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断舍离 作者:未知 季蔓菁說:“阿姐,我是不是也可以参加成人考试,重新弄個好一点的文凭,我今天听店长打电话,一直在說這個。” “需要花钱,花点時間。你想考?” 她点点头,“如果可以,现在让我去上高中我也愿意。知识改变人生,我一直记着這句话呢。来了深城以后,我更觉得這句话特别对,我一個初中生,在這裡都找不到工作。” “那我抽空帮你看看。” 季蔓菁一张脸凑過去,小声說:“好听挺花钱的,是不是?” “你不是在赚么?不够我给你贴点。不過最好明年,明年的话我工作应该能稳定下来,到时候手头宽裕一些。” “我也是這样想的,我现在开始存钱,到明年我就可以去报考。我跟三姐也說了,她很支持我這样做。” 季芜菁点点头。 此后,季蔓菁就更有干劲了,她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元气满满的出门,又元气满满的回来。 季芜菁歇了一天就去上班了。 由着王静的破坏力很强,整個销售部到现在为止也還沒整理干净,好多重要的客户资料信息,撕碎的撕碎,缺失的缺失,有一部分還沒入电脑呢。 季芜菁到了以后也沒矫情,跟他们一起干活。 谁也沒提小三的事儿,大家都很缄默,连话最多的蒋闯都封了嘴。 下午,叶澜盛来了一趟,直接进了经理办公室,随后一個個叫名字进去问话。 郑建成那边撬不出来,叶澜盛只能对自己的人下手,实在不行,他就要动用一点手段,把人隐私扒的干干净净。 但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這样做,毕竟郑建成对他還算不错的,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对他多有提拔,给了他很多机会。 人一個一個的进去,连男同事都沒有放過。 季芜菁排在最后一個。 照理說他们是新来的,问话实在沒什么必要。 但叶总就是想问,有什么办法。 季芜菁进去,经理给关上了门。 她走到办公桌前,低着头,“叶总。” 叶澜盛坐在椅子上,穿西装打领带的模样很少见,多了点正气,成熟又稳重。 “头不疼了?” 季芜菁点头,“不影响工作。” “很好,公司有像你這样奉献精神十足的员工,作为领导,我很欣慰。” “我会好好努力的。”她认真的說。 叶澜盛盯着她的脸,片刻之后,不耐的說:“滚吧。” 季芜菁马不停蹄的滚蛋了,多一秒都待不了,心慌。 人都问完了,基本上他已经能够确定是哪一位,他拿起手机,划拉了一下,郑建成的微信下面紧挨着季芜菁的。 前天夜裡,他中邪了,手不受控制把季芜菁从黑名单裡拉了出来,然后就收到了一连串的信息。 挺好的,每一條都在骂他。 骂他是個芳心纵火犯,不负责任的老狗逼,吃了嫩草還嫌弃草太嫩的臭老牛等等,都不知道她那破了洞的脑瓜子哪儿来那么多词汇。 他起身走到玻璃窗前,别开百叶窗,一眼就能看到老老实实整理资料的季芜菁,身边游荡两匹狼,看着碍眼的很。 卢经理进来,“叶总,有眉目了么?” “有了。下班让正数进来第三位到我办公室来。” “是。” “对了,新来的工作表现怎么样?” “挺好的,特别是季芜菁,工作积极性很高,而且适应能力很强。”经理怕他不知道是哪個,還专门站在门口指了一下。 “這么能干,那這個月的指标我再往上提一提,沒問題吧?” 经理看了他一眼,不等他說什么,叶澜盛拍拍他的肩膀,“开個玩笑,不用当真,我知道你们销售部很给力。有個事儿說一下,公司员工之间不准谈恋爱,到时候贴個通稿,一旦发现,直接走人。” 经理愣了愣,而后点头,“知道了。” 叶澜盛走后,经理就将這條临时的公司规定宣布了一下。 蒋闯反应最大,“why!這是why!” 他一下跳到椅子上,大有揭竿起义的架势,“這是什么规定啊!這是要我单身一辈子么?!好不容易来了两個小姐姐,能看不能动,這是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扭曲!” 正当他越嚎越来劲的时候,叶澜盛突然回来了。 他的动作僵在那裡,“我要反抗”四個字才說出口。 叶澜盛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他。蒋闯萎了,两只无处安放的手,小心翼翼的缩了回来,踏在办公桌上的脚,往回收,慢慢从椅子上下来,整了整衣服,咳了一声,“叶,叶总。” 叶澜盛靠着门,朝着他勾了勾手,“你過来。” 蒋闯吞了口口水,依言走了過去。 等人出去了,季芜菁才抬眼看過去,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陈娟說:“這叶总也确实不人道,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喝到我們家小许的喜酒啊。” 不知哪個說了一句,“哎呦,爱情来的时候谁挡得住,到时候就偷偷的呗。越是禁止就越是要发生,我上個单位也是這样,结果一堆人玩地下情,他们還乐在其中。” “呦呵,這么說起来,還是添了情趣咯。” “是的呀。” 蒋闯被叶澜盛拎到外头,让他站在露台喊一百遍,我要抗议。 “我就坐在办公室听着,但凡我沒听到,就重新喊,喊到我每一次都听到为止。明白了么?” 蒋闯笑着,“叶总,您不要玩了,我知道错了,我保证尊重公司规定,坚决不在公司内谈恋爱。