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生日 “以資獎勵,再接再厲。”……
彼時春蕊尚未收工,在棚裏吊威亞,五米的高空與女主角反目,兵刃相見。
嚴文徵沒去她的酒店,而是把車停在景區門口的停車場,發消息給她,說到了。
隔了片刻,春蕊回覆:還得再等一會兒。
嚴文徵說:不急。
誰知這一等等到了兩點,盼的人才收工。
春蕊先回自己的車裏換下戲服,一併將厚重的妝容用卸妝巾擦去,清清爽爽地跑去見他。
大晚上的,停車場的車不多,春蕊一眼認出那輛路虎攬勝。
開車門坐到副駕駛。
春蕊含着歉意說:“久等了。”
嚴文徵窩在座位閉目養神,他聽聲音直起身,側過頭藉着車裏的閱讀燈打量她,人瘦了些,但精神狀態不錯,眼睛晶晶亮。
禁不住想觸碰她,他伸手捏捏她的耳垂,笑着祝福:“生日快樂。”
本打算陪着她一起跨過零點,全被工作耽誤了。
“謝謝。”春蕊難掩開心,同時說:“辛苦嚴老師大老遠跑過來了。”
“不辛苦。”嚴文徵深吸口氣,調整座椅靠背,他瞄了眼時間,商量的語氣:“在組裏憋壞了吧,帶你出去轉轉?”
“去哪?”春蕊困惑:“大半夜的,不回酒店嗎?”
嚴文徵側頭別有深意地覷她,抿嘴笑。
春蕊感知什麼,做氣急敗壞狀,打他一巴掌,義正言辭道:“你別想歪了。”
嚴文徵輕嘶一聲,裝着被拍疼的模樣,道:“去東白山看日出吧,欠你一次,補給你。”
春蕊考慮道:“遠嗎?”
嚴文徵說:“一個多小時吧。”
“那行。”時間點正合適,到了太陽就要出來了,春蕊說:“我給孟穎發個信息,告訴她我和你出去了。”
嚴文徵點點頭,打開導航,踩油門駛上公路。
路上車輛稀少,暢通無阻。
春蕊發完信息,手機攥手裏,微微扭過頭,目光在他身上來回徘徊。
按說每天視頻不斷,看得見他的人,聽得見他的聲音,他完全沒有從她的生活裏消失,多少思念都該緩解了,見到面的反應該平淡一些,卻偏偏就是止不住的動心動念。
到底不一樣,見了面,處在同一個空間,氣息相繞,她心跳加快。
春蕊吸吸鼻子,更清楚地聞到了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嚴文徵餘光攬住她的身形,同時注意着前面的路況,問:“困嗎?”
春蕊說:“拍戲的時候有點,但見到你後就精神了。”
嚴文徵評價:“工作不認真吶。”
“我很努力的。”春蕊自信又自大道:“鯤族公主這個角色我駕馭起來沒有難度的。”
嚴文徵取笑她:“口氣不小。”
春蕊驕傲地揚揚下巴。
既然她不困,嚴文徵也想同她多說說話,主動提起了她拜託他打聽的事情:“有一個民間公益組織是專門做貧困聽障兒童康復救助的,項目非常成熟。他們還組建了一個聽障兒童合唱團,孩子們都是已經接受過手術或者佩戴助聽設備的,平常會出去演出,演出得來的費用當作善款,來幫助別的小朋友。”
春蕊輕輕“哇”一聲,有所觸動。
“你找我的手機。”嚴文徵說,“手機裏有他們的演出視頻。”
春蕊歪過身去翻他的兜,摸到他的手機拿出來,問:“開機密碼?”
嚴文徵說:“210628。”
春蕊邊按數字邊好奇:“這個日子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嚴文徵不動聲色道:“自己想。”
春蕊眨眨眼,分外迷茫,自顧猜測:“難道是跟我有關係嗎?”
