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0

作者:丁香小雪
牧危眼眸微動,等着她接着說。顏玉梔觀他神色,急道:“你不信我?”

  “沒有,任何情況下我都相信公主。”

  她又問道:“牧哥哥,你眼中的鄭二是什麼樣子?”

  牧危沉思片刻,搖頭:“只是很小的時候見過,很皮,之後我在旬陽爲質不曾聯繫,到荔川之前,他突然聯繫上我。”

  “也就是說,這麼多年你並不知道他性子,也不瞭解他爲人?”

  牧危有些疑惑,“往日不是公主和他最要好嗎。”都姐妹相稱了。

  顏玉梔點頭:“這是兩碼事,我懷疑他並不是鄭二!”

  牧危頗爲訝異,他以爲公主只是懷疑鄭宴幀有事瞞着他們,沒想到直接懷疑鄭二這個人的真假。

  顏玉梔將之前牧昭昭同她說的事情說了一遍,牧危眼眸微眯,“這種事忘記了,也說得過去。”

  “可他手上沒傷口。”

  牧危道:“這並不能說明什麼,公主記不記得十年前我被推下狼窩,小腿受傷的事情?”

  “自然記得。”她還夢到了,被狼追得心疾發作,當場吐血了。

  “我腿上的傷口在孤狼山那夜突然消失了。”

  顏玉梔驚訝:“消失了?”

  “對,就是消失了,所以鄭宴幀手上的傷口也可能突然消失。”

  愣了一瞬後,她惱道:“你就是不相信我說的?”

  牧危扶着她的肩膀,輕笑:“我信,公主接着說。”

  “說什麼說,我也只是暫時懷疑,他到底是不是假的,是誰,爲什麼這麼做,我一概不知,我再觀察觀察吧。”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畢竟她是真的挺喜歡鄭二這個朋友。

  “好了,公主今天生辰,好好休息,這件事我會去查。”他順勢將人摟緊懷裏,摸摸她的發頂,在她眉心吻了一下。只是這一下,猶顯得不夠,他手托起她後腦勺,想吻一吻她的脣,剛要碰到的那抹柔軟,身後突然響起大哭聲。

  “阿梔.....”

  顏玉梔一把推開他,轉身朝着牀上的牧昭昭走去。牧危手還僵着,望着牧昭昭,眉頭都快打結了。

  帶個妹妹,怎麼像女兒一樣,動不動

  就‘阿梔,阿梔的’!

  眼見着那邊哄人哄得快睡着了,牧危無奈的嘆氣,走過去將倆人被子往上拉了拉,捏好被角後,從正門走了出去。

  靈茹看見他很是驚奇,多嘴問了句:“瓊王殿下沒走窗戶?”隨即又覺得這問話有問題,立馬又閉嘴。

  牧危滯了一下,輕咳出聲:“五公主喝醉了,你多看顧一些,別累着公主了。”

  靈茹脣角含笑,應了是。

  “瓊王殿下要宮燈嗎?”

  牧危搖頭,又吩咐道:“有任何事都可以讓花影來找我。”

  眼見着他吩咐了一句又一句,人還是沒走,靈茹難得調侃道:“要不奴婢吩咐人給瓊王殿下搭個軟榻,您就睡公主屋裏。”

  牧危還真擰眉思考了一瞬,靈茹還真怕他答應了,站在一旁努力憋笑。

  “不用了。”他身形微閃,快速消失在夜色裏,帶起的冷風吹得靈茹一陣冷顫。

  站在靈茹身邊的雲香捱了過來,小聲道:“瓊王殿下是不是喜歡公主?”

  靈茹無語:“這麼些天了,還問這種問題?”

  雲香不解,爲什麼就不能問了?

