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魂魄不全
唐绍宗被按倒时,還在大喊大叫:“宋大,你敢打我!”
很快涌過来一群人,纨绔们自然是靠的越近看的越清楚,寒门子弟则远远的旁观,并不走近。
军棍的威力自然不小,第一棍子下去,唐绍宗就鬼哭狼嚎起来。
开始纨绔们只当热闹来看,对宋南州要严惩唐绍宗一事不以为然,谁不知道他们两個好的能穿同一條裤子?說是军法处置,动起手来肯定要留情。
因此,纨绔们三五成群东倒西歪的,不過将這军法处置当成笑话在看。
直到他们看见唐绍宗的屁股后背被鲜血染的通红。
原還嘻嘻哈哈的场面,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偌大的校场只听见军棍落下时的呼呼风声,以及唐绍宗的痛嚎声。
不掺半点假,是真的打!
十棍很快就打完了,监刑完毕的宋南州這才淡淡道:“来两個人,将唐绍宗送去营房。”
又看一眼面无人色的纨绔们,“都散了吧。”
林浩然追在宋南州身后,若有所思,“虽然你上任的這第一把火烧的有点意思,但是,未必就能管用。”
“我也沒指望這一下就能让他们害怕。”宋南州勾了勾嘴角:“来日方长。”
林浩然也笑了:“我是太心急了些。”
他說完,就叹一口气:“這鬼地方已经关了我五年,如果真的能出去……兄弟,我记你一辈子情!”
宋南州自负的一笑:“我来了,這裡势必要变上一变。”
“别說大话了,先去看看唐四吧。”林浩然笑着摇头,并沒有太将宋南州的话放在心上,“這小子现在肯定要恨死你了。”
宋南州神色未变,与林浩然一道往营房走去。
眼风一扫,却见一個颇为眼熟的身影正慌慌张张的往营门口跑,因为跑的太急,踉跄一下摔了個狗吃屎。
林浩然顺着宋南州的视线看過去,不禁眯眼一乐:“哈哈,那是蒋兴淮!他是昨日被蒋国公送過来的,大概做梦也沒想到,接替牟将军的竟然会是你。你看他吓得屁滚尿流那样儿——”
宋南州兴味的挑了挑眉,却并沒有理会,脚下不停继续往营房走去。
“要不要我让人好好陪他玩玩?”林浩然问。
“不必多此一举。”宋南州道:“他在這裡看到我,就已经是他的噩梦了。”
“沒错沒错。”林浩然又哈哈大笑起来:“想必這时候正想方设法要将消息传出去,求他父亲来救他出去,不知道蒋国公收到消息能不能坐得住。”
宋南州沒有接這個话题,因为营房已经到了。
唐绍宗哇哇鬼叫的声音传的到处都能听到。
宋南州走进去,挥手令送他回来的士兵出去后,才走過去。
唐绍宗趴在简陋的床板上,见了宋南州,立刻中气十足的大骂道:“姓宋的,你竟然当真打我板子!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你要立威,却拿我来喂你的杀威棒,你简直……你简直不是人!我要跟你绝交!”
宋南州仿若未闻,在唐绍宗的叫喊下径直走過去。
還是林浩然看不過去,“我說唐四,也不怪宋大要当众打你。你今天第一天入营,就到处乱跑,不将宋大当一回事——虽然吧,這武骧营裡的人都沒将宋大当一回事哈哈哈哈,但是你不同,你跟宋大那么要好,关键时刻不帮宋大守好他的台子,還毫不客气的拆他的台,拖他的后腿,你說他气不气?”
唐绍宗傲娇的冷哼一声:“别以为這样說我就会原谅他!沒门!”
宋南州二话不說,一巴掌拍在唐绍宗那鲜血淋漓的屁股上。
那力道——林浩然简直不忍直视。
唐绍宗果然痛嚎一声,却一下子从床上窜了下来,怒目圆瞪的指着宋南州:“你简直不是人!”
林浩然:“……你還能跳的起来?”
唐绍宗就跟变脸一样,立刻笑了起来,反手往身后一捞,从衣裳裡头扯出個血糊糊的垫子来,“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林浩然:“……”
他哭笑不得的看着唐绍宗显摆。
“我早就知道宋大绝对不会放過整治我的机会,所以回营地之前我就准备好了——林三你看,這個垫子裡,我让人灌了猪血进去。你說我是不是很聪明?”
