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茶客
李非白說道:“方才你怎么不问问王爷?”
“王爷是王爷,少卿是少卿,怎么說也是你好问些。”
“怎么說也是……我好欺负些?”
“看你這话說的!我可沒這么說。”曹千户說道,“话說這十年悬案可怎么查?沒法查。”
李非白說道:“不是有個茶客么?”
曹千户說道:“也就德王爷念女心切,才相信一個哑口八年的人說出来的话,反正我是不信,傻子才信。”
“那你去不去?”
“……去。”
“……”這人怎么立场如此不坚定!
要挖出十年往事,就像大海捞针。
如今這根针被明晃晃地摆在眼前,李非白确实存疑。
這人出来的时机不是隔了八天、八個月,而是足足八年。
京师的人多少都有個默契——为避免惹火上身,皇族的事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那茶客非但不躲,還撞着刀刃過来,說背后沒有人教唆亦或逼迫,他并不信。
那人如今住在临近郊外的房屋裡,李非白按住址寻人沒找到,只见到了其娘子。這娘子生得削瘦,颧骨高耸,看着刻薄不太好說话。
她从门缝裡瞥了一眼穿着便服的李非白就說道:“又来寻我家汉子看戏喝酒,就知道喝花酒,哪来的這么多钱!快滚!再来我非泼你一身的水!”
說完她就要关门,李非白伸手挡住,說道:“我寻你丈夫是来问事的,不是喝酒。”
娘子脸色变得更厉害了:“讨债?我哪有钱還你!你路上堵他去,他把家裡的钱都偷光了,兜裡有钱!”
站在一旁的曹千户一听来气了,一手扒拉开门,說道:“他如此混账东西么?”
娘子本想继续骂,可那明晃晃的飞鱼服在她眼前一闪,差点吓瘫她。她顿时沒了气势,磕巴道:“锦衣卫怎么也在啊……他犯事?”她突然欣喜若狂,“那你们快把他抓走啊!放牢裡去,一辈子别放出来了!”
——這兴奋的模样简直像在過年。
李非白问道:“他为人很混蛋么,嫂子這样憎恶他?”
“混蛋啊!”娘子說道,“我跟他成亲十二年,家裡啥事不管,公婆去得早,我生大娃时他连個面條都不给我煮,苦得我啊……不顾我也不顾孩子,要不是我娘家人過来,我早跳河死了。后来他变本加厉,不但不顾家了,還偷我辛苦纳鞋底赚的钱。偷钱就算了,沒钱還打我們母子俩……”
過往的苦难太多,全翻涌上心头,酸涩无比,两眼瞬间就红了。
曹千户說道:“這混球,别让我瞧见他!他此刻人在哪裡?”
“官爷我真不知道,他常去的地方我告诉您,您可以去找找。”她又问道,“到底犯了什么事,能抓嗎?”
李非白說道:“大抵是不行的。”
娘子眼裡顿时失望。
“可以关几日。”沒有人报官他犯事,也无证据他犯事,唯有关上几日了。李非白临走前问道,“丈夫如此,你为何不走?”
這娘子沒想到他堂堂官爷会說這种劝离的话,她怔了会說道:“会被人耻笑的……”
“你将日子過成這般,他们难道不会耻笑你?”
“……”她愣了愣,会啊,当然会,虽然沒人当面說,可是她知道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說她命不好,嫁了個烂赌的酒鬼。她說道,“可是孩子不能沒有父亲。”
“如此父亲,真的有必要要嗎?”李非白见她眼色茫然,那是一种天然的母性,被丈夫和鸡毛蒜皮纠缠的她,早就用刻薄来保护自己,可唯有孩子才能激起她心底的温柔了吧。
两人走后,娘子還觉像做梦一样。
谁都劝她忍一辈子,可如今被一個陌生官爷劝說,她多少有些醍醐灌顶了。
“娘。”久站门后紧握木棍的男孩放下保护母亲的棍子,坚定道,“官爷沒有說错,有爹不如沒爹,我有娘亲就好!”
娘子瞬间如梦初醒,拥住儿子說道:“走,我們收拾东西去,娘带你走!”
儿子想了想說道:“把房子卖了,才有钱。那官爷不是說他能把那老贼关几日嗎,這几日功夫足够我們贱卖房子跑了。”
娘子恍然道,所以一开始那位官爷就是在为他们思量這個問題,铺條逃走的路?
這官爷当真不简单。
走出巷子,曹千户才后知后觉:“别人是宁拆十坐庙不毁一门亲,看不出你還挺正义啊,李非白。”
“不過是站在对方的立场想事罢了。”李非白說道,“当日你怒骂西亭村姚二娘丈夫时,不也是如此。”
“啊?有嗎?”曹千户想不起来了,他也懒得想,“你說那混球茶客真的知道线索嗎?”
“德王爷当年会给任何来府裡提供线索的人一笔丰厚的酬劳,他如此缺钱,沒有道理不是第一時間就過去拿口供换钱。
”
“也就是說,八年后他才突然去找德王爷,是有人在背后推动?”
“是。而且那個人一定与安王爷有過节。”
“为什么?”
“茶客說過,嫣然郡主是随安王爷离开茶楼的。无论真假,当年被隐藏的事如今却被人說出来,无论怎么想都很蹊跷。”
曹千户点点头:“赶紧去她說的地方找到那混球吧,当面问個清楚。”
“我想……”李非白面色温和說道,“此事锦衣卫出马是最合适的。”
“我知道你這小子,又想借我這一身皮毛去吓唬人对吧。”曹千户也知道东厂锦衣卫让人闻风丧胆,不過能促成案子告破就好,管他李非白是不是在借势呢。
两人找到赌坊,不见混球茶客。又找到青楼,惹了一身胭脂水粉味,也沒见着人。
最后去了酒庄,就在对面那個小酒馆裡找到了正在掏钱喝酒的赵二。
赵二已经连喝三碗,這会第四碗還沒拿起来,就被人一巴掌拍烂了酒碗,气得他跳起来就要揍人。一瞧眼前是個壮硕高大的锦衣卫,直接就蔫了,哪還敢跳。
跳跳跳,回头脑袋给他跳沒了。
旁边酒鬼一看是锦衣卫,酒也不要了钱也不给了直接跑,酒馆掌柜也不敢去追钱,躲进裡屋去。
锦衣卫办事,那等于要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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