  次日早朝,所有人都被一道聖旨給驚到了,當着皇帝的面,臉色都異常精彩。

  皇帝下旨:齊雲帝說的傳位詔書和玉璽是在戲耍他,爲了報復,讓齊雲帝兌現諾言,朕決定親自娶了齊雲的嫡公主。

  所有人朝臣都不約而同的看向瓊王殿下,這天下誰不知道齊雲嫡公主是追着他來的,倆人一路上肯定發生了什麼,不然怎麼三天兩頭的往公主樓跑。

  朝臣在看瓊王,淮陰帝也在看,絲毫不放過他任何的表情。

  瓊王突然跪下,冷着聲道:“請父皇收回成命,我與齊雲嫡公主已有肌膚之親。”

  他這話比淮陰帝的聖旨激起的水花還大,衆人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瓊王此刻說這些,就是明目張膽的挑釁。

  淮陰帝冷着聲道:“朕只是拿公主來逼顏匡,聖旨既然已經下,就不可能收回,瓊王難道想違抗聖旨?”

  “請父皇收回成命!”

  砰!

  淮陰帝直接拿起御案上的鎮紙砸了下去,牧危側身險險避過,鎮紙在光亮的大理石地面上打

  了個滾,最終停下來。

  所有人心都是一震,緊張的瞧着。

  “閉嘴,再囉嗦拖出砍了!”

  牧危跪在原地,沒在說話,眼睛漆黑泛着寒光。

  下朝後,他先陳尋一步去了公主樓,老遠瞧見公主和昭昭又在投壺,時不時有笑聲傳來,心不禁緊縮。

  牧昭昭先看見他,驚訝道:“三皇兄,您站着那幹嘛?”

  牧危踩着雪一步一步朝着二人走來,等走得近了,才朝着牧昭昭道:“你先去玩,我有事和公主說。”

  牧昭昭哦了聲,拿着箭羽走開,時不時還回頭看上兩眼。

  顏玉梔擡頭疑惑的看向他:“有什麼事?”

  牧危雙手扶住她的肩,溫聲道:“公主,早朝皇上下旨要娶你爲妃,待會就有人來傳旨,你別怕,這事我會解決的。”

  怕個錘子!

  顏玉梔現在只想將淮陰帝的按着踩,這麼老了,還想娶她!

  似是想到什麼,她突然有些驚悚:鳥,你說的物色娶我的人,不會是這個糟老頭子吧,是先說明,我不幹的!

  小鸚鵡也是驚訝,連忙否認:這是劇本自行補充的,不關鳥的事。

  自行補充!

  牧危只感覺她身子顫抖了下,以爲她害怕,摟得更緊,以至於陳大總管來的時候兩個人依舊抱在一起。

  陳尋瞳孔放大,很是驚訝,瓊王殿下這是被戴了綠帽子,還是正在給皇上戴綠帽子?

  他輕咳,尖着嗓子道:“瓊王殿下,煩請您讓開,奴才要宣旨了。”

  牧危放開懷裏的人,手卻依舊扣住她手腕:“宣旨吧!”

  看着他們交握的手,陳尋臉色有些尷尬,隨即攤開聖旨,眼不見爲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齊雲嫡公主蕙質蘭心,淑慎柔順,特冊封爲顏貴人,十日後齋戒沐浴行冊封禮。”

  唸完半晌,對面沒有丁點反應,陳尋蹙眉,拿着聖旨走近兩步,遞到顏玉梔面前:“公主接旨吧。”

  牧危眸光有些冷,拽着她的手不讓動。顏玉梔主動掰開他的手,笑容滿面的接過聖旨,所有人都詫異了一陣。

  靈茹站在她身後,緊張的看着,生怕公主過度傷心!

  就連陳尋也一臉莫

  名其妙,愣了下,出聲道:“恭喜公主,得封貴人。”

  顏玉梔裂開嘴又笑,笑得陳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轉身想走,卻被人狠狠的一腳踹在後背,吃了滿嘴的雪。

  “恭喜是吧,讓你恭喜,老不要臉的,這麼大年紀了還想娶個嫩的,啦□□想喫天鵝肉......”

  顏玉梔一腳踩在陳尋背心,拿着聖旨一頓亂敲,恨不能將喫奶的勁都使出來。

  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跟着陳公公來的幾個小太監想去攔,卻先一步被瓊王攔住了。

  “退下!”

  幾個小太監爲難:“可是......”

  見牧危眸色越來越冷,幾個小太監齊齊退後兩步,低着頭都不敢再管。陳尋臉剛擡起來,又被踩進雪裏,他掙扎着想起來,焦急怒道:“奴才前來宣讀聖旨,代表的是皇上,公主不能打奴才!”

