痛啊。”

  宫丞不悦“钓鱼比较重要還是脚比较重要”

  莫哥也看了下,他对這方面有经验“不严重,沒有伤到骨头,扭伤而已過几天就好了。”

  覃乐风赶紧道“宫先生,您這裡有沒有药油”

  宫丞抬头,摘下眼镜“左边柜子裡应该有個医药箱,麻烦你替我拿過来。”

  拿到医药箱,当着众人的面,宫丞将郁南的脚放在自己腿上用药油按摩。

  郁南脸红“你们不要這样,我又不是小孩。”

  气氛不知道为什么轻松了一些,连方有晴瑜不太畏惧宫丞了,捂嘴笑道“可是宫先生宠得你就像個小孩啊。”

  连她都感觉到了一丝羡慕呢。

  饭后,郁南的朋友要走了。

  除了钓到的鱼,每個人都得到一份礼物,是宫丞提前叫拥人准备的。回去的路上方有晴打开看了下,竟然是一份某奢侈品牌的餐具,价值小几万,就這么随意地被宫丞当做小玩意送给他们了。

  覃乐风也很惊讶,先前与莫哥的疑惑变得不那么确定。

  莫哥還說“宫先生对郁南那么紧张,有那么宠他,我之前怕不是做小人了。”

  宠是真的宠,覃乐风却只觉得有些捉摸不定。

  人与人之间一旦身份差距太大,竟无法用常理去揣摩对方的心思。

  临走前天黑了,小别墅亮起了一串小桔灯,温馨静谧。

  郁南趴在廊桥的长椅上和他们挥手再见。

  他和宫丞晚上是要在這裡住一晚的,第二天才会回去。

  郁南有种结婚后請朋友们来家道贺,顺便再度過新婚夜的感觉,比起车子、房子,這样的庆祝方式郁南很喜歡。

  洗澡一到一半忽然眼前一黑,郁南紧张得喊起来“宫丞”

  房子沒有回音。

  郁南伸手不见五指,摸着关掉了蓬蓬头,又喊“宫丞”

  连续喊了几声,脚步声才出现在浴室门口。

  门打开,宫丞提着一盏复古马灯,脸部线條被橘色灯光照得柔和了些“怎么了宝宝只是停电。”

  說着,他扯過浴巾将人一裹。

  浴室在一楼,郁南脚受了伤,其实沒那么痛,但是两個人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宫丞要抱他,他就撒着娇挂在宫丞身上往楼上走。

  “吓死我了。”郁南趴在他肩膀上說。

  宫丞道“嗯为什么你怕什么”

  郁南道“我怕鬼。”

  這房子附近都沒有人,除了湖水就是树林,晚上在房子裡的本来就只剩他和宫丞,一旦宫丞不回应,郁南就很慌张。

  宫丞失笑“世界上又沒有鬼。”

  “你怎么知道”郁南不赞同,還和他分析,“你不能因为沒见過就否定。你看,沒有人能证明世界上有鬼,可是也沒有人能证明世界上沒有鬼。”

  正說着,脚下吱呀一声怪叫,吓得郁南霎时将四肢收紧。

  宫丞亲亲他“是木楼梯的声音。”

  郁南才松懈下来“是楼梯啊。”

  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

  一片安静中,只有别墅外的风声徐徐,再加上夜晚的湖边蝉鸣蟋叫,其实十分美好。

  今天郁南還沒上過楼,被抱到二楼的大卧室后惊讶道“這裡有钢琴”

  黑色三角钢琴静静伫立在窗边,宫丞将他放在琴凳上,又去找来蜡烛点上。

  郁南揭开琴盖,先随便按了几下,声音流畅悦耳,听起来就很贵的样子,才发现這是一架施坦威,估计价在百万以上。

  郁南会弹琴,宫丞不意外。

  因为郁南不止一次說過他的妈妈练琴。

  果然,他都来不及用浴巾将头发擦干,就那么赤裸着身体披着浴巾,弹出一段优美缓慢的音符。

  這是一首几乎人人都听過的曲子,来自韩国钢琴家李闰珉的riverfosyou,慢版演奏起来其实有些伤感,被郁南在此时此刻弹出来,却又柔情似水。

  久不弹琴,郁南弹错了一個音,他有些懊恼地咬了下唇,另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修长有力的手指按上琴键,接着他弹错的地方弹了下去。

