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難逃
逃亡計劃實行的第二天下午兩點,焉玉綰拖着個18寸的行李箱從另外一輛列車上下來,又跟隨擁擠的人羣,終於在發車前,艱難地擠上了前往西藏拉薩站點的班次。
這是她計劃中的終點路線,盤算着去到那邊以後,地廣人稀的,隨便找個角落一蹲,指定一時半會兒的,沒人找得到她。
她特意從臨江鎮趕到市裏,轉了幾趟車纔來到這裏,那幫人能尋着她就怪了。
只是得辛苦一下,坐七/八個小時的火車,還不是臥鋪。
沒有搶到一等座的票,在不是那麼安靜和平的普通車廂裏,焉玉綰的座位靠窗,她把行李箱塞進行李架上,人就走進去坐,頭話嗎?你不是在火車上嗎?怎麼聽着像在花鳥市場?”那邊傳來發小趙巍巍的喊聲。
身後有輛餐車在叫賣,車廂裏又吵,能不像花鳥市場麼。
焉玉綰嘆息,摸出耳機,戴在耳朵裏,插上手機就把手機揣回兜裏,走到洗手檯前站着,一面擰開水瓶蓋子,喝了口涮一下空虛的胃,“是在火車上,人多,聽着就感覺吵。”
“哦,讓你坐飛機你不坐,非得轉好幾趟坐火車,瞎折騰自己,”趙巍巍知道她此行的目的,早已在西藏等着她過去投奔,逃亡方式都是他給制定的,只是沒想到焉玉綰最後挑了條費時費神的路線,“你喫東西了嗎?”
“沒呢。”焉玉綰把水瓶擱在洗手檯上。
“怎麼不喫,我現在給你微信轉兩百,你趕緊給老子買點東西喫去。”趙巍巍說。
“不用了,網速不好,你轉過來也白搭,我隨便啃點麪包就行了。”焉玉綰在衣兜裏翻找出一張百元鈔,餐車恰好過來,她隨便拿了份夾心的麪包,遞錢給列車員等退的時候,餘光似乎掃到車廂裏有幾個西裝男在盯着她。
她下意識警覺起來,等撩開眼皮看過去時,車廂卻如常,每個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母親在給孩子餵飯喂水,喫泡麪的喫泡麪,聊天的聊天,還有人在一手摳腳丫子,一手挖鼻孔。
是她這幾天在臨江鎮被全方位監視,太敏感以至於出現幻覺了麼?
她費盡心思轉了幾趟車,也買了其他交通工具的票來混淆視聽,不該這麼快就被發現了吧。
拿了退回來的零錢,焉玉綰就站在車廂銜接處,一直沒說話。
趙巍巍等了半天,納悶地喊了她一嗓子:“喂,怎麼了不說話?火車鑽山洞沒信號了嗎?”
去西藏的路一望無垠,哪裏來的山洞。
“趙巍巍,我總覺得車廂裏有人一直在盯着我,”爲不打草驚蛇,焉玉綰儘量表現得很平常隨意,撕開包裝紙就啃麪包,“但是又看不出來是誰,你的計劃是不是出現紕漏了呀?”
“屁的紕漏,老子可是年級排名第一的學霸,反偵查這種小技倆爸爸早就玩膩了,”趙巍巍義憤填膺道,“你給我說說,車廂裏都有些什麼人?”
“有揹包客,拎着大包小包去西藏打工的,返鄉的一家人,”焉玉綰想了下,又道,“這一家人沒問題,還有一箇中老年旅遊團,其他的穿得像銷售,正在給車廂裏的人發傳單講哪個黃金地段好。”
趙巍巍琢磨一會兒,“你去問問那些銷售,拉薩哪塊地段最好,我去買下來開民宿,咱倆一塊兒當老闆混日子得了!”
焉玉綰想罵人:“……再不靠譜,我就掛了。”
“我開玩笑的,活躍活躍氣氛嘛,怕你緊張,”趙巍巍的語氣馬上變得一本正經起來,“你再看看他們跟普通人有什麼不一樣。”
焉玉綰的眼神隨即掃向那幾個銷售,只觀察了半晌,她心神一動,“他們每個人都帶着藍牙耳機,身形和神態比我平常看到的銷售人員確實不太一樣,像練過的。”
趙巍巍響指一打,胸有成竹的:“恭喜焉玉綰小姐,您可能中大獎了,不信的話,您走去其他車廂,看看他們會不會跟來。”
趙巍巍這人平時雖然滿嘴的跑火車,沒個正形,但發小也當了有十多年,他哪句話是認真的,還是能分辨得出來。
按照趙巍巍的指示,焉玉綰把沒喫完的一半面包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裏,趁着現在來上洗手間的人多,她身材又瘦挑,栽進人堆裏,很容易就能找到掩體離開。
焉玉綰成功過渡到另外一節車廂裏去,沒有馬上跑,而是十分自然地走着,時不時往後瞄幾眼,只是纔過去一半,她發現這節車廂裏也有“銷售”。
“怎麼樣?有跟蹤你來嗎?”趙巍巍在電話那頭問。
焉玉綰:“被你猜中了,偵查學渣。”
趙巍巍堅持己見:“那可不,老子可是我們偵查學院的院草霸霸,然後按照江湖規矩,我覺得你還是跑吧,列車員和乘警選一個,拿出你的影后演技去賣慘,說他們想欺負你,我保證沒人敢動你,或者……”
話音未落,焉玉綰的手機偏巧在這種時候電量過低自動關機,她咒罵一句:“關的還真是時候。”
焉玉綰鬱悶地摘掉耳機,揉進衣兜裏,沒辦法,她只能繼續往前,剛跑沒兩步,身後的“銷售人員”立馬放下手裏的工作,一窩蜂追了上來。
不止幾個,是他媽十幾個!
