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勃然大怒
哥俩刚出门碰上马小麦,原本田氏打算把野猪肉卖掉,過日子得细水长流,但马福全沒同意。好东西干啥不留着自己吃非要拿去卖掉呢?在他指挥下,马小麦协助田氏把一头大野猪宰杀了,田氏打发马小麦把猪头和一條猪后腿连同猪下水一起,给自己娘家送去了。
马小麦也惦记着听西游记,要不是他姥姥强留他吃晚饭,他一早都赶回来了。
哥仨半路又遇到丁有田,简宁想着丁三爷带着两個儿子過来請罪,這是舍了大脸面,不管他有沒有换棒豆的意思好歹去问一下,她拿了五百文钱和洒有灵泉水的兔肉丁让丁有田跑一趟。
丁有田因着上回丁三爷帮他說過话,心裡還记着他的情,也愿意跑這一趟。
马家哥仨头回看到他穿长衫,感觉他整個人看上去和平时不一样了,至于哪不一样他们也說不清,只知道反正好看就对了。
“丁四叔你上哪去,今儿不讲故事了嗎?”马小麦喊住他问道,要早知道今儿听不成故事,他還不如留在姥姥家听二舅摆龙门阵,讲些跑镖路上的所见所闻呢。
丁有田捏捏马小豆的脸蛋,笑道:“我去三爷爷家有点事,你们先去吧,一会等我回来我让你们婶婶给你们讲便是。”
“好咧,丁四叔那你快点回来,你穿长衫真好看,比刘爷爷穿得好看。”丁家村除了刘瞎子還沒人穿過长衫,马小麦也不算拍马屁,他是真心觉着丁有田穿得比刘瞎子好看。
哥仨到了丁家老屋,看到穿戴一新的四小只哇哇叫個不停,马小豆伸手去摸三妞头上发带,笑咪咪地夸道:“三妞,你今天好漂亮啊!”
“别摸。”三妞头一偏,搂着元宝道:“我有大名了,师公给我取的,我叫丁瑶,以后叫我丁瑶。”
“瑶瑶,你能听到了嗎?”简宁刻意压低了一点声音,方才马小豆說话声音也不大。
三妞愣了愣,跟着点头笑道:“娘,我好了,我听到了。”
“哇,瑶瑶你能听到了,太好了,以后我不用大声跟你說话了,真好。”马小豆笑嘻嘻地伸手又去摸元宝。
三妞往后退了一步,不让他摸元宝,并告诉他:“你不许叫我瑶瑶,瑶瑶是我娘叫的,只有我們家的人才可以叫我瑶瑶。”
马小豆依旧笑嘻嘻的,“那我做你家裡人好不好?以后你做我娘子,等我长大了娶你,行不行?”
三妞想想,摇头道:“不行,我不要做你娘子。”
“小豆哥哥,我可以做你娘子,进宝也可以让你摸。”二妞抱着进宝往马小豆怀裡递。
马小豆两手往后一背,“我才不要摸,我也不要你做我娘子,我就要三妞,就要瑶瑶做我的娘子。”
二妞瘪嘴想哭,马小豆立即說:“好哭鬼,瑶瑶从来都不哭,真麻烦,动不动哭。”
他一口一個瑶瑶,三妞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随后看向简宁,“娘……”简宁手脚麻利地擦着桌子,边擦边道:“小豆哥哥喜歡你才這么叫,名字取来就是给人叫的,沒关系的,啊?”
“就是,我就喜歡叫你瑶瑶,瑶瑶,瑶瑶……”马小豆喊来劲了,一兴奋,嘴裡“嚯嚯嚯”地叫着打了一通乱拳。
二妞“扑哧”一声笑了。
三妞也笑得眉眼弯弯,耍宝的马小豆太招人笑了。
满屋人都在笑,独马小麦有点沒眼看,他這個傻弟弟永远记不住一招一式,只会乱打一通。
“有田兄弟!”许木匠扛着一袋棒豆来了,在院裡喊了声,简宁撂下抹布迎出去,热情招呼道:“许大哥,快进来,正好我還有事找你。”
简宁给他打過秤,数了钱给他,然后跟他說起自己要打三张小床,许木匠只当她是给大妞她们三個打床,一口应承下来。并且只收取木料费用,工时费都免了,說是简宁和丁有田开酒坊,高价收购棒豆为大家谋了福,他不能不知好歹,权当帮忙了。
他执意不收工时费,简宁便取了一块野猪肉给他,又拿了洒有灵泉水的免肉丁给他。他推辞不過,千恩万谢接過告辞而去。
他走后沒多久丁有田回来了,同他一块来的還有丁三爷和他的大儿子,丁三爷是個讲究的人,嘴上說是怕把丁有田的长衫弄脏了,才让自己大儿子扛了棒豆送過来,实则他是要過来亲自感谢简宁的。
父子俩坐了会,同样千恩万谢地走了。
简宁洗了手過来开始给大家讲西游记,马家兄弟早等不及了,刘瞎子也一直等着。简宁讲到五百年后孙悟空被唐僧救出五指山,大喊着师傅飞奔向唐僧时,马小麦格外激动,他跟他二舅去過县城,看過耍猴把戏的,当下学着猴儿的动作对着简宁连喊了好几声师傅,逗得他两個弟弟和四小只哈哈笑。
讲完两集,简宁照例打住,刘瞎子突然问了句:“這话本子是谁写的?”
