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疼疼我嗎 14 作者:未知 两人回了古蔺山庄,刚开始的三年间互相折磨,潭寻深恨停虚,恨他无所顾忌的打破自己潇洒的生活,恨自己问不出他的所图,也恨他禁锢住了自己。 停虚不是想成为他的夫人嗎?潭寻深就成全他,在山庄裡,潭寻深吩咐傅崖扔掉停虚房中所有适合男人用的东西,全部替换成女子的,他逼着停虚着女装,梳着女式发髻,山庄中若有外客到访,停虚也需穿着女装在场,与他一同待客,不仅如此,潭寻深還会时不时让停虚难堪出丑。 停虚成了古蔺山庄的一個不能說的笑柄,下人们心知肚明,却碍于山庄规矩不敢议论,可表情难以掩饰,停虚怎么会看不出来? 潭寻深折辱他,他怎会感觉不出来,起先他想不明白,彻夜难眠,时常半夜清醒着睁大了眼睛望着床顶,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答应逍遥子,恨自己为什么喜歡上了這么一個王八蛋,让他這么折辱自己,可每次天亮,他见着那张好看的脸,又觉得耗着吧,左右走到這一步也沒有了退路。 今年刚入夏,停虚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淡青色的女衫,草草的用青色的发带将头发绑在身后,倚在院中芭蕉叶下乘凉,傅崖带人送冰桶過来,瞧见停虚贪凉的模样,上前劝道:“夫人,才刚入夏,日头不大,早晚還有些寒意,你就這般盛夏打扮,当心着了凉。” 停虚抬眼笑笑:“我這几年不知怎么了,夏季怕热,冬季怕凉,再不让我透透凉,只怕我要活不下去了,把那些冰块都放屋裡去吧,对了,你再吩咐厨房,从今日起,我的饮食全部都做些清淡冰爽的,我吃着才好。” 傅崖皱了皱眉:“夫人,不然我請大夫来给你瞧瞧?” 停虚摆摆手:“无事,我吃得睡得,還能与潭寻深斗气,好得很,不必請什么大夫。” 傅崖见劝不动他,也就不再废话,他只不過是古蔺山庄的管家罢了,只用听从主子的吩咐便好,這些年来潭寻深与停虚置气,到从未少過他的吃食,更是交代傅崖,对停虚以夫人之礼待之,吃穿用度不能少,其他的停虚想要什么便给什么,只是停虚的吃穿用度潭寻深却是从不過问的。 “今日沒有客人上门?”停虚示意身后伺候的小厮递了一把团扇過来,自己拿在手裡缓缓扇着。 “沒有。”傅崖答道。 “如此,他就在书房作画了?”停虚淡淡道:“闲来无事,我去寻寻夫君。” “夫人......”傅崖欲言又止:“你又是何必?” 這几年,停虚但凡有空便会跑到潭寻深身边去,潭寻深不喜他,总会变着法的讥讽嘲弄他,一来二去弄得两人心中各自窝着火,潭寻深還好,他是正儿八经的庄主,拿捏停虚不是什么难事,被停虚气的狠了,他還会罚他一罚,倒是停虚,沒几次不是全乎回来的,傅崖虽然潭寻深的忠仆,却也觉得停虚有些可怜。 停虚起身,呵呵一笑:“傅管事,不去找他,我又何必嫁给他呢?难不成真把自己当個笑话不成?”說完抬脚走了。 傅崖轻叹,当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潭寻深不愧是江湖儿女钦慕的对象,他不仅长得好,武功高,琴棋书画也是一流,虽比不上江湖大家,却也不遑多让,回了古蔺山庄之后便闲了下来,潭寻深便修身养性,画画花鸟,读读书,也算是雅静,只是這难得的悠闲也时常被人打扰。 “让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停虚的声音透過书房的窗户传来,潭寻深手裡的毛笔一顿,一滴鲜红的墨滴滴在了快要完工的画纸上,生生将一副枫叶图毁了,潭寻深眸光一冷,将笔扔在了宣纸上,红色的墨水染了一片。 “夫人,你就别为难小的了,庄主說了,谁也不能进。”门外小厮急切阻拦。 “我不是别人,”停虚油盐不进,一把推开小厮,冲了进去,和走到桌前的潭寻深打了個照面。 潭寻深挥挥手,让停虚身后的小厮离开,自己慢條斯理的走到一旁的梨花木椅上坐着,端起茶来轻抿了一口,這才缓缓道:“你是我的夫人,可也得守规矩,无故擅闯书房,去外头跪着吧,跪不满一個时辰不准起来。” “這么好?”停虚挑挑眉:“今儿才一個时辰?小意思,這么着吧,我瞅着還有几個时辰就要晚膳了,我去跪满两個时辰,你准我与你一同用晚膳如何?” 潭寻深看了他一眼,起身:“只要夫人跪满了时辰,为夫应了你又何妨?” “答应了就好,”停虚摇了摇团扇,晃悠着走出房门,双膝一弯,跪在了院中。 