嚴文徵目視前方,保持沉默。
春蕊仔細回憶自己六月底做了些什麼,受傷去他家找他,然後兩人去了一趟《末路狂徒》的取景地……
她恍然,心角泛起一絲絲甜,盯着手機屏幕上的自己,故意歪曲重點,說:“我的照片挺好看。”
嚴文徵冷哼。
春蕊嘿嘿笑兩聲,點開相冊,裏面的最新存儲是一段視頻,她點擊播放。
一個大禮堂內,十幾個五六歲的孩子在指揮老師的帶領下,唱了首兒歌,能明顯聽出他們的咬字與正常人還有着區別,但音準是在的,非常不容易。
春蕊感慨:“有缺陷的孩子能站上舞臺就挺讓人動容的。”
嚴文徵表示認同:“如果你沒問題的話,我就讓何斌着手將款項匯過去。”
“好。”春蕊點點頭。
關了視頻,正準備將手機還給他,嚴文徵一隻手搓着方向盤,又說:“還有個視頻要給你看。”
“什麼?”春蕊瞥他一眼。車輛迎面交匯,車燈在他側臉打出斑駁的光影,忽明忽暗。
嚴文徵頓了頓,鎮定地說:“《聽見》的預告片剪出來了,賴導發給我看了看。”
“真的!?”春蕊頓時喜上眉梢,迫不及待要一睹爲快:“在哪裏?”
嚴文徵受她的情緒感染,抑制不住笑起來,回答:“我和賴導的聊天記錄裏。”
春蕊趕忙去翻閱。
首支預告,時間很短,僅僅40秒。
開頭是兩人第一次搭話的場景,李庭輝手裏握着照相機,詢問在照相館門口徘徊的梁竹雲。
“你叫什麼名字?”
“梁竹雲。”
“你呢?”
“我叫——”
“——李庭輝。”
畫面急急切入,是一幕又幕兩人望向彼此的眼神。
春蕊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片場拍攝和觀看簡片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特別片子加了音效,裁剪的鏡頭隱晦地描摹着故事,營造出一種暗幽幽的氛圍感。
春蕊:“什麼時候發佈?”
“11月1號。”嚴文徵說:“到時候根據網上的反饋,何斌會幫你安排一兩個熱搜。”
春蕊沒異議,只是問:“出品方不助推一下嗎?”
嚴文徵輕飄飄道:“他們沒錢呀。”
一個字窮。
春蕊心想,她合作的劇組怎麼日子全都過得緊巴巴的。
又顧上關心後期製作。
“別心急。”嚴文徵右手伸過來抓着她的手腕攥緊又鬆開,“片子剪出來還要送審,拿到龍標後,又得權衡上映檔期,怎麼也得到明年下半年了,且等着吧。”
“嗯。”春蕊點頭,架不住心裏滿是期待,她說:“嚴老師,每次見到你,你都能給我帶來好消息。”稍作停頓,一本正經的樣子,“像是我的吉祥物。”
嚴文徵:“……”
下了高速,又開始跑盤山公路,但坡道較上次去的山稍顯緩和,沒那麼多急轉彎。
嚴文徵也沒往山頂多開,中途將車停在一個野坡上。
天黑乎乎的,只借着光亮,隱隱約約望見遠處層疊起伏的山脊線,儼然這裏並不是觀景的最佳地點。
春蕊便問:“爲什麼不往上去?”
嚴文徵道:“人太多。”
春蕊哦了聲,問:“幾點日出?”
嚴文徵答:“5點半左右。”
春蕊道:“現在幾點?”
嚴文徵看錶:“快4點了。”
“還有一個小時呢。”春蕊呢喃,“那等着吧。”
她扭扭身,蜷縮進座椅,擺出一副耐心等待的神情。
嚴文徵倏地擰眉,直勾勾盯着她。春蕊感知他的視線,茫然地問:“怎麼了?”
嚴文徵憋悶:“真當只來看個日出嗎?”
春蕊:“嗯?”
