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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你我皆凡人

作者:爱默丁
苏缜看了蒋熙元一会儿,“朕之前還猜你究竟会不会来。为臣者,当是不会,但作为一個男人,你会。”他弯唇笑了一下,“连君臣之礼都不顾了。”

  “臣若是顾及君臣之礼,也就不必来了。”蒋熙元微微颌首,“皇上后宫之事不该臣多置喙,但臣与夏初說過,便是拼了一切也要护她周全,护她自由。所以,臣来了。”

  “說的倒是不错。”苏镇抬眼看了看他,“你的一切?你的一切包括蒋家一门,你的高堂祖父、兄弟姊妹。你要如何拼?便是你舍得,朕也不想落了這幽王后主的骂名。实则你也知道朕并非迁怒之人,何必說這個。如此,還有什么要与朕說的?”

  “有。”蒋熙元轻轻握了握拳头,道:“夏初无家世背景,也无关社稷,入宫对皇上并无助益,皇上何苦陷了她一生。”

  “的确无甚助益。”苏缜点了点头,却道:“但朕所有的不只是社稷,从一個男人的角度来說,朕不過是想要追求自己心爱的女子。与你无异。”

  “但一纸圣谕并不算追求,皇上应该给夏初自己選擇的机会。”

  “所以她并不是妃嫔。”苏缜淡淡地道:“今天我若是一纸封妃,又有谁能奈我何?我珍惜,故而不想用强,但我同样需要一個机会。”

  苏缜转头看了看鉴天阁外,那一片皇城外模糊不清的街宇,“這鉴天阁收拾出来了,你可知为何?”他笑了一下,伸手指了指,“那边是府衙,而安丰坊更远,其实什么都看不见。朕不像你那样每天都能看见她,甚至朕以为此生也许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蒋熙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心中五味杂起。如果今天不是夏初,或许他倒要感佩這深情了。想见而不能相见,凭栏而望,只不過是记忆中的言笑转身罢了。相望,却何等无望。

  時間又過了月余,他以为许多事都变了,可叹苏缜這情意却未减。仿佛又是那天的一声叹息再起,挖走的那株葡萄仍迟迟未能栽回去。

  今日這一遭恐怕只是空走了。怕的不是苏缜不明白,不明白可以說明白,怕的是他什么都明白,却情难自禁。

  苏缜转過头来:“你来,究竟是因为对夏初用情匪浅,還是怕朕用情不深?又或者担心皇后?怕后宫中有人占了专宠?”

  這問題问得蒋熙元心中一凛,默了默,轻轻避开剑锋道:“其中必然有臣情之所致,但臣更想问一问,皇上如此做是想要给夏初一個什么样的结果?只宠不爱算不得珍惜,宠爱愈深却愈将其置于众矢之的。以夏初的身份背景,后宫之中岂有立足之地?她不适合宫中。”

  “噢?”苏缜闻言不禁笑了一声,“朕便是她的立足之地,能给的朕都会给。那蒋卿你又希望夏初有一個什么样的结果?她不适合宫中却适合深宅?還是让她继续去做西京捕头?莫要忘了,這,也是朕给的。”

  “皇上能给她的臣或许给不了,但她想要的,臣却可以给。她想要自由时,臣尊重她的意愿。如一天她愿嫁臣时,臣必以正妻相娶,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蒋熙元說到此,抬起了头来,目光坦然地看着苏缜,“臣愿为她所愿,无论她的選擇是什么。這便是臣想要的结果。”

  苏缜的表情滞了滞,低头看了看手中坠子,“這几日朕倒還想起一桩事来。”他把坠子从手腕上取下来,放在掌心,“這是夏初从管阳城给朕带回来的,如果朕沒记错,那比翼鸟的摆件也出自管阳城,都是天工坊的东西。你认识這個,对嗎?”

  蒋熙元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认识。”

  “所以,那日凤仪宫中,你本要向朕求旨赐婚,却因为看见了這個坠子而改了主意。”苏缜将手一握,走到蒋熙元面前,“朕且不论你隐瞒之事,只问你,倘若朕与夏初并不相识,现在是否赐婚圣旨已下?那时夏初可愿嫁你?”他轻拍了一下蒋熙元的肩膀,這亲密信任的举动,却伴得是几分冷淡得声音:“你那天想做的,与朕今日所做的,其实又有什么分别?”

  蒋熙元未料到苏缜能将這件事翻了出来,心一下便沉了下去。這件事上,无论是以君臣,或者是论朋友,他都是理亏的。那是他的私心。他给了夏初選擇,但是并沒有给苏缜選擇的余地。

  见蒋熙元不說话,苏缜便缓了缓语气,“你是朝臣,是朕的亲信。朕如今最该做的是将夏初送出宫去,与你赐婚,送你這一份人情。而你最该做的,其实是早该告诉朕夏初的身份,将她送进宫来,给朕一份人情。可你与朕却在這裡谈了如此一番。你当日如何不愿,便不妨以己之心度朕今日之心。”

  “君臣人情……”蒋熙元苦笑了一下,“皇上置夏初于何地?”