  顏玉梔一腳踩到他腦袋往雪裏按,嗤笑道:“可不是本公主在打你,是聖旨在打,聖旨就是皇上,皇上打你,你還敢頂嘴亂動,不想活了。”

  公主樓的人看着公主一下一下的,拳打腳踢,將陳總管打得鼻青臉腫,慘叫連連。

  什麼淑慎柔順,不存在的!

  打完後,聖旨裂成了兩半。

  “呀,這麼不禁打,陳總管,你把皇上打裂了,如何是好?”

  陳尋從雪地裏擡起頭,嘴角還帶了血絲,委屈又憤恨的看着面前惡人先告狀的人。

  “公主隨意辱罵皇上,撕毀聖旨,奴才回去定要稟報皇上!”

  顏玉梔將手上裂成兩半的聖旨往他臉上砸,冷笑道:“沒人攔着你,你最好一字不漏全轉達給皇上,‘啦□□想喫天鵝肉,我呸!””捨得玉璽就將她砍了。

  本公主喫什麼絕對不喫虧!

  陳尋眼睛被砸了個正着,氣得手都在抖,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就是說不出一句話。

  顏玉梔乾脆又是一腳過去,陳尋被徹底踩暈。

  “哼,快將這個老閹狗擡下去,別髒了本公主的地。”

  跟着陳尋來的人被公主的彪悍嚇得腿抖,連忙上前將慘不忍睹的陳公公給擡了下去。

  原本還擔心她的牧危輕笑出聲,顏玉梔惱道:“你笑

  什麼,這件事快些給我解決,否則....”

  她伸出小拳頭,以示威脅。牧危大手包住她的小拳頭,她拉了拉,拉不動,乾脆一腳踩在他腳背,轉身往寢殿裏走。

  等人走了,牧危依舊站在原地。靈茹跑上前,詢問他道:“瓊王殿下,這毀壞的聖旨怎麼辦?”

  “燒了!”

  靈茹啊了聲,“這是聖旨!”

  牧危側頭,眸光裏泛着冷意,“燒了!”

  “是。”

  新雪積了一層又一層,出宮的路被踩得全是腳印子,宮人忙着灑掃,遠遠瞧見芝蘭玉樹的瓊王殿下,感嘆之於,都紛紛退讓。

  直到人走過,還有宮女時不時擡頭張望,年紀稍長的宮女輕聲道:“別看了,沒聽說瓊王殿下心慕齊雲嫡公主,和公主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嗎?再看人家也不會看上你一眼。”

  年輕的宮女呀了聲,壓低聲音追問:“皇上不是封了齊雲嫡公主貴人,那他們,他們兩個.....”那宮女眼中盡是可惜。

  “別瞎嘀咕,宮裏隔幾日就要冊封一回,沒什麼稀奇的,快乾活。”

  又不少宮女都在暗自嘆氣,真是可惜,皇上這麼多女人,怎麼能去拆散這對呢!

  牧危徑自出了宮,纔到瓊王府,就見鄭宴幀等在正門口,他蹙眉:“怎麼不進去等?”

  鄭宴幀看上去很急,上來就問:“聽聞皇上封了公主貴人!”

  牧危並未理會他的話,帶着人一路朝着書房走,等到了書房門口鄭宴幀又問了句:“你方纔從公主樓來,她怎麼樣了?”

  “你很關心她?”

  鄭宴幀愣了一下,隨即氣道:“這個時候了,還喫什麼醋。皇帝那個老不死的,‘癩蛤蟆想喫天鵝肉’。”

  牧危正眼瞧他,輕笑:“你說話的語氣倒是與她相像。”

  鄭宴幀似乎極爲不滿意他的態度:“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如今怎麼辦?”

  牧危不緊不慢的喝了杯茶水,用極爲平靜的語氣道:“殺了他!”

  鄭宴幀瞳孔微縮,說不清是驚懼還是興奮。

  “你不怕?”

