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金狼黑眼珠子裡对着李牧星甩出眼刀,‘不要叫我金子,诅咒你吃饼噎死。’
“不吃你就等着饿死。”李牧星把干饼子丢进嘴裡,成精的金狼早不食肉,一日三餐的吃斋念佛。
‘你到底看够了沒有?’金狼趴下身去,瓷牙咧嘴的对李牧星低声咆哮。
“沒有。”干脆的甩给它两個字,他决定不走了。
‘你……你……’金狼的眼神开始飘浮不定,团团转的追着自己的尾巴发脾气。
“你害怕她。”嚼着干饼的李牧星终于肯定了這個事实。本来大半夜赶路的时候,他看见一男一女鬼鬼祟祟的扛着裹人的草席往矮崖下抛,毕竟才一下山就看见杀人抛尸,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想好奇尾随着看個究竟,可是怀裡的金子沒有由来的蜷缩了一下,让他立刻感觉到它在害怕。
金子从他出生就跟在身边,他小的时候,吃吃喝喝還要靠金子的照顾,靠李牧灵只能等死。所以他们彼此的心灵多多少少都是通着的,他从来沒有见過有什么能让金子害怕。
金子像受了刺激一样,弓着背竖起全身的毛,对着李牧星又蹦又跳。
‘谁害怕了?谁害怕了?你哪只眼看见我害怕了,我会害怕一個小姑娘,你在讲天方夜谭嗎?你在讲笑话嗎?這個笑话一点都不好笑,我要走了,我自己出山,想当初我是怎么养活你的,我就能怎么养活自己。’谁害怕她,它是害怕他這愣头小子栽在小丫头手裡。
受刺激的金子,弓着背竖着毛转身踮着四只尖尖的脚尖准备落荒而逃。還沒迈出一步就被李牧星抓着后背拖了回去。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要是敢逃跑,我就回山上把你大熊杀了喂李牧灵。”大熊是金子的宠物,纯正的成年黑熊一只。
還敢說它不怕,惊的连毛都忘了放下来,一直竖着。
金子有着不同平常的能力,它许是能看见些什么,才如此惶恐的。
一個沒有死掉的小姑娘,一個衣着华丽的小姑娘,一個醒来摸遍全身的小姑娘。
相对于其他這個年纪的孩子,她或许是特别的,在漆黑的夜裡被人丢在這荒山谷底,她至少沒有尖叫,沒有哭泣,只是静静检查自己的伤口和财物,然后思索着什么似的温顺的靠着崖壁,最后旁若无人的进入梦乡,但這些只能說明她够胆识,其余還能說明什么。
“金子,你在怕什么。”
‘别问我。’小姑娘身上的气息比老狼王還浓烈几分,老狼王可是活過千岁的王八精了,可這世间居然還有比它气息强大的人类,除了這点它更能感觉到的不是她对自己有什么威胁,而是她的出现必定会改变李牧星的一生。
金子哀怨的飘了李牧星一眼,认命的缩进他的怀裡,他的好奇心一向旺盛,只要有了探索的心思,多少牛都别想拉回来。
“把眼睛睁开,有什么問題总要提醒一下我。”
金子懒洋洋的抬起眼皮当做施舍送来李牧星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本能反应,人是你自己要招惹的,我只知道她不会要你的命。’不過你会不会为了人家最后把命丢了,它就不知道了。
“哦。”什么意思?李牧星听了当沒听,把手裡最后一块饼丢进嘴裡,含含糊糊假装好心的问金子“你真不吃。”
金子再沒抬头看他一眼,心裡愤愤道,孽障,它沒有吃东西的心情。
清晨太阳缓缓的升起,暖暖的阳光落在龚小诺的身上,明晃晃的光线扫的她睁开了双眼,懒懒的看向四周,扭扭酸疼的脖子,還是在那個谷底,荒草在阳光下,显得恍惚而飘逸,原来并她不是做梦,是真的重生了,她這一觉可真是睡到太沉,该是有三四個钟头了,想到若是在林纾的身边,這是怎么可能的事,一丝笑泻出嘴角。
龚小诺不知道她這不经意一笑,却让崖腰边上的准备跳下去的李牧星目光一滞。
她,那一笑之间居然有万千释然的感觉。
李牧灵說過一笑泯恩仇,他不懂,李牧灵告诉他那是高人的事情,他不懂也罢,但他一下山就在一個十几岁的奶娃娃脸上看见這种笑容,难道這世间的人都是高人。
“风来疏竹,风過而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龚小诺起身轻轻踱步往水源处走去,嘴裡也轻念着。
无债一身轻呀,从此她的人生是她自己的,再沒有别人的人生的债。
蹲在水边,龚小诺用力的拔掉满头的钗子,不出意外的全是纯金,大大小小现状各异,固定的,装饰的居然有数十支。
就說被人砸了头,又颠来倒去的从山崖上滚下来,身上都是瘀青,却唯独這发式是一丝不乱,原来如此,真是让人受罪。
龚小诺苦笑一下,不過也幸好這前世主人的奢华,不然她這人生地不熟的,一点钱都沒有的情况,沒被人敲死,也活活饿死了。
一头青丝随着龚小诺拔下最后一根钗子,如同瀑布般滑落胸前,她撕下内衬裙,把头发拢了拢随意系成马尾,放在身前,用剩下的内衬裙沁水打湿后,擦拭后脑的血块。
這头发长的真是麻烦,等到出了這荒山,她定要买把剪子剪了它。
正当龚小诺和三千烦恼丝抗战的时候,李牧星已走到她身边,听着小小的人因为头发而发出挫败的低吼,不自觉的居然大笑出声。
她经历了生死,都那样镇定,却被头发为难住了,许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应该从来沒有自己打理過這些活,所以才這么笨拙。
龚小诺边清理伤口,边被自己的头发缠的发疯时,听见自己头上传来一阵大笑,她停下手中动作,心中警铃大作,难道是杀人者不放心,下山来验尸了确保她死的万无一失。
這边龚小诺還心思万千,那边李牧星已开口說话“要帮忙嗎?”
