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小女賊
就在特務團與陽城方面進犯的日軍發生交火的時候，一支近兩千人的日僞軍混合部隊也在原田少佐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殺入了一個多月前剛剛被九分區攻佔的西閆鎮一代。
在大批日僞軍的瘋狂掃蕩之下，西閆鎮和附近的幾個村子幾乎頃刻間被夷爲平地。雖然有民兵及時的預警，但仍然有上百名不願意捨棄田地撤離的老百姓被日軍殺害。很明顯，日軍是打算在九分區控制區內實行三光政策，藉此徹底摧毀這片敵後抗日根據地。
獨立團從恆縣撤出北上後，在周宇的帶領下歷經大小十餘仗，成功將在中村鎮和西閆鎮盤踞的四百餘名日僞軍殲滅驅逐，將日軍嵌入九分區西北角的釘子給拔了出來。
而這一次，面對日僞軍主力的突然大舉進犯，原本留守西閆鎮一代的翼縣縣大隊和幾支區小隊根本無力抵擋，只能一邊盡一切可能組織羣衆撤離，一邊趕緊派人前往陳官莊送信，希望能得到主力部隊的支援。
……
傍晚時分，九分區駐地陳官莊。
會議室內，看着用繃帶吊着左臂的薛立羣，馮志明帶着血絲的眼睛在對方蒼白的臉上凝視了好一會。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薛立羣滿是汗水的右手緊緊的抓了抓自己衣角，努力裝出一副悲痛的表情。
“馮政委，這次李幹事遇襲犧牲的事情，我作爲代理保衛處長責任最大。不管組織上是撤職還是判刑，我薛立羣絕不會有任何的怨言……。”
咬了咬牙，薛立羣主動將所有罪責都攬了過來。
……
聞言眼光一閃，馮志明眯了眯眼，拿起煙盒點燃了一根菸。
深深的吸了幾口，他慢慢的走到會議室門口，背對着薛立羣矗立了好一會。
一直到手中的菸頭燃盡，他才猛的轉過了身體，擡起眼睛冷冷的看向了對方。
“你有這個誠懇的認錯態度，讓我很欣慰。至於追責這件事，以後再說吧……。”
在薛立羣驚喜的眼神中，馮志明走到了會議桌前，從上面拿起了一封帶有血漬的書信。
“這東西是從被你擊斃的日本特務身上發現的，你看看吧……。”
聞言小心的伸手接過信紙展開，薛立羣藉着屋外的餘暉，裝模作樣的看了一遍。
“這……這不是趙團長的筆記嗎？”
片刻之後，薛立羣臉色大變仰起頭，看着面無表情的馮志明一臉不解。“嗯……確實是他的筆記沒錯……。”
得到馮志明的親口確認，薛立羣呆立了幾秒鐘後，猛的站了起來。
“馮政委……這東西是從特務身上發現的？”
再次點了點頭，馮志明忽然長嘆了一口氣，又從衣兜裏拿出了一個信封。
“這個東西，是下午警衛連的人從邵夢茹的住所裏搜出來的，你再看看吧。”
……
說話間，在看到信封的那一刻，薛立羣臉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抽動一下。一股幾乎難以抑制的興奮和竊喜，讓他整個人都微微抖動了起來。
“立羣同志？……你沒事吧？”
察覺出了異常，馮志明頗爲詫異的看了對方一眼。
“哦……沒事的馮政委，我就是有點頭暈……。”
單手扶住會議桌，薛立羣下意識的低下頭深吸了幾口氣，好不容易纔壓制住了內心的激動。
下一刻，接過信封的他坐回到自己凳子上，慢慢的抽出信紙看了起來。
其實，這裏面的內容薛立羣早就知曉了。只是爲了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薛立羣竟然足足看了五分鐘。
“怎麼樣？你有什麼想法嗎？”
一直到失去耐心的馮志明出言提醒他，薛立羣才意識到自己有點得意忘形，趕緊尷尬的咳嗽了幾聲。
“馮政委……這件事其他人都是怎麼想的？我的意思是……老沈和楊團長他們知道嗎？”
其實，薛立羣心裏早就恨不得立刻借題發揮搞亂獨立團了，但考慮到現在自己目前的職位畢竟比較特殊，因此他第一反應就是先打探一下其他人的口風。
聽到這，馮志明慢慢的直起了身體，語氣平淡的說道：
“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他們回來了。不過沈存志目前需要應對橋上鎮附近的敵人，所以一時間怕是難以趕回來。至於楊成虎嘛……他們正好下午纔出發，我已經派人去追了。”
說到這，馮志明背起手看着頻頻點頭的薛立羣，忽然加重了語氣。
“立羣同志，你對這封信上的內容有什麼看法。直說吧……你覺得這裏面的內容屬實嗎？”
面對馮志明直白的提問，薛立羣忍不住嚥了一口吐沫，下意識的再次看了一眼手裏的東西。
擡起頭，他臉色凝重的說道：
