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話劇 “我想去演一段時間的話劇。”……
錢芳閔和濮立煥無暇計較,兩人可以休息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商量着去維也納度假,照例詢問春蕊是否願意同行,春蕊照例拒絕,幹明星這一行,年三十一過,就要着急開工了。
只是春蕊今年大有不同,工作處於停擺狀態。
她給何斌和孟穎各甩了一個開工紅包,然後微信問何斌,有沒有本子找她。
何斌說有一個,劇本大綱傳送過來,春蕊翻了翻,依舊是老套的角色設定——富家女女二。
何斌:我的意思是先不接,片酬給得太低,再說這種偶像劇演多了對你的事業沒有助益。
既然換了公司,春蕊的發展路線需要重新定位,春蕊沒有異議:聽你的。
合適的劇本需要等,但不能躺着乾等,春蕊忙碌習慣了,閒來無事兩天,心裏便開始慌張。
她搖擺不定,徵詢嚴文徵的意見:“嚴老師,我想去演一段時間的話劇,你覺得怎麼樣?”
“可以。”嚴文徵十分贊同,“你現在太浮躁了,需要一個舞臺沉澱。”
“可是我太久沒有近距離接觸觀衆了。”春蕊心中沒底:“基本功倒退,有點沒信心。”
嚴文徵卻絲毫不覺得這是一個問題,春蕊的秉性耐磨,遇到挫折不會退縮,所以讓她去碰一碰,一定可以進步,他直白道:“那就多練習。”
春蕊:“……”
鼓起勇氣,她聯繫了師姐陳婕,陳婕這幾年堅持演話劇,她想向她打聽一些情況。
陳婕熱心,十分願意幫忙,約她:“一兩句話說不清楚,見面聊吧。”
剛好她住在北京,便邀請春蕊和嚴文徵來家裏玩。
嚴文徵沒去,他又被賴松林叫走了,春蕊隻身前往。
陳婕準備了精緻的下午茶招待她。
陳婕接到春蕊的電話,得知她想回來演話劇,其實頗感意外,畢竟現在的明星費盡心思要曝光、要熱度,淡出大衆視野,美其名曰是鍛鍊自己,看似是件好事,其實很大概率失去的要比得到的多得多。
她問她的想法。
春蕊抿掉嘴巴沾着的蘋果派碎屑,不藏掖道:“這幾年蹉跎得太疲憊了,深感自己的基底薄弱,得放慢步調,去夯實基礎,看看自己還有哪些可能,畢竟年紀也不小了。”
陳婕點點頭:“褪下明星的光環,單純以表演者的身份到舞臺磨練演技,是一件很需要勇氣的事情。”
春蕊自嘲道:“我算哪門子的明星。”
“你還不算明星!”陳婕較勁,亮着嗓門道:“那按照你的標準,我豈不是都沒踏進娛樂圈的門檻。”
春蕊掀眼皮看她一眼,兩人莫名對上腦電波,默契一笑。
“你有那麼多時間嗎?”陳婕又關心道:“排一部話劇至少要一到兩個月,況且工作室對演員還有演出場次的要求。”
“有。”春蕊說,“除了跑宣傳,手頭上暫時沒工作了。”
“那行。”陳婕道,“我託人幫你問問,最近有沒有靠譜點的戲劇工作室招演員。”
“謝謝師姐。”春蕊心中溫暖,真誠地道謝。
她這個人面冷,也不愛套近乎,當初在劇組對陳婕客氣疏離,即使得知與她是同校的情誼,亦沒能對她多些親近和熱乎,如今冒冒失失地登門求人家幫助,而人家二話不說便答應了,總覺得心裏過意不去。
“舉手之勞。”陳婕豪爽,又給她打預防針:“話劇什麼行情你也清楚,每天的排練費用撐死一百塊錢,你別嫌少,更別叫累。”
“放心吧。”春蕊自我揶揄:“我就擅長幹喫力不討好的活。”
她眉眼生得平靜,這樣一本正經的開玩笑,陳婕覺得有趣,說:“你可真逗。”
春蕊:“……”
一個星期後,春蕊收到陳婕的消息,有個工作坊今年要籌備一部新戲,文本故事以莫泊桑的小說《項鍊》爲靈感來源,將時代背景置換爲民國時期。在衣香鬢影的十里洋場,虛榮的女一號培玲爲攀附權貴,不惜一擲千金,僞裝成一位養尊處優的豪門小姐,實則背地裏遊走在各大珠寶商和洋行之間,爲填補貸款謊話連篇。
這個角色包含兩個身份與場景的轉換,一個是面對富商時的千嬌百媚,一個是面對催債的洋行和珠寶商經理人的油滑狡黠,層次感豐富,因此駕馭起來頗有難度。
春蕊一下子就心動了。
但是有個問題,這個劇本尚在初期創作中,需要等待。工作坊的負責人答應到時給春蕊試鏡機會,並參與讀本環節。
陳婕將負責人的郵箱微信給春蕊,春蕊照着地址把自己的圖冊和簡歷發了過去,之後便滿心期待着。
開年已是三月份,氣溫漸漸回暖。
一再拖延,小嬋終於徹底結束了在蘇媚那邊的工作,成爲自由身,跑來投奔春蕊。
許久未見,她激動地撲到春蕊的懷裏,攔腰抱着她不撒手,春蕊被她勒地喘不上氣,搡開她,擺架子道:“差不多得了,咱倆感情也沒那麼黏糊。”
耷眼瞧見她的臉瘦了一圈,蹙起眉頭,問:“瘦這麼多,媚姐難爲你了?”