一边自夸一边乜一眼宋南州:“要不是我早有准备,刚才真要被他打的屁股开花了!所以,我是真的很生气!”
他非常用力的說道。
宋南州嗤笑一声:“弄虚作假,看来還得将你拉出去再打一顿。”
唐绍宗立刻瞪圆了眼睛:“你来真的?”
宋南州看着他不說话。
唐绍宗立刻怂了:“行了行了,以后我会安分守己,以你马首是瞻,绝不会给你添乱,可以了吧?”
宋南州這才满意了。
林浩然失笑着摇头:“你们两個可真是……算了,你们說话,我去外面看看,刚才那顿杀威棒到底起沒起作用。”
林浩然出去了,唐绍宗再也忍耐不住:“宋大,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小仙女到底有沒有事?你当真一点都不关心小仙女嗎?”
“她是我什么人,我为何要关心她?”宋南州不紧不慢的问。
“好歹你们也曾朝夕相处過嘛,做什么這么冷酷无情?”不等宋南州說话,他就絮絮叨叨的說了起来:“我跟你說,虽然我沒见到小仙女,不過可以确定,她安好无事,你不用担心。”
宋南州眉头一跳:“谁担心了?不要在這裡自說自话!”
唐绍宗嘿嘿一笑:“就算你帮着我担心的呗——我见到许相了,還跟许相一起喝了杯茶。”
那可是他未来的大舅子呢,唐绍宗喜滋滋的想。
“许相竟然沒赶你出去?”宋南州诧异的挑了挑眉。
唐绍宗得意洋洋:“他忍住了。”
宋南州:“……”
所以他有什么好得意的?
……
温香一觉睡醒,已是入夜时分。
她一动,就听见有人轻声询问道:“你醒了?”
是许慎。
温香顿了顿,借着屋子裡留下的一盏昏黄的宫灯,模模糊糊看见许慎就坐在离床不远的圈椅裡。
“你一直在這裡?”温香刚睡醒,声音软软的,像是一根极轻极轻的羽毛,骚的人心裡发痒。
她却丝毫不自知。
许慎起身,将屋裡的灯点亮,转回身时,就见她坐了起来。
“起来吃饭吧。”
他不提還好,一提温香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响了起来。一整天沒怎么吃东西,這会儿饿的前胸都快贴着后背了。
饭菜想必都是温着的,许慎才摇了铜铃,杏花微雨领着丫鬟就将饭菜摆了上来。
這顿迟来的晚餐非常丰富,羊鱼鹅肉,酥饼豆卷,燕窝鸡丝汤,淡菜虾子汤,香气溢满了整個屋子。
温香是真的饿了,也顾不得许慎就坐在一旁,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不過還是抽了個空问许慎:“你吃了嗎?”
许慎正拿了筷子给她夹菜,闻言微微勾了勾嘴唇:“我吃過了,慢一点,别噎着。”
又给她盛好了汤。
“谢谢。”温香习惯的开口道谢。
這在她看来并沒有什么,许慎的眸光却陡然一沉。
温香吃饭的速度很快,吃了一碗饭,喝了一碗汤,還吃了两個酥饼。
当她放下筷子的时候,才发现许慎一直在看她。
温香忽然一笑,這时候她的神色很平静,目光沒有半点闪躲,清亮亮的看着他:“跟她不一样对不对?”
