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以牙還牙
舒云澜上了马车坐下,却不见挽月上来,掀开帘子正要开口,便看到街旁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忠勇侯闻家的庶子,她的小叔子,闻君衍。
他穿着蓝色外袍,内衬雪白,手持一柄纸扇,狭长的凤眸微敛,神色冷漠地和她对视。微风吹拂,衣袂飘动,旁边的月季轻浮。
上一世两人不過罩過几次面,一方面舒云澜深居简出,另一方面闻君衍并不时常住在府中,尤其三個月后他将离府参军,从此不知所踪。
隐隐她倒是听闻過,說是闻君衍在外建功立业了,但最终還是战死沙场。
不管怎么說,两人从来也沒有什么交集的,可看样子,闻君衍也清楚知道闻修仪养了外室的事。
“夫人,是二爷……”
舒云澜放下帘子,淡声道:“上车,走吧。”
马车从眼前掉头离开,闻君衍眼眸微眯,看了眼马车离开的方向,嘴角一丝冰冷嘲讽。
舒云澜回到府裡,第一件做的事便是让挽月叫来账房老刘。
老刘是忠勇侯府的老人,父子三代都在府裡做事,府裡的情况除了舒云澜外,就数他最清楚。上一世,舒云澜以为老刘对潘氏忠心不二,后来才知道這人最擅长欺上瞒下,私藏克扣,尤其在以为忠勇侯府会撑不去之后。
老刘的贪婪上一世因为忠勇侯府在她手裡重新崛起而被迫收敛,這一世,舒云澜倒想知道,沒有她的制止,這人会怎么坑主子。
“夫人,挽月姑娘說,您要账本?”老刘长得干瘦,现在笑眯眯地,皮皱起来,一副奸猾像。
“怎么,我不能看嗎?”
“那哪能啊,這府裡现在您管事,账本您要看随时都能看。”老刘笑着将账本递上去,相信任凭舒云澜再厉害,也抓不出错。
舒云澜将账本接過,从账面上来看,老刘的账确实抓不到错,“刘先生,账本做得不错,這么多年,多亏有你帮我打点府裡,给我省了不少事。”
老刘人精一個,当即就觉得不对。
過去七年,舒云澜看账都是每月送到书房裡看一次,沒有专门让拿過来看的,而且這是府裡的账,就算有什么問題,只要推给老夫人,舒云澜通常也就不会多问什么了。
老刘心裡有了底,恭笑着道:“夫人說的哪裡的话,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府裡能给我份活干,我感激還来不及。”
“刘先生账做得好,這么多年,按理也该涨月钱了,可這账我怎么看都省不下来。”
老刘双眼顿时一亮,他虽然有的是办法克扣,可哪有嫌钱多的!
舒云澜心中闪過一丝嘲讽,继续道:“這胡家小巷是怎么回事,不是给出去了嗎,怎么每個月還要付十两银子?”
這十两银子,足够普通中上人家一年吃用的。
老刘当即道:“可不是嘛,也不知道老夫人哪裡的穷亲戚,每個月沒少造钱。不止這個,就铺子還赔不少呢,一個月合计下来足足五十两,就是天天吃鱼翅燕窝都够了。”
老刘所說的铺子,是连同宅子一同买下,又送出去的一间绸缎庄。
這家绸缎庄地处京城好地段,却月月亏损。上一世她也就這個事问過潘氏,潘氏却只把她打发了,不让她多過问。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這些钱,全都是送给闻修仪和舒玉莲的,他们就是用這些钱游山玩水,逍遥快活!
舒云澜压着心中的寒意,道:“要是府裡日子好也就算了,现在是算着银子過,自己人都還照顾不過来,哪有余力再养外人。”
“可老夫人那……”
“這绸缎庄本也就說好只是暂时让他们過渡的,宅子给了沒办法,這绸缎庄還是收回来吧。收回来了,也好赏下去,让大家手头宽裕点,日子也好過些。”
“夫人心善,是這個理!而且升斗恩,米斗仇,越是穷越不能這么惯着。這绸缎庄這么好都能亏损,指不定暗地裡做什么呢。”
還能做什么,无非是好吃懒做,伸手等钱罢了。
這就是闻修仪所谓的不要荣华富贵,无耻至极。
舒云澜将账本合上道:“刘先生,這绸缎庄就劳烦你收回来。收回来后,除去府裡用的和先前支出的,小半数添给你,剩下的就赏给底下的人吧。”
老刘饶是再有准备,也沒想到舒云澜大方到這個地步,這剩下的钱毛算少說几百两!小半数至少一二百两,這些钱他克扣也得克扣上一整年才有,更何况现在府裡情况并不算好過。
乖乖,這手段真是高,往后府裡上下谁都知道是在跟谁吃饭,得跟谁一條心!
“夫人高明大量,這件事我一定办好。”
舒云澜知道老刘一定会办好的,他有的是见不得光的手段,這些闻修仪在回府之前可得好好受着。
舒云澜道:“刘先生客气。另外,有劳刘先生帮我把账上的银子都支出来,我有用。”
“……夫人要做什么用?”
舒云澜杏眸微敛看着老刘,老刘心中一怔,当即道:“小的多嘴,小的這就替夫人支去。”
老刘忙不迭代地走了,生怕再问会伤钱,心裡全在盘算怎么让那穷亲戚乖乖把绸缎庄连本带利吐出来。
挽月见老刘走了,不解开口,“夫人,這老刘一向帮着老夫人算计您,您干嘛還对他這么好。”
舒云澜浅浅一笑,“无非是为的一個利字,這府裡,谁又真的对谁好。”闻修仪也不例外,只是时候未到。
藏头露尾的日子,可沒有想的那么容易過。
挽月似懂非懂,但她打定主意跟舒云澜一條心,“夫人你放心,挽月会一直跟着夫人的。”
舒云澜笑,“你不一样,你不算忠勇侯府的人。”
挽月当即点头,這倒是,他们将军府的人各個有情有义,可不像這忠勇侯府,說得上话的,各個都不是人。
“挽月,我给你個地址,你替我接個人来。”舒云澜提笔,迅速在白纸上写了下字,字迹秀丽不失气度,“那家有個七岁的孩子,你就說你是去接他回家的。那家的主人自然明白。”
挽月接過,“夫人放心,我一定尽快把人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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