  鄭宴幀嗤笑:“小爺就從來沒怕過。”

  牧危突然來了句:“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跑掉了兩隻鞋,掛在了梨子樹上也不慫

  ,摔下來躺了一個月,還敢與你父親叫板。”

  鄭宴幀表情似乎有些尷尬,轉移話題道:“都是小時候的事了,說這些幹嘛。我們先想一下接下來要怎麼辦?”

  牧危神色不變,心裏卻有些思量:鄭二似乎真的忘記了許多事,小時候他的鞋沒掉,爬上的是柳樹,摔到河邊嗆了幾口水而已,鄭司馬就算想打他,有個護短的鄭夫人在根本不可能。

  既然他轉移話題,牧危也就順着他的話接,倆人關在書房裏密謀了幾個時辰,夜裏又避過耳目,一同去鄭府。

  十日之後正好是大寒,大寒前一日,下了今年最大的一場雪,原本有積水的雪面瞬間變得滑溜無比。

  淮陰帝從眀瑟宮回來的途中,因爲擡龍攆的侍衛不慎,直接從龍攆上摔了下來。

  原本雪厚,摔下來大抵只可能弄髒衣裳,偏偏他摔的地方正好有塊凸起的石頭,直接就磕到後腦勺。

  皇帝當場就暈了過去,擡龍攆的侍衛嚇得魂飛魄散,還是大太監陳尋先反應過來,招來小太監一起將撞暈的皇帝擡回了寢殿。

  皇帝這一睡,整整睡了兩日還未醒,直接將冊封儀式給睡了過去,這個檔口誰也不敢提這事。

  整個御醫署的御醫都來了,挨個給皇上把脈,只說皇上不小心磕着腦袋了,顱內積了淤血,醒不醒得來得看造化。

  朝堂上下一時間人心惶惶,淮陰本就建立不久,根基不穩,外憂內患不斷,如今皇帝出了事,怎麼不叫人心急。

  關鍵時刻,鄭司馬協助瓊王殿下將此事壓了下來,嚴令所有人不準將消息傳出宮去。

  大皇子和四皇子的人不滿這突然殺出的瓊王,吵嚷着他沒資格監國。只要敢站出來吵的,都被瓊王殿下打頓板子,下了大獄。

  這瓊王儼然一副代替太子監國的架勢,大皇子和四皇子以及他們的母妃只能跑到皇帝寢殿日日守着,以便皇上醒來能一個見到他們的孝心,順便再告瓊王一頓。

  倒是平日裏最爲得寵的鄭貴妃半步都未曾踏入皇帝寢殿。

  皇天不負有心人,三日,淮陰帝在大皇子和四皇子的哭訴中幽幽轉醒,聽聞瓊王這兩日的

  一系列作爲,沉着臉讓陳尋去宣瓊王來。

  瓊王來倒是來了,只不過是讓寢殿的人等了好幾個時辰,天黑得看不見的時候,帶着大隊的兵馬將寢殿圍了。

  淮陰帝氣得手抖,罵道:“你這個畜生,他說得果然沒錯,你就是想造反!”

  牧危冷笑:“父皇說的他是誰?”

  淮陰帝不回答他,而是給陳尋打了個手勢,寢殿的密道里,拉出來兩個人,赫然是齊雲的嫡公主和五公主牧昭昭。

  原本還躺在牀上氣息微弱的淮陰帝突然從牀上下來,抽出懸掛在帳幔旁邊的寶劍抵在顏玉梔脖頸處。

  “想她死,還是繼續謀奪你的皇位?”

  牧昭昭伸手想去奪淮陰帝的劍卻被他一腳踢開。

  大皇子和四皇子被這一幕給驚呆了,“父皇,你沒事啊!”

  淮陰帝橫了這兩個吵了他兩天兩夜的兒子一眼,轉頭繼續與牧危對峙。

  牧危眸光微冷,盯着顏玉梔的脖頸處。

  顏玉梔緊張道:“皇上,你冷靜,牧哥哥其實是來護駕的。”

  “護得哪門子駕!”

  “皇上,你瞧你頭頂是什麼?”

  淮陰帝不自覺的擡頭往上看去,黑衣花影舉劍從天而降,他瞳孔遽縮,背後被人狠狠一推,直接朝着牧危的劍上撞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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