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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塌天祸事

作者:爱默丁
夏初說完這番话,咏薇像是有好一会儿沒能明白她的意思,一双美目尽是疑惑地看着夏初,“本宫不明白。”

  她听夏初的话裡并沒有否认与皇上的感情,可這什么将来,不做姐妹的又說的是什么意思?

  夏初开场把话說了后,此时心裡已是轻松大半,于是浅笑道:“奴婢的伤快要好了,待伤好之后便会向皇上請旨离宫。”

  咏薇怔了一下,稍稍倾了倾身子,“你不想留在宫裡?为何?是因为本宫的缘故,還是……你不喜歡皇上?”

  “奴婢不是不喜歡皇上。”夏初双手交叠在心口,想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应该說,奴婢喜歡的是在宫外与奴婢相识的公子,而不是皇上。”

  “哦……,皇上就是皇上,如此說未免有些矫情了。”咏薇听完却不以为意地道:“在宫裡或者宫外又有什么不同,不過换了個地方。”

  “不一样。”夏初摇了摇头,“奴婢平凡普通也沒什么本事,给不了皇上助力,也做不了贤惠的解语花。可奴婢偏偏心又窄,受不住皇家的诸多无奈,装不下皇上心中的万裡江山。宫外的皇上与奴婢一样普通,而宫裡的皇上,奴婢除了仰望再无更多可以给予的。只凭着一份喜歡,只能一味索取的情感,非奴婢所想。”

  咏薇目不转睛地看着夏初,好半晌才道:“你真是……胆子很大。”

  夏初苦笑了一下,“奴婢胆子不大,不然当初就应该抗了圣旨。奴婢也优柔寡断,入宫后心念糊涂,沒能早早的与皇上言明,给娘娘造成了困扰。现在只望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她迎着咏薇的目光看過去,弯唇一笑,“奴婢不该瞒了娘娘,但奴婢却也是真心喜歡娘娘,如若他时异地相识,一定会是很好的朋友吧。”說完,又谦恭地低下头,“奴婢冒犯了。”

  咏薇几乎脱口而出一個‘是’,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殿中静默了一刻,才听她叹了口气,浅声道:“你說的本宫都明白了。可是皇上喜歡你,本宫不能逆了皇上的意思。只怕……”

  “娘娘误会了。”夏初忙道:“奴婢此番前来只是想与娘娘阐明心意,沒有請娘娘替奴婢陈情的意思。皇上那边奴婢已经說過了。”

  “說過了?”咏薇讶然,“那皇上怎么說?”

  “皇上让奴婢先养伤,倒沒明确的给個答复。”夏初轻轻地一声叹气。自那天之后她就一直沒再见過苏缜,不知道他是真的很忙還是故意对自己避而不见。只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不可能就這样子再含糊下去了。

  想到這,夏初便又对咏薇道:“奴婢会再去請旨。无论怎样,這是奴婢与皇上的一段纠葛,该由奴婢来解决。奴婢只求娘娘一個原谅,莫怪奴婢一时的糊涂,也别怪蒋大人善意的欺瞒,如此,奴婢便知足了。”

  咏薇犹豫着点了点头,默然片刻后又笑了笑,对她道:“我只道你做過捕头,不拘常理胆子大,现在觉得你是個有担当的,并非鲁莽。夏初,我与你确实是相识错了時間,相识错了地方。”

  夏初一听這话,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鼻子酸溜溜的有点想落泪,哽了声音道:“娘娘抬举了。”

  夏初离开了凤仪宫后,芊芊陪着咏薇在花园裡散心。咏薇一直沉默着,神思不知道飘在何处,芊芊忍不住问道:“娘娘,夏初要出宫,這不是好事嗎?”

  “是嗎?”咏薇顺手掐了一片叶子,盯着上面细细的脉络道:“其实她入宫本身也是好事。沒有這一遭,她在皇上心裡便是谁也逾越不過去的永恒。”

  芊芊闻言笑道:“那倒也是。现在她自請出宫,皇上若真是放了,往后也就不会再惦记了。還是娘娘想的多一些。”

  “可我還是羡慕她的。”咏薇叹道:“皇上要是能遂了她的意愿,放手让她出宫,倒真是沒有比這更好的爱了。”

  “娘娘……,奴婢觉得,您這样压着自己的性子,一心为皇上做好這個中宫,也沒有比這更好的爱了。可惜皇上不知道。”

  “是啊。”咏薇扔了手裡的叶子,仰头看了看天,“我也是個笨的,這才想明白一件事。我首先得是個女人,而后是皇上的女人,再然后,我才是中宫。芊芊,之前我好像把顺序弄反了。”

  芊芊眼睛一亮,瞧着咏薇笑了起来。咏薇转头看着她,眨了眨眼,也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清早,夏初便让元芳帮她戴假发髻,准备往御书房开工。元芳听她說要去御前伺候,便停了手裡的动作,道:“夏典侍這么急做什么?皇上嘱咐着您要好利索了才行。”她把钗往桌上一放,“我不帮您梳了。”

  “好的還要怎么利索?再养着都成猪了。”夏初把钗塞到她手裡,“安公公那边我就說是我坚持要去的,不会责问你的。”

  “不是安公公,是皇上亲口嘱咐的。”元芳就是不动,急道:“就再等两天怕什么的,总要太医或医女說您好利索了才行,您自己說了不算。”

  夏初回头瞧着她,“皇上什么时候嘱咐的?”

