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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天凉王破

作者:青花燃
“林……秋?”王寒潭的脸上,缓缓绽开了充满恶意的笑容。

  林啾谦虚地笑了笑:“你既是王氏的普通子弟,便该称呼我为宗主夫人或者剑君夫人,念你年少,第一次便不与你计较了。”

  此言一出,细细.碎碎的恶意自王寒潭身上蜿蜒而来,身后也袭来几缕,尽数汇入莲瓣中,那片介于虚幻和真实之间的绝美莲瓣,由八成渐渐展至九成。

  林啾随意地扫了眼身后,也分不清恶意来自哪一個或者哪几個万剑归宗的弟子。

  她无所谓地笑了笑——既然业莲需要恶意,她這辈子就注定得走黑红的路。

  王寒潭从人群裡拽出一個面孔艳丽,眼底却有青黑倦意的女子,指着林啾,恶毒地问道:“娇儿,你看看,魏凉剑君這個‘夫人’,是不是数日前想要进门分你宠爱的那個林秋?”

  女子抿着唇点了点头。

  王寒潭咧嘴笑起来,露出一口黑黄相间的牙,道:“啧啧,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啊!数日前還将贴身小衣送给我的女人,转头就抱上了万剑归宗的大腿,了不得了不得!回头呀,那小衣我也不敢用来做抹布了,便好好点起香火来供着呗!”

  小衣,来了!

  林啾叹息:“实不相瞒,自家父過世之后,家母忧思成疾,脑子出了点問題。她往外送的那些小衣,其实都是她年轻时候留下的旧衣裳。听闻你们王家家风很正,想必你也不会去乱动那些衣物,還請尽快将它送回清寅宗,否则,我只能怀疑你对家母有什么不轨之心了。”

  她装模作样撩起衣袖抹了抹眼睛,道:“为人子女,本该替家母背了這個黑锅,奈何如今魔患未除,你们王家同为正道中人,却虎视眈眈盯住我万剑归宗不放,试图兴风作浪。为了這天下苍生,我不得不实话实說!家父本就是为了除魔卫道牺牲了自己,相信他一定会理解我的不得已。林氏满门,心怀苍生,個人的声誉得失算不了什么!”

  林啾也沒冤枉郑子玉,原著中,恶毒女配林秋曾在郑子玉墓前脱下贴身小衣,說這是娘亲年轻时最喜歡的。

  王寒潭嘴角直抽。

  他早知郑子玉不要脸,却沒想到這個女儿青出于蓝胜于蓝,更是不要脸。最可恨的是,明明知道她在胡說八道,偏偏拿她一点辙都沒有。

  “所以,”林啾盯住王寒潭,面容恳切,“王家這位公子,一定不会对我母亲有什么非份之想吧?为了家母的清白,小衣送還之日,我会想办法請来几位德高望重的女前辈做见证。若是王公子已对那些衣物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夸张地抬起双手捂住脸,嗔道:“那你可真是再沒脸见人了!”

  這件事情本就是郑子玉咎由自取,林啾甩锅甩得干脆利落,毫无心理负担。

  王寒潭:“……”

  “丢人现眼!”王天破本欲看魏凉的好戏,沒想到這画风却越来越歪了,他恼怒之下,一巴掌扇在王寒潭脸上,“還赖在這裡做什么!滚回去闭门思過!”

  這一掌掴得实诚,王寒潭的脸颊顿时高高肿了起来,把眼睛挤成了一條缝。

  一张嘴,掉出了四颗牙。

  王寒潭蓦地抬头盯住了林啾,一双眼睛裡满是怨毒。

  林啾眼睁睁看着业莲第二片花瓣妖娆地绽至十成。

  一股更加强大的暖流自识海涌出,疯狂地冲刷林啾浑身经脉,极其磅礴的灵气在丹田中剧烈撞击,经脉和丹田涨痛得厉害,林啾感觉自己快要炸开了。

  林啾下意识地偏头去看魏凉。

  他又在神游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啾发现他的眼底竟残留着一抹未曾彻底褪去的杀意。

  感觉到林啾的注视,他很明显地定了定神,上前握住她的双肩,偏头冷冷地睨了王天破一眼。

  王天破不敢再留,急急施礼告辞。

  万剑归宗弟子個個神色有些复杂,看着魏凉扶林秋坐到旁边宽阔的白石台上,捏诀替她护法。

  他的声音极其平稳清冷,一字一句指引林啾结丹。

  林啾此刻已能内视,她强忍着剧烈的涨痛,调动经脉中澎湃的灵气,让它们依照魏凉的指引运行。

  经脉已被石钟灵乳彻底强化過,无比坚韧,焕发出莹莹七色流光,而经脉中的灵气源自识海业莲,无比精粹。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二者的契合度却不是很高,细细体察时,发现经脉之中有些淡粉色的透明障碍,使得灵气运行时扭腰折肚、搔首弄姿。

  林啾睁开眼,喘.息着低声对魏凉說道:“玉心经影响了灵气运行,有沒有办法解决它?”