两個时辰,双腿早就麻木沒有了知觉,就算初夏的天气再怎么凉爽,在日头下跪着,停虚身上的衣服也早就被汗水打湿贴在身上,若是旁人跪了两個时辰恐怕早就受不了弯腰驼背,但停虚却像一根树枝插在土地上,脊背挺得得笔直。 哪怕周围沒有人看他。 他习惯了,习惯用這样的方式换取和潭寻深和平的相处,习惯了久跪变形的膝盖,习惯了身体越来越弱,习惯身体内的内力越来越少。他对幽岛了解的太少,更别提情蛊和七年愁两种毒药到底发作是怎么样的,他只是慢慢感知到這几年身体变差了,怕冷,怕热,浑身沒有力气,一点一点沒有症状的虚弱下去。 太阳西沉,一片凉爽中,偶尔刮過的风還能叫人扶着胳膊叹一句凉,停虚身上的湿衣被风吹着,凉飕飕的。 傅崖走了過来,低声道:“夫人,两個时辰已经到了。” “這么快啊,”停虚喃喃出声。 “嗯,我扶你回去吧。”說完,傅崖轻柔得给停虚披上一件薄氅。 “别,”停虚眼睫上挂着汗珠,脸色苍白,唇无血色,气若游丝:“热。” 傅崖手一顿,将大氅收了,他弯腰扶着停虚的手臂,谦和有礼的将他扶起来,停虚脚步虚浮,踉跄着走不动路,傅崖看在眼裡,却沒有逾矩去抱停虚。 “去备热水,”停虚走得很慢:“我......洗洗,和庄主用晚膳。” “备下了,”傅崖回道。 “嗯,”停虚低低应了一声:“你想得周到。” 两人沉默着走回停虚的房间,傅崖将人送回软塌上,停虚扶着软塌半躺着,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傅崖退至门外,双手放在门上,终是不忍,低声开口: “停虚,何苦呢,你原不必這般,大好山河,恣意江湖,哪样不比如今這般過得舒坦?你该明白,庄主他心不在你处,你放手,放過庄主也是放過你自己。” 停虚似乎是累极了,他慢慢闭上眼睛。 傅崖以为自己像以前劝他那般得不到回应,沉默着慢慢将门关上,却在门彻底合上的刹那听见了停虚的声音。 “我已经沒办法回头了。” 热水浸泡過身体,驱赶了一身的疲惫,停虚這才像缓了過来一般,吐出了一口胸中浊气,他靠着浴桶缓缓下沉,热水沒過头顶。 停虚在饭厅等着潭寻深,饭菜全部上齐,潭寻深才姗姗而至,停虚双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潭寻深手裡的玄铁长剑上:“练剑?” “嗯,”潭寻深点头,随手将手中的长剑扔给傅崖,接着小厮上前伺候潭寻深净手,每次罚過停虚后,他们之间的相处总是和谐了几分。 “怎么不用扇子了,”停虚一边替潭寻深布菜一边道:“我记得你闻名江湖时用的是一把龙骨扇。” “吃饭吧。”潭寻深不想继续這個問題。 “好,”停虚从不多问:“吃饭吧,今儿這個冰镇酸梅汁很甜,我与你盛一碗。” “這才什么时候便喝上冰镇的了?”潭寻深顺口說了一句,吃起了别的。 “哦,我還挺爱喝,”停虚笑笑,他端起酸梅汁慢慢喝着,待潭寻深已经吃了一碗饭,他才端着不怎么热的米饭吃了起来。 潭寻深吃得认真,并未察觉停虚微小的变化。 一顿饭沒有吃完,守卫山庄的侍卫便急忙跑了過来,见状,是有要事相告,既是要事,二人也沒了吃饭的心思,潭寻深扔下碗筷,走到院中,让他速速报来。 “回庄主,朝廷政变,安王造反,天下已乱,如今正值春末夏初,江南瘟疫咋起,民不聊生,武林盟主广发英雄帖,号召武林各派人士前往江南帮助百姓度過瘟疫之难。” 潭寻深接過英雄帖草草看了一遍,正犹豫要不要去,停虚踱步到他身侧,也跟着看了起来。 “夫人以为,为夫该不该去?”潭寻深余光瞥见停虚,忽然开口问他。 停虚愣了愣,片刻后,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是我,自然是要去的,只是......” “只是?” “只是出门在外,我跟着去,怕是不好找一跪就跪几個时辰的地方。” 潭寻深低头,目光落在了停虚一双落满星辰的眸子裡,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捏着英雄帖的手紧了紧。 “出门在外,便如现在這般相处,你无需再跪。”潭寻深說完,有些懊恼自己的温和的语气,他不动神色的转身吩咐傅崖前去准备,待說完,一抬头,瞧见了初夏天空上的一片星辰。 是星辰太美了,他想。 ※※※※※※※※※※※※※※※※※※※※ 双更也是一更1000字左右,所以就并成一章粗长了,也算沒有食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