“馮政委，有句古語說得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我承認趙團長確實對分區的建立和發展有過功勞，但是這並不能就此抵消一切……。更何況，目前咱們分區周圍的局勢您也清楚，日本人針對分區的春季大掃蕩已經是箭在弦上。
如果這時候我們內部出了問題，那可是要命的事情啊……。
馮政委，一團的出事的前車之鑑，我們不能不防啊……。”
說到最後，薛立羣再次將新一團中伏的事情扯了出來。
果然，在聽完薛立羣的分析後，馮志明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幾乎快要滴出水來……。緊皺的眉頭下，馮志明滿是血絲的眼睛劇烈晃動着，顯示出他內心的波動。
就在這時，一名通訊處的士兵忽然跑了進來。
“報告……西閆鎮送來的緊急情報！”
……
“西閆鎮？念……！”
聞言沒有動身，馮志明擡起手示意了一下通訊兵。
“四月九日上午，日僞軍兩千餘人突然從絳縣方向攻入我西閆鎮根據地，十萬火急！”
“什麼！？”
聽到這，馮志明頓時驚得大喊了一聲。
快步走到通訊兵的身邊，他一把扯過信紙，滿臉不信的看了一眼。
馮志明心裏很清楚，西閆鎮雖然貧瘠多山，但卻是九分區目前應對絳縣方向敵人的西大門。一旦日軍衝破那裏的天險，那整個九分區根據地就有失守的危險！
“快……！馬上派人去橋上鎮，將沈團長給我叫回來！”
……
呆立了幾秒鐘後，一臉焦急的馮志明直接衝着通訊兵大吼了起來。
“慢……！”
而就在這時，薛立羣卻突然出聲攔住了想要奉命離開的通訊兵。
快步來到馮志明身前，薛立羣扶着受傷的左臂一臉認真的解釋道：
“馮政委，老沈雖然在橋上鎮，但是他手頭上只有不到一個營的機動兵力。況且二團的防線已經夠寬了，我們不能再抽調兵力去西閆鎮了。爲今之計，我看還是調在東臺莊駐防的獨立團去迎敵吧。”
……
“哎呀……我也知道現在派獨立團去迎敵是最穩妥的辦法。可是立羣同志你有所不知，獨立團現在軍心不穩，怕是難堪大用啊……。”
面對薛立羣的提議，馮志明卻是臉色一苦，頗爲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哦？……軍心不穩？”
見狀，薛立羣在露出一臉不解的同時，眼神中也快速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其實，作爲保衛處的代理處長，薛立羣在來見馮志明之前就已經從手下人那裏打聽到了關於獨立團發生的事情，只是裝作不清楚而已。
……
果然，看到薛立羣似乎是不太明白，馮志明也將原因說了出來。
“立羣同志啊……今天下午我也是剛剛纔得到消息，獨立團的士兵在得知趙世勳被分區關押審查後，竟然在一個叫陸百川的連長帶領下私自離營要來分區駐地向我請願。
你說說，這都是什麼部隊啊，簡直就跟無法無天毫無紀律的舊軍隊一個樣！”
越說說生氣，馮志明直接脫下軍帽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顯然，獨立團私自離營爲趙世勳請命的事情，讓他在感到顏面盡失的同時心裏非常的不滿。
原則性極強的馮志明看來，部隊聽將不聽命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忍受的。
……
“哼……如果不是周宇他們把人勸回去並且一再向我保證，我非要嚴懲一下這些驕兵悍將一下，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軍法如山！”
……
滿臉竊喜的聽到這，薛立羣看着捂着太陽穴坐回到椅子上的馮志明，在裝出一臉驚訝的同時，心裏也終於摸透了對方的想法。
他明白，馮志明在得知獨立團軍心不穩後，事實上已經對趙世勳失去了最後的信任。也就是說，不管對方承不承認，馮志明都已經將他認定成了叛徒……。不僅如此，薛立羣甚至已經察覺到了馮志明心中時不時顯露出來了“殺心”。
只不過，似乎是顧慮到了什麼可能發生的嚴重後果，才讓馮志明一直隱忍着沒有說出來。
……
“馮政委，恕我直言，獨立團現在是分區應對日軍掃蕩的主要力量。爲了根據地的安危，無論如何這支部隊都必須要掌握在分區的手裏……。”
看着愁眉不展的馮志明，薛立羣走上來語重心長的提醒了對方一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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