所幸前面不遠處就有巡邏的乘警,焉玉綰以爲天降正義,救星駕到,卻在她醞釀好說辭撲上去求救的那一刻,乘警拐個彎,假裝看不見車廂里正在發生一起惡劣追趕事件,眼瞎似的進了洗手間。
焉玉綰:“……”
乘警不作爲,其他列車員們也都集體裝瞎,把焉玉綰當空氣,被收買得太明顯了點。
以爲她看不出來,在侮辱她的智商嗎?
四面楚歌的焉玉綰不得不自救,拼命往車頭跑去,跑着跑着她發現竟然有一節車廂完全是空的。
裏面只有兩名衣着亮麗整潔、臉上化着精緻妝容的女列車員,正在互相給對方整理領花和髮型,桌上放了一份精美的晚餐,像是爲了一個重要的人而精心製作的。
焉玉綰沒時間看這兩位“鐵姐”沉迷打扮,她腳底如生了風一般,跑得飛快,撩開厚重的門簾就衝進了一等車廂裏,外邊亮,裏邊黑,焉玉綰忽然間進入視線盲區,視力還未適應過來,就撞到了一個硬挺的後背。
與此同時,有股沉香調子的氣味竄進焉玉綰的鼻子裏,聞着很舒服,將她渾身的不適和煩悶化開了。
“哎!怎麼有人闖進去了,快別弄了,再弄咱倆工作不保了!”
其中一位年長有經驗一些的鐵姐連忙別別兩鬢間的碎髮,邁着小步子和另外一位追了進來:“祁先生不好意思,我們不是有意要放她進……”
兩位鐵姐跟焉玉綰一樣,都被眼前漆黑的場景給嚇到了,車廂裏只有不遠處的一張小桌上,亮着一盞歐式檯燈,明明滅滅的。
正常人哪會這樣坐火車。
門簾被掀開,外面明亮的燈光便灑了進來,車廂裏的場景被照亮大半,焉玉綰震驚,居然也是個空車廂……不對,有個奇怪的男人在。
焉玉綰條件反射般往後踉蹌了兩步,擡頭看男人。
男人站在過道中央,身上掛着件黑色及膝呢大衣,身材頎長挺拔,頭髮略短,嘴邊叼着支香菸,臉稍稍往後偏了一些,光線暗淡,側臉輪廓上多了一層朦朧暈染,卻依然能看出他側臉鮮明的棱角,線條流暢而分明。
他正右手握着手機在聽電話,左手拿着火機要點菸,被這麼一打斷,深邃的眸子便就低沉下來,對上矮了他一頭半的焉玉綰的目光。
男人的氣場太過強勢,焉玉綰心尖不由顫了下,無意間瞥見他左手虎口上有一個半個太陽的深青色紋身,神祕而禁慾,整個人透着一股子生人勿進的架勢。
兩名鐵姐似看出男人的不悅,定在門簾下邊沒敢吭聲。
外邊急躁的腳步聲漸近,前面又無路了,這裏是最後一節車廂,焉玉綰乾脆死馬當活馬醫,看着男人請求道:“他們要抓我,哥哥你可不可以救救我,我就躲一會兒。”
脣邊的香菸往下墜了一點,男人的臉再偏過來一些,擡眸看向外邊追來的“銷售人員”,目光又落回焉玉綰的身上,在審視她,像是不信那幫人這麼大張旗鼓的,只是爲了抓一個黃毛丫頭。
“哥哥。”焉玉綰喊他。
男人臉色淡淡,沒應。
此時,銷售人員們已然黑壓壓地靠近過來,帶頭的看見裏面站着的男人,馬上止步,後面跟來的人不明所以,一幫人你撞我我撞你的,擠得像年前春運。
趁這空檔,焉玉綰厚着臉皮藏到男人的身前去。
她太瘦了,沒有稍加故意遮擋,完全看不出她藏在那兒。
沒見過這種電視劇裏纔有的場面的兩名鐵姐面面相覷,乘警竟還沒來維持秩序,門簾差些就拉不穩,年長的那個顫抖着腔調就看向男人:“實在是抱歉祁先生,打擾到您休息了,我們這就叫人把這幫乘客趕回……”
“爲什麼會追一個小姑娘?”男人終於開口質問,音色是極好聽的,幽谷流風,高山清澗,帶着些許煙嗓,太抓人心。
不是問她倆,兩名鐵姐鬆了口氣,怯生生地轉移視線去看那幫“銷售人員”。
帶頭的彎腰鞠了一躬,站得筆直了纔回答:“是董事長要的人,犯了點錯,董事長就命令我們前來把她抓回去問問。”
“這樣啊。”
焉玉綰聽見男人輕輕自喃了聲,仰頭要看他的時候,後脖頸突然就被他扣住,給揪了出來,“綁走吧,省得再逃。”
焉玉綰:“……”
作者有話要說:
許久沒好好動筆的搖漢三回來了,筆生,霸霸們隨意些看,我也隨性些寫,就是一個一開篇就自己給自己神助攻的男主天天想正夫綱的故事
霸霸們看文開心
每章留言紅包隨機掉落,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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