嚴文徵簡直沒脾氣,她鬼靈的時候將人的心思一猜一個準兒,脫線的時候腦回路比這盤山公路還繞得繁瑣。
嚴文徵率先下車,繞到副駕駛,幫她打開車門,命令道:“下來。”
春蕊:“……”
聽話地解開安全帶,跨腿下來。
山裏晝夜溫差大,涼風一吹,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嚴文徵一擡下巴,示意她跟來。
兩人朝後備箱走去。
春蕊眼瞧着他按開按鈕,箱門緩緩升起的那一刻,她福至心靈,訝異道:“嚴老師,你不會給我準備了後備箱驚喜吧。”
話音一落,視線裏映出一排絢麗的亮,她定眼看,星星彩燈鋪設在滿車廂的鮮花上,旁邊還隔着三個精美的禮物盒。
其實很漂亮,看的出來用心裝飾了。
春蕊下意識的反應是笑,咧嘴笑。隨即,她張開手臂緊摟着嚴文徵的腰,在他懷裏傻樂半響,緩緩開口,一字一頓:“好土啊!”
嚴文徵似乎早猜到她會如是說,眼角微微彎起,低頭撫摸着她的頭髮,檢討的語氣道:“盡力了,你……多擔待。”
他一板一眼慣了,實在不是一個會製造浪漫和驚喜的人。
春蕊難以置信,詢問:“你怎麼想出來的?”
嚴文徵手移到她的腰肢,下重力揉捏一下,沒答。
“好吧。”春蕊自覺不去揭他的短處。
她跳開去拆禮物。
分別是裙子、項鍊和手錶。
春蕊迷眼望着他:“合着全是按我上次說的買的。”
嚴文徵上前一步,大方承認:“起碼不會出錯。”
春蕊問:“準備這些……很費腦筋嗎?”
“稍微有點。”視線裏,她言笑晏晏的模樣,和星星點點的燈光交織,晃得嚴文徵直怔神,低低的嗓音說道:“你期待很久,蠻怕你失落。”
“非常滿意。”春蕊給予肯定回答,她更看重的是一份心意。
跑到他面前,兩手捧住他的臉,主動湊攏,嘴脣貼過去碾了兩下,說:“以資獎勵,再接再厲。”
“有點短吧。”
許久沒碰到了,怎麼可能不想,當然輕易也不會滿足。
顧及着天快亮了,山腳的遊客正往上山走,時不時經過。
嚴文徵拉她鑽進後排座位。
車門砰一聲撞上,春蕊心角縮了縮。
她忙警告:“別亂來啊,太丟人了。”
“不亂來。”
嚴文徵拽她坐到他的大腿上,偏過頭來親她。
很溫柔地吮,很輕地抿她的舌尖,像在找感覺。
春蕊繃着的身段逐漸放柔軟了,她呼吸不過來,身體往下墜。
嚴文徵只好託着她往胸口緊貼着。
他的手開始不老實,撩開她寬大的短袖,摩挲着她的後腰。
觸感灼熱,而他呼出的氣息更熱得春蕊難受。
……
擦槍走火之際,嚴文徵將她放開了。
他咳咳嗓子,啞然道:“我去抽根菸,你整理一下。”
春蕊喘着,環抱雙腿挪到一邊坐,揶揄他:“煙能幫你分散注意力嗎?”
“別拱火。”嚴文徵留下這麼一句,推車門出去,遠走兩步,站在一塊碎裂的石頭前,摸出煙盒,抽出一根,擦着打火機的滾輪點着,猛吸一口,吐出煙霧。
春蕊降下車窗,架着手臂觀賞他的背影。片刻,等呼吸平穩了,也跳下車,欠身倚住車頭,朝着東邊望去。
嚴文徵漸漸等興味散盡,碾滅菸頭,方纔一派溫文爾雅地折回。
他挨在春蕊一側,手隨意搭在引擎蓋上。
日出來得很快,天邊泛起魚肚白,一道紅霞躍升山頭,像綾羅錦緞,將朦朧的晨霧染成豔麗的金色。
這時,春蕊看着嚴文徵,突然說:“嚴老師,鮮花喜歡,裙子喜歡,項鍊喜歡,手錶喜歡,但我更喜歡,27歲這天,你陪我看的第一縷陽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