许慎脑中“轰然”一声响,他几乎坐不住,手指神经质的颤抖起来。
温香歉意的看着他,伸手取了果酒倒进酒杯裡,将其中一杯递给许慎:“你看起来不太好,先喝点酒吧。”
许慎沒有拒绝,他端起酒杯时,手指還在抖,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将杯子裡的酒一饮而尽。
温香也端了酒杯,冲他轻轻笑道:“我也需要喝点酒来壮胆。”
她都有些不敢去看许慎那像是万念俱灰的神色。
但她已经做了决定,要将事情的真相和盘托出——她做不来许温香,不可能一辈子演失忆。
思来想去,她還是决定做自己。
“你也有所怀疑吧,”果酒酸甜香醇,温香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如你所想,其实我不是许温香。”
她以为会很难說得出口,原来也沒那么难。
许慎僵坐在那裡,只除了脸色惨白,看起来竟是十分镇定的样子。
“我好好儿的待在我自己家裡看剧,沒摔跤沒撞头沒车祸,就是刷剧累了睡着了。等我再次睁开眼,我就变成了许温香。”温香一边喝酒,一边說道,“我很抱歉,不该隐瞒你這么长時間。”
“你……是谁?”许慎终于开口,他声音有些低哑,仿佛用尽了力气才吐出来這几個字。
“我也叫温香,但我确定,我真的不是许温香。”温香诚恳的看着他,“原本我想着,老和尚還在的话,他应该有办法把我送回去,把真正的许温香找回来,谁知道老和尚竟然会死了。”
她顿一顿,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說道:“我去见宋世子,也是想請他帮忙,希望他能找到能人异士,能送我回去我原本的地方。”
许慎的神色却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他紧紧盯着温香,眼睛裡竟慢慢涌上了诡异的兴奋的光芒。
温香被他盯的心裡发毛,這是刺激太大了,他承受不住要崩溃了?
“你……你冷静一点哈,千万别冲动。其实我也是受害者,你想想,并不是我害了许温香对不对?原本我也可以继续扮演许温香,只是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所以我才觉得說,应该让你知道……许相小哥……许大人,你沒事吧?”
倒是說句话啊,這样很吓人啊大哥!
许慎在温香忍不住想拔腿而逃时,终于开口道:“大师說香香生来魂魄不全,有一部分魂魄,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因此香香身子极弱,怎么调理也不见好。可是那一日在庄子裡,大师却告诉我,香香不全的那一部分魂魄也回来了——”
他停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温香。
温香心裡一抖,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尖:“你不会是想告诉我,我就是许温香不全的那一部分魂魄吧?哈哈……”
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不好笑!”
“不然为何是你来到這裡,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因为我倒霉呗。”
“我相信你跟香香之间,一定有着关联!”许慎难掩激动,拒绝去想别的可能。
“我并不觉得。”温香持不同意见,“我真的就是特别倒霉的一個路人甲,被那疯癫老和尚勾错了魂,莫名其妙落到這個地步的倒霉鬼。许相小哥哥,我如果真的是许温香不全的那一部分魂魄的话,为什么我对许温香一点感觉都沒有?其实你這样自欺欺人,真的好嗎?”
“我的感觉不会出错,你定然就是香香缺失的那一部分。”许慎也坚持他的看法,不肯改变主意,“你只是现在想不起来,总有一天,你会记起香香的一切!就像那天你弹琴一样……你别急,我愿意等!”
温香觉得头好痛,這人怎么就那么轴,說不通呢?
算了,下一個問題——
“我想,既然我不是许温香,就不方便继续住在许府,”她看着许慎:“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想离开许府?”许慎竟沒有生气,“我不同意。”
“我并不是许温香,留在這裡很尴尬的,而且你妈……你母亲跟你夫人都不喜歡我,为了我闹的全家不宁也不是什么好事对吧?我听說当官的都要有個齐家的好名声,你位高权重,不是应该更在乎名声?”
“不管你认不认,你现在用着的,是香香的身体。你觉得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顶着香香的脸去外面?”
温香:“……”
所以,谈判失败?
……
原以为又要過一個不眠之夜,谁知许慎离开后,温香倒头就又睡着了。
想来是将心裡最大的那块石头移开了,沒有心事一身轻的缘故?
温香是绝不承认自己很可能有猪的潜质的。
翌日醒過来时,天色已经大白。
她沒有动,躺在床上发呆。
原本以为跟许慎彻底摊牌后,许慎要么怒火滔天将她关起来严刑拷打——不過這种可能性很小,這到底是许温香的身体,许慎很难下得去手。
第二种可能,就是许慎像上次一样,找個能人异士将她从许温香的身体裡驱逐出去。
却沒想到,许慎会說出那样一番话来。什么许温香魂魄不全,她就是不全的那部分……真是太好笑了。
然而温香又笑不出来,佛家說因果,自然是有因才有果。如果把她来到這裡当成果,那么因呢?
如果许慎說的是真的,她真的是许温香不全的那部分魂魄,一分为二投胎成了两個人……呵呵,她是赶上玄幻大剧了?