“也不算難爲吧。”小嬋哭喪道:“公司本就人手不夠,我由帶你一人變成負責一個團,有點忙不過來,不過蘇媚給我長工資了。”她比了個手勢,見錢眼開的饞貓樣,“長了兩倍,還私下找我談話,許諾我等李俊霖出道了,分派我去帶他,說比帶你有前途。”
春蕊:“……”
白被人在背後看輕,她頗有怨氣道:“蘇媚哄人可真有一手。”
小嬋連不跌點頭,嚼舌根上癮了:“她還說——”
“閉嘴——!”春蕊一嗓門打斷她,不樂意聽了,“你回來是給我找不痛快呢吧。”
小嬋一陣傻樂。
其實蘇媚說得雖然難聽,卻是實話,她能不能混出頭,實在難講,“火”的因素除了實力,運氣也十分關鍵,而她的運氣……前半輩子大概全用來遇見嚴文徵了吧。
春蕊嘆口氣,說:“我現在就是個閒人,回頭跟嚴老師商量一下這段時間怎麼安置你。”
節目《表演者說》週六登錄視頻平臺,正式上線,嚴文徵作爲主嘉賓,應邀參加發佈會,爲節目造勢。
結束後,跟盧福明去喫飯,回來已經很晚了。
春蕊躺在沙發上,捧着iPad正在看李俊霖參加的那檔選秀節目,這周剛好播到他的初舞臺。
唱的是原創曲目,一首慢的抒情歌,加試舞蹈,跳的是大熱的男團舞,當然跳不如唱得穩,但他的舞蹈明顯經過了刻苦的訓練,在舞臺上,十分懂得面部表情的控制,嘴角微微揚起,自信又瀟灑。
嚴文徵換了拖鞋走到她身邊,俯下身,朝屏幕看了一眼。
春蕊仰着脖子與他對視,詢問:“你們當時敲定了他的出道位嗎?”
“沒有。”嚴文徵坐到一邊,脫下外套,說:“具體能混到什麼位置,還要看他的個人魅力和吸粉能力。”
屏幕裏,李俊霖正在跟導師談論自己的創作夢想,態度誠懇真摯,有點像初夏的太陽,熱烈但不灼人。
春蕊說:“他實力不錯,看着挺招人喜歡的。”
嚴文徵瞥她一眼,挑挑眉:“你這會倒是大度了。”
“客觀評價嘛!。”春蕊衝她一笑,關掉iPad,棲身到他的腿側,與他說正事:“小嬋今天過來一趟,她已經正式辭職了,我最近沒工作,也用不到她,便想着讓她去跟着孟穎學點東西。”
“可以。”嚴文徵攬住她的肩膀,“我安排曲澍幫她辦理入職。”
春蕊意外:“招進你的工作室?”
“不然呢。”嚴文徵說道:“總不能白跟着你,一點保障沒有吧。”
他事無鉅細考慮得周到。
春蕊自愧不如,感念道:“謝謝嚴老闆。”
嚴文徵被這個稱呼逗笑了,揉揉臉,突然說:“你也閒不了兩天了。”
“什麼意思?”春蕊說。
“剛纔回來的路上,接到了賴導的電話。”故意吊她胃口似的,嚴文徵停頓,緩慢喘氣,“他說拿到龍標了。”
“真的——!”春蕊歡喜,聲音都提了一個調,“一刀沒剪?”
“還是剪了一些的。”嚴文徵說,“不過總體改動不大。”
春蕊雀躍,隨之又慶幸,不然年前年後的這幾頓酒就白喝了,嚴文徵發燒那晚,賴松林身體狀況更糟糕,直接進醫院掛點滴了。
嚴文徵又道:“賴導跟出品方和發行方商量後,決定電影定檔6月28號。”
“嗯?”春蕊愣了愣,頗爲茫然,“不是還有技術審查這一關嗎?公映許可證還沒下來呢。”
嚴文徵說:“技審問題不大,很快的。”
春蕊:“……”
消息過於震撼,過於突然,她需要時間消化,轉念想到什麼,擔憂起來:“可是七月暑期檔就開始了,排片競爭……”
“很激烈。”嚴文徵沒等她說完,搶了話頭,“文藝片受衆面窄,而我們的電影熱度總體不高,落位小檔期其實最合適,跟商業片擠暑期檔,下場估計很慘。”
對啊,她都能明白的道理,賴松林豈會不知,春蕊困惑道:“那爲什麼還要去擠?”
“搏一把。”嚴文徵笑了笑,說:“賴導要參加影展,看看能不能通過展映增加曝光,提高熱度。”
春蕊算算日子,猜測:“上海國際電影節?”
嚴文徵點點頭:“我說過了他野心不小。”
春蕊隱隱激動,眉眼之間暈染一層翩然的色彩,“準備報名哪些獎項?”
嚴文徵緩緩道:“亞洲新人獎下所屬的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女演員。”
春蕊臉色一沉,扭頭直直看着他:“那你呢?”
“很可惜。”嚴文徵聳聳肩:“我不符合報名條件了。”
剎那間,春蕊激動的心情如泄洪般嘩嘩啦啦泄去一半,未有所言,只聽嚴文徵又頑劣道:“但可以競爭一下金爵影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