  魏凉面孔清冷,微微俯身贴近她的耳畔,声线暗沉:“我喜歡……筋.酥.骨.软。”

  林啾呼吸一滞。

  便见魏凉立直了身体,眉眼间俱是冷色,一本正经地說道:“根基已定,无可逆转。你曾经误入歧途,后悔已是无用。从今往后,谨记勤勉刻己,或可将影响降至最低。”

  附近几個万剑归宗的弟子默默颔首,一副受教的神情。

  林啾无语地望着他。

  她觉得自己真是长见识了。什么正道第一人,這活脱脱一個衣冠禽.兽啊!

  她闭上眼睛,继续引导体内灵气运行。

  业莲之上,出现了一星异状。两片莲瓣轻轻.颤动,好像嗷嗷待哺的雏鸟。

  林啾心念一动,凭着本能,尝试将一缕灵气引入莲瓣的脉络之中,反哺业莲。

  灵气甫一接触业莲,林啾顿时感觉到一股极深刻的欢欣雀跃自识海弥漫至全身。打個不恰当的比方,竟像是初生婴生喝到了第一口奶一般。

  ‘莫非从来也沒人试過以灵气反哺业莲?’林啾小小地吃了一惊。

  她身为一個外来客,并不知道修真之人点滴积蓄灵气的艰辛——试想,寻常人筑基之后,打坐一個周天,才能蓄得一丝极细微的灵气,而這一整個周天中,心中不得有丝毫杂念,一旦分心,则功亏一篑。修真,本就是忍受无边孤寂的苦行。這样辛辛苦苦才能得到的点滴灵气,谁会舍得像她這样大手大脚,凭着心意乱用?

  旁人得到业莲,只恨不能将它彻底榨干,谁会一掷千金去做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林啾就不一样了,修为是白送的,石钟灵乳是白送的,业莲灵气更是白送的。轻易得到的东西,她实在是珍惜不起来。

  沒办法,人性本贱嘛。

  林啾再度引了一缕灵气进入识海。

  两片孤零零的莲瓣就像是久旱逢甘霖的绿植一样,轻.颤着,小心翼翼地将灵气分送至整片花瓣。

  林啾发现,介于虚实之间的业莲凝实了起来,原本它像是用墨汁悬画在清水中的墨莲,好似随时会溃散。而此刻,得到了灵气滋养的业莲莲瓣竟焕发出了金属般的光泽和质感。

  林啾心有所感,知道只要用灵气将业莲莲瓣彻底夯实,它便不会因为沒有汲取到足够的恶意而凋零闭合了!

  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心脏怦怦直跳。

  业莲反噬這种事,她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這次虽然侥幸過关,但谁能保证下一次還有人上赶着给她送恶意?

  万一今日王氏族人沒有送上门来,她是不是得像书中的恶毒女配林秋一样,找個修为低微的人活活折磨至死,来维持业莲不败?

  一旦踏出那一步,那就再也不可能回头了。

  底线只要被打破一次,后续就会有一万次。

  林啾心神一定,引导着周身灵气,缓缓渡入业莲中。

  修为提升得慢不要紧,反正眼下能对她造成威胁的人只有魏凉一個。若是魏凉护她,那這天下谁也奈何她不得;若是魏凉要她死,那么有沒有這一点灵气根本沒有任何区别。

  于是魏凉眼睁睁看着林啾在自己的引导下,修为一步一步,义无返顾地往下跌。

  魏凉:“……”

  還沒走开的万剑归宗弟子们:“……”原来世间真有這么愚钝的人,有剑君亲自指引,竟還能越练越回去了!

  灵气运行数個周天之后,林啾的修为重新回到了筑基初期。

  识海之中,两片业莲莲瓣彻底稳固了,暗金色光芒幽幽照映着识海,林啾灵台一片清明,整個人神清气爽。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虽然眼下修为暂时只是筑基初期,但无论体能還是力量,都要远远优于她刚穿越的时候。

  更令她感到惊喜的是,识海中的暗金色业莲,开始缓缓自转。

  业莲转动之时,散发出一股玄妙的牵引力,四周的灵气开始自发地沁入林啾的体肌,過程虽然缓慢,但却平稳而坚定。

  此刻的林啾,還沒意识到吃饭睡觉都在修行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她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面前满脸郁色的魏凉。

  她知道结丹之前,這個男人绝对不会动她。

  女子被采.补過实在是太明显了,做为正道第一人,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魏凉一定不会自堕声名。

  ‘叫你喜歡筋.酥.骨.软!’林啾得意地想。

  魏凉缓缓起身,面色平静,道:“云水谣除固元草之外,還有聚灵姝,服下可增道行二百年,虽千年难遇,但我若想要,便能寻到。”

  他微微俯身,耳语细若游丝:“王氏宗家,便藏了一株。”

  林啾:“……”

  她懂了,這就是個天凉王破的节奏!

  天生魏凉,便是要让王家破产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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