  “宫丞”郁南惊喜极了。

  “嗯。”宫丞低低应了声,提示他继续。

  男人从背后将他环绕,宽阔的胸膛靠在他的背脊,两人一左一右,配合得不算好,却還是耐着性子将一整首曲子弹完了。

  余音绕梁,郁南侧头“你也会弹琴。”

  宫丞难得不对他产生什么性趣,温柔地說起往事“我的母亲会弹琴。這栋别墅是她怀着我那年,我父亲送给她的礼物,一直保持着最初的样子。所以這么多年了,线路有些老化,木结构也需要不时修缮。”

  郁南第一次听宫丞讲起這些,不由得全神贯注。

  他记得宫丞讲過父亲早已经去世了,便问“那你妈妈呢”

  宫丞說“比我父亲走得還要早。大哥比我大十几岁,沒空带我,我几乎是任叔带大,所以我时常忘记她的模样,需要看看照片才记得。”

  郁南霎时不知道說什么好。

  只觉得有点心疼。

  宫丞不甚在意“从小我就有偶尔到這裡来住几天的习惯。钢琴倒是好久沒碰了。”

  郁南却說“那你小时候是不是很寂寞”

  宫丞顿了两三秒,眸色变暗了些,语气已然换了种滋味“我們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寂寞如果可以選擇的话,我倒宁愿選擇寂寞。”

  察觉他情绪变化,郁南還想问,宫丞却抱着他去床上。

  “头发要擦干,不然明天早上起来会头疼。”宫丞說着,神色已恢复如常。

  郁南主动亲亲他“以后我陪你来啊。我們還是可以一起弹琴”

  宫丞捏了他脸“好。今天开心嗎”

  郁南点点头“开心。”

  他凑上去,第一次主动去开始一场亲热。

  被宠着的感觉让他变得大胆起来,他舔吻宫丞的唇,含糊不清地說“谢谢你。”

  宫丞被他像小狗一样舔了一会儿,本来還想忍一忍,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烛光裡不经意看见他浴巾滑落,背脊曲线一路向下,埋进一处深陷裡,不由得失去耐心,反客为主将人按下去。

  郁南顺从极了。

  這晚他什么都很配合,被欺负得哭出声也搂着宫丞不放。

  烛火摇曳到半夜,郁南才累极睡去,浑身添满了新鲜痕迹,任谁看了都知道他经历過怎么样的一场宠爱。

  宫丞实在是喜歡他這样的乖顺,临睡前亲吻他的额头、鼻尖,再闭上眼睛入梦。

  后半夜,敲门声乍起。

  “宫先生”有人在楼下喊,“宫先生”

  郁南疲惫地惊醒“怎么了”

  宫丞已经起床披上睡袍,腰间系了一根腰带,手摸着他额头道“是守湖的人,不要怕,我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宫丞說着就下了楼,郁南只听见狗吠和隐约的說话声。

  “宫总的情况很危险,小少爷联系不上。”

  宫丞语气低沉,令人害怕“家裡怎么不直接打我的电话”

  那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小先生试图和您联系了电话打到我這裡我来通知您。”

  宫丞道“知道了。叫保镖开车。”

  郁南睡意全无,他知道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听起来很严重。

  宫丞上楼来换衣服,浑身凉意,似乎一瞬间就换了一個人。

  “宫丞。”郁南问,“出事了嗎”

  宫丞回头,见郁南傻傻坐在床上看他“不用担心,你继续睡,一会儿我叫小周来接你。”

  郁南果真猜对了,他爬起来“我和你一起去吧看看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宫丞只讲了一句“不用”,便揉了一把他的头下楼去了。

  郁南连忙忍着脚疼跑到二楼的窗边,看见黑暗中两束远光,是保镖开来了车。

  有人替宫丞打开后车门,他弯腰坐了进去,沒有朝楼上再看一眼。

  车子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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