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摔傷了
白久的進度比他更快一些，拍完最後一場重頭戲，白久就可以殺青了。
《靈偵》最後一幕,是兇手被吊在大樓外,搖搖欲墜,隨時可能掉下去。
而玄羽要拼盡全力的拉住他,拖延時間，直到底下的充氣墊設置好。
兇手已經整個人完全吊在大樓外,想把他拉上來幾乎是不可能的，玄羽拼盡全力,死死拽着他，自己也被拉的不停下滑，身上繫着的繩索開始從中間斷裂。
而最後一刻,則是玄羽預估好了充氣墊完全充氣的時間,在繩索斷裂的前一刻自己鬆手，並且扒着旁邊的窗臺跳了進去。
兇手則往下掉，要往氣墊上摔。
這裏是實景拍攝，雖然樓不高，但真的吊在外面也很危險。
季降只是看了一眼場景就提議說用替身，但白久立刻反對，他希望拍攝效果更好一點。
季降這還是第一次對他冷臉,語氣也很差：“不行,這樣太危險了,你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這裏用替身。”
“我又不是沒拍過這種戲，”白久說,“而且只是先吊着，最後從窗臺翻進去而已，沒問題的。”
“你怎麼能把握好這個度？”季降搖搖頭，“從高空快速落下，並且扒着窗臺翻進去，這些動作看着簡單，但做起來很難，一個閃失就會傷到自己。”
陳濟眼看兩個人快吵起來了，就提議讓白久先慢速試一下，如果ok就拍，如果做不到，就改用替身。
白久連着做了兩遍，每一次都是完美地抓到落地空隙，並且從窗臺進去。
季降的臉色這才稍微和緩了一點，沒有再堅持讓他用替身。
拍攝正式開始，扮演兇手的演員非常緊張，一路都在死死抓着白久的手。
白久察覺到他的手心已經開始出汗，就安慰他：“別緊張，沒關係的，威亞速度不快，你放鬆身體，順着它下去。”
“好……”演員嚥了口口水，握着白久的手，開始拍攝。
……
摩天大樓下，所有人都緊張的擡頭，看着吊在樓頂的兩個人。
救護車已經來了，警方也在快速地給充氣墊充氣，但這棟樓太高，衝氣墊一時半會鋪不好，如果現在兩個人掉下來，結局必然是雙雙死亡。
通往天台的門已經被人焊死，想要切割開需要幾分鐘，但這幾分鐘就足夠致命。
現場的氣氛十分焦灼，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盼着樓頂的玄羽能撐得再久一點。
樓頂，玄羽擡頭看着已經開始斷裂的繩索，冷汗落了下來。
沒時間了，如果再不鬆手，兩個人一起掉下去，氣墊承受不了，他們都會死。
但現在下面的氣墊還沒有完全充好氣，玄羽低頭看了一眼已經成型了大半的氣墊，咬着牙向旁邊伸手，開始扒着樓外的空調外機。
他想借着這些外力再拖一會兒，拖到確保人掉下去沒事。
兇手臉色慘白，雙腳被綁着，只能雙手拉住玄羽，哭喊道：“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別廢話，省點力氣！”玄羽罵了他一句，“殺人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害怕？現在知道慫了？”
兇手嚇得渾身發抖，帶着哭腔：“別鬆手，別鬆手，求你了。”
“閉嘴！再說一句我就鬆手！”玄羽本就撐到了極限，偏偏那個兇手還在哭喊，吵得他頭疼。
這時，兩人突然又猛地朝下一墜：玄羽身上的繩索已經斷開了。
現在他們只能靠玄羽單手扒着空調外機來吊着了，玄羽的手臂上顯現出一條條青筋，臉色也瞬間變得慘白，緊咬着牙根苦苦支撐。
“啊！！救救我！！”兇手已經嚇得開始大叫。
“操-你-媽！”玄羽這輩子都沒這麼難受過，一邊忍不住咒罵背後的始作俑者，一邊在極限到來前拼命計算着充氣墊完成的時間。
終於，在他體力即將不支前，玄羽猛地鬆手，任由兇手掉了下去。
而在兇手絕望的尖叫聲中，他蹬了一下牆壁，隨後藉着反作用力撞向大樓，一腳踹碎了身下樓層的玻璃，狼狽地滾了進去。
就在他落地的瞬間，巨大的爆炸聲突然自腳下響起。
……
這場戲幾乎一氣呵成，白久成功滾進房間地面的時候，連陳濟都忍不住叫了一聲好。
但白久卻瞬間變了臉色，在跳進來的時候他沒做好支撐，半邊身子直接摔在了地上，他幾乎是瞬間就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骨頭錯位聲，愣了有兩秒後，胳膊上突然傳來的疼痛像是有野獸正在兇殘地撕咬着白久的骨肉，白久的冷汗瞬間流了下來。
季降看到他成功進來也鬆了口氣，剛想說話，就發現了異常：白久躺在那裏已經有五六秒沒動了。
“……白久？”季降喊了一聲，白久卻沒應他。
季降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大步衝了過去：“白久？！”
陳濟也嚇了一跳，從監視器後面跑過去，就看到季降已經扶起了白久，而地上的白久臉色蒼白，緊緊皺着眉頭，大滴的汗從額頭滾落，似乎很痛苦。
“怎麼回事？？？”陳濟喊道，“醫護呢，醫護快來！”
季降也慌亂地扶着白久，臉色比紙還要白：“小久，怎麼了？摔到哪裏了？哪裏疼？”
“胳……膊……”白久艱難地從牙縫裏吐出兩個字，隨後就不說話了，似乎現在對他來說，完整地說話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隨行的醫護人員匆匆忙忙的跑過來，只看了一眼就立刻說：“叫救護車，應該是摔骨折了。”