這三個字把警惕中的龚小诺和装死的金子都振的一愣。
金子在李牧星怀裡,以掌抚额,他那公鸡般的声音差点让自己把周身的毛都抖掉。
人說‘发乎情,止乎礼’。它看這孽障是想把中间那‘乎’字去掉,春天到了,是时候发情了。
龚小诺却不是因为這发愣,而是沒有发觉身边有人靠近让她懊恼,她太放松警惕了,這人该是看了她很久,同时舒了口气,他不是害她的人,因为她感觉不到他有暴戾。
“好。”心裡舒缓着,头都沒抬,手下去抓起来头发,放在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上。
龚小诺沒有什么扭捏,清理的差不多,把手中的缎子交到李牧星的手裡,“差不多干净了,你帮我看看還有沒有沒清理到。”
镇定的语气,流畅的动作,好像他们的出现在她眼裡是理所当然,龚小诺不同于寻常人的行为让金子挑挑眉,她果然不是一般人。
“疼嗎?”李牧星接過缎子,帮助小姑娘完成剩下来的神圣工作,手下有些迟疑,他還是知道男女有别這一說的。
“恩,還疼,你知道什么地方有药铺,得吃点药,這裡应该沒有破伤风针吧,不然打一针更方便。”
李牧星不明白她說的破伤风针是什么意思,但药铺两個字他還是听到明白。
“有,得出林子。”
“你们呢?是出林子,還是准备进林子。”
金子已经伸出头来,正好被起身的龚小诺看见。
聪明的动物龚小诺在现代已经是见過不少,对金子她沒有太多好奇,古代么总有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东西,她都可以穿越,還有什么奇怪的事不能接受。
“出林子。”
“方便的话一起吧,我对這裡不是太熟悉。”說着话龚小诺伸出手去握了一下李牧星還沒来得及收回去的手,“初次见面,我叫龚小诺,你呢?”
本是现代一個平常的握手动作,却叫眼前的一大老爷们,一成精的金狼叹为观止。
這個姑娘很特别,李牧星的想法。
這個姑娘很豪放,金子狼的想法。
半天沒有得到回应的龚小诺的這才抬起一直低着的头,看向李牧星,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红透的俊脸和满眼不可思议的狼脸。
帅哥她见多了,红脸的帅哥還是第一次。
瞧她這记性,人一放松就什么随便起来,居然忘了這不是她那個时代了,這古代人沒被自己的举动吓死,也算胆大了。
微微一笑,道歉着“对不起了,這是我們老家打招呼的方式。”還好她沒有用法式,不然该被人丢去浸猪笼。
远看她时,他就知道她很漂亮,沉稳,落落大方的动作,轻盈的身段,可是她抬头把整個面容完全呈现在他眼前,自己心裡還是跳了一拍,眼前的润玉肤桃花面,一双瞳仁剪秋水,蔓蔓柔荑若无骨,如描似削窈窕身,是李牧灵给他看的书裡才有的說辞,用在她身上却形容不上三分。
“我叫李牧星,它是金子。”红着脸沒缓過劲的李牧星告诉龚小诺自己和金狼的名字,他居然因为一個小姑娘握了一下自己的手而脸红,這种情况有些诡异,带着诡异的眼神李牧星啾了眼金子。
金子斜睨着李牧星‘别看我,你发春和我沒有关系,都能当人家爹的人了,還妄想。为老不尊的不只是李牧灵,你和他根本就是一個德行。’這龚小诺不是普通小姑娘,他李牧星也不是良善好儿郎,俩怪胎,注定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李牧星被金子的眼神炸的呆若木鸡,他什么时候发春了,他只是好奇,他哪裡看上去像发春的样子,发春的样子是金子他们家的大熊宠物,一到春天就爱四肢并用的抱着树干上下乱蹭,他又沒有抱着人小姑娘蹭,這能叫什么发春。
心裡否认着,脑子裡却不受控制不由自主的飞出一副自己抱着龚小诺乱蹭的画面,端时還沒掉色的脸蛋更是红上加红。
旁边不明所以的龚小诺疑惑的看着眼前這红了黑,黑了白,白了又红的俏脸,他到底在一個人想什么,想的脸色变幻莫测的。
李牧星怀裡的金子终于受不了的蹦到龚小诺怀裡,眼睛看着她滴溜溜的转,‘别理他,他现在正在龌龊的幻想,我知道路,我带你走。’
龚小诺甜甜一笑,她能看懂這只金毛狼眼裡表达的意思。
看着龚小诺心有戚戚也的金子,明白什么叫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幸好它是只狼,它后代的生育者绝对是只母狼,不然成了李牧星那种呆瓜,它会被其他狼精耻笑的。
一提到李牧星,金子再看他那持续变色的呆脸,就想向狼族人否认,這是它要守护的主人。金子望天翻一白眼,很是想念家中的大熊宠物,至少大熊对于异性方面比他李牧星高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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