  “内廷从五品女官。”苏缜负手道:“朕于她有情,她于朕也并非无意。朕說了,朕要的是一個机会,与她重以今日身份再识再知,再叙情意。這如何不是朕给她的選擇。”

  “如若他日夏初不愿留在宫中,皇上当真会给夏初選擇?”

  苏缜不由得蹙了蹙眉,手指摩挲着掌中的那枚坠子,眯起眼睛看了看他,冷声道:“你以何立场来问朕?”

  “不以立场,只以臣怜惜之心,情深之意。皇上不予臣今日所求,臣便求来日皇上能愿她所愿,予她之所求。”

  “你倒是很有信心。”苏缜牵唇一笑,“朕也是。朕平生主动地争過两次。上一次争皇位,为的是母后;而這一次,朕想要为自己,为這個叫苏缜的皇帝争一人心。”

  蒋熙元脸色微变,看着他的神情,像是又看见了那個初雪之夜,于宫宴之上翻覆天下的苏缜。是了,他就是這样的一個人。隐忍从来不只是隐忍,他可以放弃,但他想要的,从不让分毫。

  苏缜走到蒋熙元身边,放缓了语气道:“因夏初身份一事,朕责罚了闵风,但朕不责罚你。所念的,不過就是你這因情而致的私心。于情都有私心,于世都有牵绊,你要拼了一切护着她,实则你根本不可能拼的了;我想舍了龙位与她山水之间,可我也根本不可能舍的了。回去吧。”說完,径自往楼梯口走去。

  蒋熙元回過身去,扬声道:“皇上舍不了江山龙位,但臣却当真拼的了一切。”

  苏缜顿住身形,默然片刻才转過身来,按着楼梯的木栏,含了一点虚浮的笑意,道:“朕不让你拼,你便是想拼也是不行!”說完,信步走下了楼梯。

  蒋熙元听着脚步声渐远,一下下如同踩在自己的心上。良久,才阖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喉咙被吐不出咽不下的心疼与不甘哽的酸疼,连呼吸都扯动如割。

  君臣,這便是君臣。

  论情深,苏缜不逊于他;论权力,他当真是沒有一点办法去与皇权相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君要臣不死,臣就是想死亦是无门。

  苏缜走出鉴天阁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亦是叹了口气,招呼了安良過来,“鉴天阁封了吧。”

  安良一楞,“皇上不赏景了?”

  “如今已不必了。”苏缜低头浅浅地笑了一下,“撤了仪仗,朕要去内廷。”

  此时夏初刚吃過午饭,正跟着姜尚仪指派過来的一個八品恭使熟悉着院子裡的环境。這常侍名叫元芳,弄得夏初每次叫她的名字,都想顺嘴问问她怎么看。

  元芳与夏初年纪一般大,白白净净长得十分讨喜,对夏初甚是恭敬,手交叠在腹前,一口一個夏典侍的称呼着。

  “你在宫裡呆了多久了?”夏初问她。

  “我十三岁入宫,现在有四年了呢。从前服侍過德敬皇后的。”元芳抿嘴笑了笑,语气中有一点小小的得意。

  夏初被她這点得意勾的有点好奇,便问道:“德敬皇后是……”

  “夏典侍……”元芳掩了掩嘴,不可置信地瞧着她,“德敬皇后是皇上的生母呀,夏典侍不会不知道的吧?”

  “知道啊!”夏初摊了摊手,“我是问,德敬皇后是個什么样的人。”

  “很美很端庄的。”元芳手按在嘴唇上,眼睛滴溜溜地往旁边瞧了瞧,“那时候我還经常能见到皇上呢,哦,现在的皇上。”

  “皇上很难见到嗎?”

  元芳想了想道:“从前倒也不是太难。现在后宫裡除了凤仪宫外都沒有人,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皇上也不会往内廷来,不容易见到了。”

  夏初默默地点了点头,心說要真是這样可麻烦了,难道自己還真得参加完了军训才能看见他?

  顶着太阳看完了尚仪宫,已是一脑门子的汗,伸手一抹,抹下一层粉来,不禁腻歪地甩了甩手,拉着元芳问她有沒有可以打水洗脸的地方。

  “夏典侍這晌要净面嗎?”元芳看了看她的脸,便伸手去掏荷包,“我這裡带着粉呢,夏典侍补一补就好。”

  “不用。”夏初忙拦住她,“粉在脸上不舒服,還是带我去洗脸吧。”

  “那……”元芳想了一下,“夏典侍先回房等我吧,我去帮您拎壶水来。”說完便踩着细碎的步子走了。

  夏初在屋裡等了一会儿,元芳便拎着個铜壶进来了,還给她拿了胰子過来。夏初向她道谢,倒弄得她直不好意思,直摆手說不用。

  “我就在隔壁屋裡住着,夏典侍若是有事尽管吩咐。”元芳福了福身,出门了。夏初把水倒进铜盆裡,挽了袖子,一捧凉水扑在脸上,舒服得她直想叹气。用胰子把脸上得粉洗了之后,夏初闭着眼睛去摸擦脸布。摸了两把沒摸到,正眯了眼睛要看一看,那擦脸布却又忽然自己进到了她手裡。

  夏初以为是元芳去而复返了,道了声谢谢便接過来把脸擦干了,等布巾落下,却看见苏缜正浅笑吟吟地倚在墙边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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