季降的神情猛然大變，臉上的表情混雜着心痛和後悔，手掌有些顫抖地拉住白久的手，又怕碰到他的傷處，只能堪堪停在半空：“別動，小久，先別動。”
白久心想我也動不了了，但他現在沒什麼心情和精力說話，只能緊緊閉着眼，恍惚地聽着周圍的動靜。
感官似乎被無限的放大，他清楚的聽到身邊來來往往的人慌亂的腳步，有人拿着木板固定他的胳膊，有人小心翼翼地背起他，然後往電梯跑，還有人在焦急的喊着他的名字。
而他的耳邊，始終有一道熟悉的氣息在輕聲的重複着：“別怕，別怕，馬上就到醫院了，別怕。”
聽那個人的聲音，顯然是比他怕多了。
白久感覺自己聽了一路的警報聲，警報聲停下來的時候，自己躺在一個平臺上，被推過一道門，大概是進了手術室。
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只有麻藥在緩緩作用，白久突然覺得很困，閉上眼，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他又做夢了。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做過這種夢，看場景，這似乎是上一世。
大概是個片場，周圍人來人往，所有人臉上都是激動的神情，似乎對接下來要拍的這部劇充滿信心。
白久擡頭一看，就看到四個大字印在開機儀式的幕布上。
《寰宇洪荒》。
是他最後要和季降合作的那一部劇。
季降今天的不僅是精心，簡直是過於精緻，從頭髮到衣服到妝容，無一不是精挑細選的。
如果讓他以此刻的造型出現在某個紅毯典禮上，也不會有絲毫的違和感，並且會毫無意外地成爲紅毯上唯一的焦點。
但季降的表情卻很淡然，不過白久瞭解他，當他的手不停的在桌子上輕輕地敲來敲去，就代表他很緊張。
而隨着時間的推移，大家的表情都開始變得有些奇怪，白久甚至聽到周圍的人在竊竊私語。
“這時間都過了，白久人呢？”
“第一次合作就遲到，有點過分了吧。”
“他不是一向如此嗎？更何況這次是和季方城合作，不遲到纔怪呢，不然怎麼壓軸啊？”
“可這是開機儀式啊，我們有時間規定的，再不拜都錯過時間了！”
“是啊，雖然我不迷信，但是錯過良辰對這部劇也不好啊，聽着多不吉利。”
季降卻始終不急不緩地擡頭看向場外，那是唯一能通車的地方，如果沒有意外，白久的車輛會出現在那個地方。
但他沒等到白久的車，反而先等到了導演神色匆匆地跑了過來。
“不好了，出事了，開機儀式取消。”
季降先是心頭猛地一跳，他下意識覺得，這個“出事”一定不是說白久。
但他潛意識裏也清楚，除了白久，哪位主演的缺席都不可能導致開機儀式取消。
季降儘量保持鎮定地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導演的臉色很難看：“白久在路上出車禍了，現在正在送往醫院。”
“什麼？！”季降再也冷靜不了，猛的站直了，聲音也提高了一個度，“你說誰出事了？”
導演顯然沒想到對方反應會這麼大，有些詫異地看他一眼，隨後重複了一遍：“白久，據說是撞上了一輛大貨車，情況很不好。”
季降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的乾乾淨淨，甚至開始有些耳鳴，眼底充滿了不敢置信。
“怎麼……可能……”
導演匆匆忙忙地上了車，似乎要趕去醫院，而季降站在原地足足僵了一分鐘，纔在衛天瑞的提醒下猛地回神，轉身就衝上了自己的車。
他跑得太快，臉色太難看，嚇到了周圍的一羣人。
“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的天哪，白久出車禍了！據說還很嚴重！”
“季方城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我剛剛好像看到他眼睛都紅了。”
……
周圍的紛擾已經影響不了季降，他從上車開始目光就有些呆滯，只是不停地重複一句：“快一點，再快一點。”
季降害怕的時候，會習慣性地反覆說同一個字眼。
接下來的情景像是快速過渡的電影，季降比所有人都先一步衝到了醫院，迎接他的卻是噩耗。
“病人傷的太重了，沒到醫院就已經停止呼吸了。”
季降一動不動地站在走廊上，失魂落魄，無論衛天瑞怎麼喊他，都回不過神。
白久皺眉看着這一切，心情很複雜。
上一世的時候，他並不知曉季降對自己的感情，也不瞭解對方。
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季降已經獨自承受了足夠多的痛苦。
他突然明白過來，之前在片場的時候，爲什麼季降頂着被罵的風險，也要讓他用替身。
——季降已經承擔不起他哪怕一點點的意外了。
……
周遭的一切都安靜下來，白久的感知開始慢慢恢復，聞到了濃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緩緩地睜開眼，麻醉的勁還沒有過，渾身都有點僵硬，只能勉強轉轉脖子。
而他剛一轉頭，就看到季降坐在病牀邊，目光似乎是一直都沒有離開過自己。
白久頓時愣了一下。
……季降的眼圈是紅的，他似乎剛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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