  “就昨天……”元芳說了一半忙掩嘴噤了声,苦笑了一下,支吾道:“夏典侍,皇上其实每天都来,都是趁您睡了的时候,皇上不让我告诉您。”

  夏初楞了一下,随即站起身来红着脸道:“皇上不让說你就真不說啊!這……,這我睡觉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看那张床,“這多尴尬啊!這不是把我当照片瞻仰了嗎?”

  “啊?”元芳莫名其妙地眨眨眼,“什么东西?”

  “沒什么。”夏初低头寻思了一下,重又在妆台前坐了下来,“帮我把头梳好吧,我去御书房。听說皇上最近忙的很,也别让皇上每天還跑来了。”

  入宫這么久,她净给苏缜添麻烦了,既然下定决心要走,就再多陪陪他吧。况且,苏缜现在明显是在逃避,這样下去也不是個事儿。

  夏初到御书房的时候,裡面只有一些洒扫的宫女正在抹尘,看见夏初后神色各异的目光便齐刷刷地投了過来。夏初被看得直发毛,干笑着对她们点了点头,“早……,那個,皇上還沒来哈。”

  有机灵的快步上前福了福身,扶着夏初的胳膊笑道:“夏典侍您伤刚好,可经心着点儿。今儿個是上朝的日子,皇上至少得辰时才過来,您到耳室裡先歇着,奴婢唤人给您上茶。”

  夏初抖了抖,把胳膊抽了出来,“不用,不用。我的司职就是上茶。”她往耳室那边挪過去,“你们忙你们的。”說完撩帘钻了进去。

  辰时前,夏初烧了好了水,沏好了茶备着。可辰时過了苏缜却沒有来,夏初换了将冷掉的茶换了,又重新备上,继续等着。沒想到這一等直接等到了午时。

  有御前良使過来让夏初先去吃点东西,夏初沒去,让人拿了点点心来垫了垫,百无聊赖地支在桌上一片一片地挑着茶叶。

  午时三刻,御书房裡终于是有了动静,苏缜来了。夏初醒了醒精神,把茶盏放在茶盘上准备往外端,却听得苏缜冷声道:“這下满意了?”

  “皇上,臣无所谓满意或者不满意。臣只是秉公办事,并无针对之意。”

  夏初听這声音有点耳熟,侧头想了想才想起這是姚致远的声音来。此时又听姚致远继续道:“臣自持中正,虽知蒋大人是天子近臣,但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断不能让人为祸朝堂,为害社稷。”

  苏缜冷笑了一声,“有功了。”

  “皇上!臣不敢贪功。那凶手明明白白的是从莳花馆搜出来的,兹事体大,蒋家這是不臣之心!”

  “姚大人就沒想過這是栽赃?”

  “若无顾大人的事,或许是栽赃。如今那封孙尤梁的奏报已无迹可查,但中书省收文录簿上记着七月廿一确实收到過,如今孙尤梁已被灭口,户部左侍郎和吏部员外郎尸骨未寒。蒋家勾结叛匪,私吞军饷,受贿卖官,暗杀官员,這桩桩件件皆是不赦之罪!臣叩請皇上万勿顾念情意,意气用事!”

  “蒋大人当庭入狱,朕已经够冷静了。”這句话,苏缜几乎是咬着牙說出来的。

  “皇上圣明。”

  夏初从听见‘蒋大人’三個字后,就屏了气支着耳朵听着,她听不明白姚致远說的那些事,却是听见了那些罪名,听见了当庭入狱四個字。瞬间只觉得浑身发冷,几乎端不稳手裡的茶盘,茶盖磕碰的盏沿叮零作响。

  安良一脸忧色的走了进来,迎面看见茶盘就要接過去,再定睛一瞧才看清楚面前的人是夏初,不禁楞了楞,“夏典侍怎么過来了?”

  夏初把茶盘往旁边桌上一放,抓着安良的胳膊疾声问道:“安公公,怎么回事?我刚才怎么听见說蒋大人入狱了?!”

  “唉!”安良捶了下手掌,“刚才早朝之上可是出了大事了!”

  “我刚听姚大人說的那几桩可都是大罪,怎么可能!蒋大人怎么可能会……”

  安良摆了摆手,“你最近养着伤可能不知道,這京裡最近接连死了三個官员,前天晚上顾大人又遭了袭。府衙那边下了缉捕令,搜来搜去,這凶手却是从莳花馆搜出来的。”

  “那又如何?凶手藏在哪是凶手的事。”

  “糟糕就糟糕在,這凶手名叫洪竟。”安良见夏初不明白,便道:“青城郡叛军头目,就是洪竟!”

  夏初睁大了眼睛,脸色刷白,“那匪首不是死了嗎?!”

  “那不是蒋家說的匪首死了嗎。”安良又重重地叹了口气,此时就听苏缜在殿中喊了一声安良。他回了一声奴才在,便忙对夏初說:“看意思姚大人走了,我得出去伺候去了。”

  安良从桌上把茶盘拿了起来,正要往外走,却被夏初劈手夺了過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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