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体面钱
“母亲息怒,实在事出有因。”
“我现在不听你解释,你立刻拿两千两给我!”
潘氏的目光像是要吃了舒云澜,舒云澜面不改色,“恐怕不行,最多只有二百两。”
“二百两?够干什么的!”潘氏气得拍桌站起,“你今天要是不把钱拿出来,别怪我家法伺候!”
潘氏這两天被堵的气已经到极点,加上闻修仪被关押在牢狱裡,眼下全然沒有了婆母的风度。
王嬷嬷带着清福院的两個丫鬟一左一右站到舒云澜旁边,随时准备动手。
“你们别太欺负人了!”挽月护主心切,紧张地挡在舒云澜面前。她是知道自家夫人拿钱干什么去的,眼下做好了鱼死網破也好保护好舒云澜的准备。
舒云澜嘴角微弯,嘲讽一闪而過,她轻轻拍了挽月的肩膀,示意她放心。
挽月犹豫着让开。
舒云澜温声道:“非我不肯,而是除了這個月的花销外,余下的钱都在千金阁,要一個月后才能连本带息拿回来。”
“千金阁?”潘氏怔愕在坐上,一时无法反应。
舒云澜嘲讽道:“正是。這两日千金阁重金收银,一万两存一個月后便可赚两千两,京城裡大小人家都将银子存了进去,婆母沒听說嗎?”
潘氏当然听說了,谁不知道千金阁的大名。
千金阁是京城最大的私银银号,资金雄厚,最近一個月广收现银。舒云澜重活一世,如今想来,千金阁之所以会突然如此大方,便是为了筹银吞下荣安街附近的地,好借京兆尹搬迁的东风大赚一笔。
一万两一個月后便是十万两都有可能,却只给存户两千两,背后的主人可谓滔天算盘。
但眼下,存银收益丰厚,京城许多人家都将银子存了进去,包括潘氏的体己,也早一步就存进去了。
所以用這個为理由,舒云澜知道潘氏是定然会相信的。
舒云澜淡声道:“千金阁這一個月是死契,取是定然取不出来了。不知道婆母這些钱用来做什么,若是能多通融几日的话,還能想办法。”
潘氏想到手裡沒钱,府裡也沒钱,這修仪可怎么办!
府衙那边虽然通融了,但只给一天的時間,两千两,這一时去哪裡筹措!
潘氏铁青着脸道:“别管我要钱做什么,总之今天无论如何你要给我两千两!這家是你在当,你就得随时拿得出钱来!”
這话简直无耻至极!
当家又不是印钱,真是张口就来!
终究還是低估了潘氏的厚脸皮,舒云澜道:“婆母說得对,倒還有一個办法,向千金阁借,借個两千两,一個月后给四百两利息便是。”
“借?那不就让人知道堂堂忠勇侯府连两千两都拿不出来!不行,绝对不能去借!你的体己钱呢?”
“我哪有什么体己,我的嫁妆都归府裡了,都在那一万两裡头,這您是知道的。”
潘氏哑然,知道舒云澜說的是实话。
“要不還是借吧。”
“绝对不行!”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如母亲给個主意。”
“我要有主意,還要你做什么!”潘氏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仿佛急着用两千两的人该是舒云澜。
舒云澜冷了脸,“那不如您先用体己钱对付着,等府裡的银子下来了,我就拿两千两给您。”
“你什么意思?”
“府裡情况如此。总不至于,您连两千两都沒有吧?”
潘氏出身不高,却最爱摆派头,端是将自己的院子取名为清福院便可以看出,毕竟京城有哪個人家敢早早的就把享清福挂在门头上。
潘氏被舒云澜堵的心口疼,却不肯松口丢面子,懒得再废话,直接越過舒云澜叫了老刘過来想办法筹银。可她已经好些年不管府裡的事,一时又哪来的办法凭空变出两千两呢。
清福院从早到晚忙作一团,舒云澜只管袖手旁观。
這一天時間内要是筹不到银,那进去要想出来就得扒一层皮的牢狱,可沒那么容易饶了闻修仪。
挽月此时才知道自家夫人的神机妙算,早预料到大爷不敢露出真面目,再把人送进牢狱,又算准了老夫人拿不出钱,也拿不到钱,便是要她生生等着看自己的儿子受苦,尝尝害人害己的报应滋味。
挽月恨声道:“這母子俩算计着您,却還跟您拿钱逍遥快活,简直恶毒。這钱就是不给,看他能有什么下场!”
“不,這钱我不止会给,還会给到位。”
挽月不解,“您真要救大爷?”
“救?”舒云澜眼底的冰芒锐利,嘴角微弯,“我要他尝够希望变为绝望的滋味。他以为一次次都可以侥幸,以为自己真是天之骄子,却不知道,之前不過是有人替他负重前行罢了。”
闻修仪自以为光彩天骄,她就要他一点体面都别想再有,彻底成为阴沟裡的老鼠。
深夜降临,舒云澜又带着挽月去了清福院。
潘氏看到她一点好脸色沒有,整個人已经焦躁到了崩溃边缘,旁边跪着两個遍体鞭痕的丫鬟,哭声夹杂在混乱的脚步声裡,看起来哪裡還有半点侯门之家的清贵。
“娘,這是我筹到的一千八百两,加上府裡這月的两百两,一共两千两,您先拿去用吧。”
潘氏脸色顿时转为喜,但随即不满道:“早能筹到這些钱,怎么现在才拿出来!”
“母亲教训得是。”
潘氏懒得再多看舒云澜一眼,当即叫王嬷嬷拿上钱去府衙疏通救人。
舒云澜也不问为什么,目光只是看着天色,算算时辰,這個时候监牢已经交班换人了,就算拿了钱去也沒什么用。
监牢裡,闻修仪自顾端坐着,谁也不搭理。
他依旧是一副贵公子做派,只等着沒眼力的狱卒好声好气請他出去,旁边放着中午和晚上的饭菜,那饭菜在他看来根本不是人吃的,粗糙的米配着几根发黄菜叶,這等粗食,下等人吃的,他堂堂忠勇侯府世子,就算饿肚子也绝不会沾一口。
“谁是闻修仪,出来!”
听到狱卒喊人,闻修仪站起来,虽然双腿饿得有些发软,他依旧朗声道:“我是。”
狱卒见多了這种不知死活的,正好拿来撒气,面上配合着笑道:“原来是這位爷,您可以出来了。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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