她以为跟许慎說开了,许慎就会放弃她,沒想到却是适得其反。
温香烦躁的翻滚了两圈,以后该怎么办啊?
听到动静的杏花走了进来,见她醒了,便弯了眼睛笑起来。
“姑娘,您醒了。”
温香一脸颓丧的坐起身来,懒洋洋的“唔”了一声。
杏花见她兴致不高,忍不住问:“姑娘,您怎么了?”
温香摇摇头,不想說话。
微雨捧着热水与伤药进来,一板一眼的說:“姑娘,奴婢先给您换药。”
温香手腕上那点口子已经愈合结疤,只是看着有点丑。温香倒不觉得有什么,小时候谁不调皮,谁手上身上沒留下一两條疤?
杏花见了却又露出难過自责的模样来:“一定很疼吧?微雨姐姐你可千万轻着点。這伤万万不能留疤,万一留了疤,那可就糟了。”
“不過一道疤,怎么就糟了?”温香瞧着杏花那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得疑惑的问道。
“大家小姐身上怎么能够留疤呢。我听府裡的人說,有些大户人家娶媳妇,专就看身上有沒有留疤,万一留了疤,连婆家都不好說呢。”杏花认真的科普道。
温香:“……呵呵。”
這是选美還是选妃呢?還有疤就不要?
想着不免又心酸起来,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才会這样惩罚她,让她莫名其妙跑到這么個地界儿来啊!
正内心咆哮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争执声。
“老夫人,相爷交代過,谁也不能踏入静宜院一步。”
“放肆!”许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厉声喝道:“這是老夫人!老夫人過来看望姑娘,還不赶紧让开!”
杏花在裡面听得脸色都白了:“姑娘,老夫人来了,這可怎么办?微雨姐姐怎么办?她们肯定拦不住老夫人!”
“她来就来了,我又不怕她。”温香话是這样說,但一听就沒什么底气。
這個时候,她对许老夫人還真是……不知道拿什么脸来见。可一想她并不是许温香,且要說犯错,那肯定也是她儿子先犯了错,她一個局外人,有什么可心虚的?
至于她是许温香残缺的魂魄這样的话,温香還是决定暂时当成個笑话。
所以,她现在很坦然。
她坦然的就要去见许老夫人,微雨却皱着眉头率先出去了。
“老夫人,相爷說了,便是老夫人,也不能踏进姑娘的屋子半步,還請老夫人不要为难奴婢们。”
张嬷嬷怪笑一声:“好一個胆大妄为的丫头,你竟敢這样同老夫人說话,简直是以上犯下。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
外面响起了一阵喧哗声,想必是有人要将微雨拖出去了。
温香哪裡来坐得住,起身就要冲出去,瑟瑟发抖的杏花却拼死拦住她:“姑娘你不能出去!”
温香气道:“這找茬的都找到跟前儿来了,我再不出去,你们都要挨打的。”
许相小哥哥虽然安排了人手保护她,可這到底是内宅,温香知道,内宅是妇人的天下,更何况,许老夫人還是许府身份最高的那一個。
她拿她沒办法,打骂责罚静宜院的奴仆却容易得很。
温香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来为她受過,所以她必须要站出去。
上一回气得那许老夫人浑身乱颤,這回她還敢上门来,温香决定,必须再把她气得浑身乱颤一回才行!
……
温香還是沒能走出去,因为杏花儿跪在地上死死抱住了她的腿,她连挪动一下都困难,更别說走出去了。
她沒办法走出去,但是许老夫人领着一群人却哗啦啦的涌了进来。
温香一看,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来者不善啊,看看许老夫人带来的這些膀大腰圆的婆子们,看看那些婆子们身上乱颤的肥肉以及眼裡冒出来的凶光,温香就知道,今天恐怕沒法善了。
杏花也被這阵势惊到了,她楞了一下,才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的张开双臂将温香挡在身后。
“老……老夫人,您,您想做什么?”
