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饭局 “人小,气性大,忘性也大,過两……
何斌来接的严文征。
严文征混出头后,沒再聘用经纪人,他註冊了一家工作室,各职能部门分别招了两名靠谱的熟手,帮他处理基本的工作对接。何斌管着商务這块。
何斌三十好几的人了,早已结婚生子,性格相对稳重。虽然和严文征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但平时一块共事,严文征对他们都很照顾,他搁在自家老板跟前,倒也不拘谨。
何斌上下打量严文征一番,关心說:“這一趟也沒走多少天啊,怎么瘦了這么多?”
曲澍一個蹦跳,攀住何斌的脖子,替严文征解释:“剧情需要,硬生生饿的。”
何斌啧了声,意思是受苦了。
曲澍见到“亲人”相当兴奋,一改這段時間的深沉,黏糊糊问何斌:“哥,你想我了不?”
何斌毫不留情地扒开他,啐他一口:“滚一边去。”
曲澍踉跄退后一步,寒碜他:“我們舟车劳顿,你也不知道提前给我們张罗口吃的。”
何斌說:“你的死活我不关心,但老板有接风宴。”
“不用麻烦了。”严文征开车门坐进车裡,脱掉了身上的大衣。三月份的上海洋溢着暖意,春风吹拂的温柔,他有些热了。“直接送我回家吧。”
何斌从驾驶位向后探头,解释:“彭凯老师今天一早给我打电话,打听你的行程,得知你中午回来,說攒了個饭局,让你過去,好像有事和你商量,我不好详细问。”
严文征轻轻皱了皱眉头,他将手机开机,果然有彭凯的未接来电和信息,点开微信,彭凯发了3秒的语音,內容简短——严老弟,来吃饭。
附了一個地址,竟在荣府宴。
严文征心說,怎么搞這么大排场,交代何斌:“送我過去吧。”
荣府宴深藏在思南公馆的别墅群裡,主营台州菜。车驶及门口,严文征沒再让往裡开,他独自下车,走路過去。
花园洋房,一片绿树掩映,环境静谧。
严文征向接待的礼仪人员报了包间名,他随着他朝楼上走。
饭店的装饰偏西化,墙上镀了金的画框上,有胖乎乎的小爱神穿梭飞翔。
严文征经過时,多瞄了它们两眼。
包间带独立的茶室,严文征甫一进门,只听声音不见人,绕過屏风,才看到今日聚餐吃饭的诸位。
五位,皆是熟人。
彭凯率先察觉到他,上前一個熊抱,說:“终于来了,让我們苦等。”
严文征說:“你现在請客,都直接通知,不跟人商量嗎?”
彭凯說:“本来沒打算邀請你,谁让你会赶点儿呢。”
严文征笑了下,忙跟其他人打招呼,“孙老师,卢老师,吕燕姐,虎哥,有段日子沒见了。”
孙依然和卢福明是出品人,两人共同经营一家文化公司,刚搞了個關於音乐的综艺节目,弄得风风火火的。吕燕和陈虎是两口子,干制片的,严文征跟陈虎合作過电影,关系不错。
陈虎拍拍严文征的肩膀,张口還是那句关怀:“怎么瘦了這么多?”
严文征语气轻松地回答:“进组了,拍戏呢。”
彭凯夸奖:“看着更帅了。”
严文征稍微臭屁:“還更年轻了呢。”
彭凯嘿了声:“怎么脸皮变厚了。”
人来齐了,餐桌就坐,彭凯点了餐,又让服务员开了瓶红酒。
卢福明坐在严文征正对面,问了他最近的近况:“拍什么戏呢?”
严文征用湿毛巾擦着手,简略地给他描述了一下《听见》的故事情节。
“听着還可以。”卢福明点点头,“有让你发挥的空间。”
“导演是哪位?”吕燕既然搞制片,比较在乎制作团队。
严文征道:“赖松林,编剧是翟临川。”
吕燕思忖片刻,摇摇头,表示沒什么印象。
严文征替他俩美言:“导演水平還行,编剧也挺有想法的。”
吕燕又问:“女主演呢?”
“叫春蕊。”花胶炖鸡端上了桌,严文征也不跟大家拘束,他饿了,用汤勺给自己舀了碗鸡汤,边喝边补充:“虽然年纪小,但很会琢磨。”
“新人嗎?”春蕊名声小,不能指望吕燕听過她的名字。
“不算。”严文征說,“演了几年电视剧了,不過沒砸出来什么水花。”
吕燕說:“只要演戏不一板一眼就行,你们這部戏,我听着,挺不好演的,能抓住人物精髓,动态展开,就有看头。”
严文征“嗯”一声,淡淡地說:“她科班出身,基本功扎实,尤其口條非常好,她应该是北京人吧,但說话沒有一点口音,普通话四平八稳。”
吕燕若有所思:“长什么样啊?”