简宁脱口而出:“是一個叫吴承恩的。”
刘瞎子瞅了简宁一眼,简宁对上他视线那一刻莫名心慌,感觉他眼神好像能洞穿她的内心。
好在刘瞎子沒再问什么。
马家兄弟走后,刘瞎子叫上丁有田去了他家上课,简宁带着四小只去洗漱,洗好给了他们一人一個从百草间摘的大苹果,說是晚上来换棒豆的村民给的,自己也拿了一個啃。
大宝之前吃過苹果,大妞她们還是头回吃,啃得那叫一個香,三妞啃了几口问简宁,“娘,這個叫什么呀?”
“叫,红果,也有人管這叫苹果。”
“噢,红果果。”三妞自动忽略了苹果,“红果果真好吃,吃完以后還有嗎?给爹爹留了沒?”
“還有一個给你们爹爹留着呢,你们想吃娘明天托人去县城裡多买一些回来,让你们吃個够。”
吃完苹果,简宁让大妞带着二妞三妞先睡,她用灵芝煎水给大宝服了,然后开始针灸。等收针的间隙闲来无事,她又在百草间裡摘了個苹果,采了把具有美白去斑功效的草药,捣碎调制成面膜,以便早日消除脸上的黑斑和枝状纹路。
如今她也算是一個CEO了,该注意的形象還是得注意,调好面膜,她先去给大宝拔了针,大宝和四小只都已经入睡,她敷上面膜拿出那匹青布,比照给丁有田买的另一件长衫裁剪好,再给大宝也裁剪了一件长衫。
裁剪完,她拿出先天裁好的花布和针线,挑亮油灯给大妞她们缝制起衣裳。大妞她们三個的衣裳大小,是比着她们的旧衣裳裁剪的,简宁在领口袖口加了圈小荷叶边,衣摆右侧加了垂有两根飘带的蝴蝶结。
她這边在灯下缝衣裳,那边丁有田和刘瞎子对坐在灯下,大眼瞪着小眼,丁有田面上带有一丝薄怒,他一心想学权谋之术,昨晚刘瞎子還给了他一本這样的书,但今儿刘瞎子改变主意了,不肯教了。
两人用眼神博弈半晌,终是丁有田先开口,他盯着刘瞎子道:“你一向痛恨出尔反尔之人,为何今日反打自己的脸,做起這等出尔反尔之事?”
他也不叫师傅了,直接用“你”称之。
刘瞎子眼神暗淡下去,叹了口气道:“你一個平头百姓走科举之路,将来谋個一官半职做個清官,不但能造福一方還能护妻儿周全,這有何不好?”
“学权谋就不能护妻儿周全了?恕徒儿不能苟同!恰恰相反,学了权谋,方能更好的护住妻儿。徒儿不才,但也知道古往今来,官场中不乏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辈!一個人若有智无术,身陷官场如何躲得過明枪暗箭?若躲不過,妻儿岂不是要跟着遭殃?官做得越大,妻儿遭受的无妄之灾便更大!如此,倒不如一生做個平头百姓的好!”
刘瞎子闭目捋须沉吟半晌,方缓缓道:“唉,智者,术所以生也;术者,智所以转也;智为术之体,术为智之用。罢了,你既一心想学,必先依我一個规矩,学了不得献与帝王家,這点你能做到我便教你。”
丁有田微一哂,“师傅你在跟徒儿說笑嗎?徒儿连個王孙贵族都不认得,上哪献与帝王家去?”
眸光流转,他又道:“莫不是师傅所学曾经献与過帝王家么?”
“休得胡說!”刘瞎子勃然大怒,“从古到今有几個谋士有好下场的?最是无情帝王家!要知道祸从口出,你這般信口开河,想到什么张嘴便說,胸无半点城府,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少有的措辞严厉,丁有田不由起身抱拳揖礼,正色道:“师傅教训得是,徒儿知错了,从今往后必谨记师傅今日之教诲,话出口前必先惦量清楚,师傅尽可放心。”
刘瞎子拂袖下了逐客令,“今儿我乏了,回去好生反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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