她话音未落,许老夫人一個眼神,就走出来一個胖婆子,老鹰抓小鸡似的,将杏花给拎走了。
“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不要伤害姑娘,相爷不会放過你们的!”杏花拼命挣扎。
那婆子蒲扇大的手毫不留情的扇在杏花脸上,杏花的小脸立刻高高肿了起来。
见杏花還要叫喊,那婆子扯下腰上系着的臭汗巾子塞进了她嘴裡,恶狠狠的警告道:“老实点,大喊大叫冲撞了老夫人,立刻就将你打杀了。”
杏花可怜巴巴的被她提在手裡,眼泪汪汪的看着温香,示意她赶紧跑。
温香早在那婆子动手时就皱紧了眉头,她想冲上去以眼還眼還她一巴掌,但看了看对方的肥硕的身体,又看看自己的小身板——
她需要武器!
眼风一扫,温香看到不远处的细颈描青花的花瓶。她三两步冲過去,握住花瓶细颈朝墙上一砸,操着碎花瓶就冲了過去。
“你给我放开她!”
在温香砸花瓶时,一脸怒容的许老夫人還不明白她要干什么,等她操着碎花瓶冲過来时,许老夫人脸都白了。
忙不迭的往后退了两步,才发现温香并不是冲着她来的。
松了一口气之余,许老夫人转而又怒了——
這是完全沒将她放在眼裡啊!
谁也沒想到温香会突然暴起,拿着锋利的碎花瓶就朝抓住杏花的婆子冲了過去。
那婆子也沒想到,眼睁睁的看着温香的碎花瓶扎了過来。
她连忙往旁边躲去,碎花瓶堪堪擦過她手臂,夏天的衣物较薄,她立刻感觉到手臂火辣辣的痛了起来,有粘腻的血流了下来。
這婆子虽然生的膀大腰圆又一脸凶相,却一见到血就两眼一翻,“砰”的一声重重倒在了地上。
众人都感觉脚下的地板震了一震。
杏花趁着众人惊愕时手忙脚乱的爬到了温香身后。
温香将碎花瓶对准了许老夫人,看着对方严厉刻薄的脸,笑问道:“老夫人来探望我的?鲜花呢?水果呢?点心呢?我看老夫人不是来探望我這個病人,反而像是来找茬的吧。”
许老夫人等了一晚上,听說温香割腕都沒死,气得在屋子裡乱砸一通后,决定按照昨天說的,她不死她就過来推她一把。
她趁儿子不在府裡,带够了人手闯进来,却沒想到,温香竟敢拿着利器对着她。
那碎花瓶的边缘上,還有刚才那婆子的血,将细白瓷的断裂口染成了血红色。
许老夫人再是厉害,她到底也只是個深宅妇人,這辈子也沒见過這样的阵仗,两條腿都软了下来。
要不是一旁的张嬷嬷扶着,恐怕這时候她都站不住了。
“你想干什么?”张嬷嬷见许老夫人额上冷汗都出来了,话也說不出一句来,只得硬着头皮色厉内荏道:“姑娘,你可要看清楚,這是老夫人,是你的母亲!你這样对老夫人,就不怕传了出去?当众弑母,你怎么敢?”
“你们气势汹汹的闯进来,不是打算做跟我现在做的同样的事嗎?只不過你们還沒来得及动手,我沒說错吧。”温香說话间,就将碎花瓶对准张嬷嬷:“人多势众的跑进来欺负我,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什么当众弑母,真逼急了我,我還就当众弑了!许老夫人,你要不要试试呀?”
“放、放肆!”许老夫人脸色惨白,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你這孽障,你敢!你们還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抓起来!”
她就不信了,她带了這么多人来,還制不住她一個小贱人!
然而,却沒人动。
那些婆子们虽然高大壮实,但她们也惜命啊,她们也沒见過這么凶狠敢让人见血的深闺小姐啊!
一時間就都犹豫着不敢上前。
张嬷嬷简直要气死了,一群贪生怕死的饭桶:“你们一起上,還怕制不住她嗎?”
婆子们一听,相互间看了一眼,一起上的话,胜算应该很高吧。
但她们還是低估了温香的战斗力,想当年,她也是练過双截棍哼哼哈嘿,混過小太妹,打過群架,见過世面的好伐?
一群肥硕的的婆子,打起架来跟慢动作似的,她就跟泥鳅一样滑不溜丢的左冲右妆,碎花瓶专往這些婆子手臂大腿等肉多的地方招呼。
屋子裡顿时哀嚎震天,鲜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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