严文征须臾沉默,合着眼帘,沉声說:“挺好看的。”
吕燕彻底听出了严文征对春蕊的高评价,蛮意外,她說:“等明年电影上映,我额外关注一下。”
严文征专注喝汤,脸上沒什么多余情绪,仿佛他提及的只是一個无关痛痒的人,而吕燕要做什么,他亦不关心。
彭凯顾左右,沒将两人的对话听全乎,只留意了电影上映,吕燕要关注什么,蠢兮兮地横加臆断:“你是在给自己打宣传嗎?臭不要脸!”
严文征简直懒得抬眼理他。
等饭菜吃了一半,闲话绕了好几圈,卢福明才聊起正事。
原来他和孙依然最近有個想法,想办一档關於电影鉴赏的节目。
卢福明說:“电影好不好看,故事是一方面,演员的精彩演绎又是必不可少的另一方面,二者相辅相成。但现在的很多观众,只看得懂故事,对于演员的演技,或许他们可以感知到好坏,但落到具体,夸不出個一二。我觉得我們這些电影参与者,有必要去告诉观众,什么是好的演技,让观众真正看得懂电影。”
孙依然补充:“說白了,就是提高大众审美的一個問題。”
大家思考一阵,吕燕制作的节目多了,形成了自己掂量事情的逻辑,率先问:“具体的节目形式呢?”
孙依然說:“初步打算是請一名导演,一名摄影师,两名像文征這种有成就的演员,坐在一块,以聊天的形式,每集聊一部著名的影片。”
“聊什么?”陈虎质疑,“一群专业的人坐一块,往外吐专业名词嘛,好家伙,你要给观众区分什么是方法派,什么是体验派,告诉他们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是谁,告诉他们娜塔莉波特曼是一位有名的方法派演员,沒人有耐心看的。”
“你太绝对了。”吕燕反驳陈虎,“专业名词可以适当穿插|在聊天中,可以不把气氛搞得像上课一样。”
陈虎粗着脖子:“但度不好拿捏啊。”
眼看夫妻俩要脸红脖子粗地起争执了,严文征开口了:“我觉得這個提议蛮好的,我前段時間看了一個电视剧,发现现在的电视剧,各方参与制作,反倒演员成了可有可无的一环。這個观念不太对。”
彭凯吃惊地瞪圆眼睛,岔开话头问:“你在剧组還有時間看电视剧呢?”
严文征含糊其辞:“工作需要。”
彭凯好奇:“哪部剧啊?我有空了瞧瞧。”
严文征說:“你瞧不上眼。”
彭凯:“……”
卢福明见得到了严文征的支持,底气更足了些,“形式可以改,一切都可以商量,但這個节目我是一定要做的。”
他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把吕燕逗乐了,吕燕說:“做就做呗,即使做不成也收获了经验嘛。”
卢福明点点头,问严文征:“节目的嘉宾我有意定你,你来嗎?”
严文征突然想起什么,沒一口答应,委婉道:“可以去,但要先录一期,看看效果,我……”他顿了一顿,“我主要怕我說教感太严重,观众会烦。”
“哟——!”彭凯稀奇死了,阴阳怪气挖苦他,“你還知道自己是個假正经呢,什么时候觉悟的?”
严文征亦真亦假地說:“這几天。”
彭凯可着劲拿小眼神瞄他,可惜沒瞄出個所以然。
办一档节目牵涉各方,不是饭桌上讲一讲便能成事的,更何况,卢福明尚且只有一個初步的想法,到具体实践需要落实的东西還多着呢,他今天找彭凯攒饭局,本意是先跟拟邀嘉宾谈一谈,让严文征心裡有数,给他的节目留出一個合适的档期。
至于细节,后续再交涉。
严文征吃完饭,难得吃的又饱又好,犯困了。他赶拍摄进度,本来就缺睡眠,沒多留,先离开回家了。
他喜静,在青浦区购置了一栋别墅当私人住宅。
屋内整体是偏北欧的装修风格,利落的时尚感,白净的墙面搭配浅灰色的地砖,原木色柜体。
严文征先在屋裡转了两圈,何斌已经提前叫家政将房子打扫了一番,角角落落干净得很。
家是熟悉的,但总隔着一段時間才回来住几天,冷冷清清的,他又矛盾地不习惯了。
他找干净衣物,冲了個热水澡。
才围着浴巾走出浴室,电话响了。
赖松林打来的,“严老师,您這会儿到家了吧?”
严文征說:“到了,劳烦您挂记了。”
“嗯。”赖松林表明意图,“我主要是怕你不好意思问,主动跟你說一声,這边都挺好,放心吧。”
都是明白人,不点名道姓,也知道在聊谁。
严文征问:“她沒生气嗎?”
赖松林說:“应该心裡有气,但识大体,知道憋着。”
严文征滞空片刻,笑了,淡淡道:“人小,气性大,忘性也大,過两天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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