我要是谈了,就祝我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真的,我刚才就是玩,是为了逗大家高兴。” “是么?” “当然了,新来的两個小姑娘我都沒看上,其实我外面有女朋友了,真的真的!叶总,您就饶了我這一回吧,我保证绝对沒有下次。” 叶澜盛勾了下嘴角,“喊吧。” 說完,他就转身走了。 回到办公室,很快就听到蒋闯高喊叶总万岁。 他突然觉得,這叶总当得還蛮有意思。 刚坐下不久,薛妗就来了电话。 “阿盛,晚上去看电影呗。” “今晚不行,我有事儿。”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秒,“那好吧,那明天,行不行?” “可以。” “那就那么說定了。”薛妗高高兴兴的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薛琰在文件上签好名字,放在一侧,“都不知道你喜歡他什么。” “你這样的冷血动物是不会懂得。”她捏着银色调羹,优雅的,慢慢的搅拌着,“提醒你啊,少跟他接触,免得从你身上学些不好的东西去。” 薛琰嗤笑,“我身上哪点不好?我這几年醉心工作,连女人都沒有,倒是他夜夜笙歌,身边女人不断。你该让他跟我好好学习。” “那是因为廖姐姐手段狠,你不敢。”薛妗抵着下巴,挥掉他手裡的钢笔,“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啊?我都要订婚了,你们還不结婚,等什么呢。” 薛琰捉住她的手腕,說:“等哪天源叶前面挂上薛家的头衔,就是我结婚的时候了。” 她一下挣开,“别游說我,我不喜歡叶泽善。我就要嫁给叶澜盛,你就让家裡那個养女嫁呗。” 薛琰眼神冷了两分。 薛妗嘁了一声,“你又不肯,我才是你亲妹妹,别想牺牲我的终生幸福!” “不让你嫁给叶澜盛才是让你终生幸福。”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走了。”她丢下银色勺子,甩手走人。 她前脚刚走,他手机就响了,余光瞥了眼,顺手接起来,“什么事?” “你今天来么?” “不来。” 說完,他便直接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在一边。 …… 叶澜盛叫了郑建成来公司。 晚上,卢经理让季芜菁去给叶澜盛送晚餐。 经理觉得自己是個机灵鬼,一下就猜透了叶澜盛的心思。 到了食堂,有专门的厨师留下来给叶澜盛做饭。 季芜菁想了一下,按照他之前的喜好,报了几個菜。装好以后,她按照经理的吩咐,亲自送到叶总的办公室。 上去的时候,整一层的灯都亮着,两位助理都已经走了,季芜菁行至门口,收拾好心情,叩响了门板。 “进。” 隔着门板,都能感觉到他的懒散。 季芜菁推门进去,保持标准的笑容,端着食盒走到办公桌前,說:“卢经理让我来给您送餐。” 原来這世上喜歡多此一举的人真多。 “今天沒人送你回家?” “我一直都是自己回家的啊。” 季芜菁将饭菜一一摆上,把筷子递给他,“那您吃饭吧,我先走了。” “坐下。”他說。 她依言坐下来。 “看着我吃。” 她刚想拿筷子,此话一出,她立刻收回爪子。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办公室裡安静的落针可闻,叶澜盛吃饭一点声儿都沒有。 她有点饿,盯着他的嘴,越看越饿。 叶澜盛:“知道为什么卢海让你来送餐么?” 多少知道一点,她又不是傻子。 “可能是想提拔我。” “哦,提拔你什么?” 她抬眸,正好对上他戏谑的眼神,而后无谓的說:“提拔我当老板娘吧。” 叶澜盛笑了下,“你也想?” “想啊。”她端正坐着,用不正经的语气說着,“谁不想。” 叶澜盛停了筷子,手肘抵在桌子上,正视着她,“想我了?” 他声音很轻,轻飘飘的落在她耳朵裡,惹得她心颤了颤,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扣住,“想啊。” 叶澜盛笑起来,指了指后面,“裡面有個休息室,去裡面等我。” 這态度跟招妓是一样的。 季芜菁脸上的笑容不变,說:“你想浴血奋战么?” 叶澜盛态度不变,“去裡面等着。” 话音落下,办公室的门被人叩响,季芜菁去了裡面。 叶澜盛亲自去开门,郑建成来了。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灰头土脸的,估计這两天,王静也沒少闹腾。 “還在吃饭啊?” “刚吃完,您来的正是时候。” 叶澜盛招呼他坐下,又亲自给他倒了茶,等他喝過一口,才开口,“人我找到了。” 郑建成一顿,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又泄气一般,“她就是個蛮横无理的人!出轨是她先出的,凭什么财产要对半分?之前我不管她的时候,她玩的那么高兴,给外面的小白脸花了多少钱?!现在我要离婚,她来闹這一出!她凭什么呀!” 郑建成用力扯了一下领带,“小叶,我是什么样的为人,你還不清楚么?” 叶澜盛笑說:“师父,這些事您的家务事儿,我不方便插手。我怕若不是丰泽的负责人,您這事儿我管都不会管,可现在這丰泽由我做主,那我就不能让你们在這裡瞎闹。一個公司那么多人,公司要是黄了,那些人也就失业了,我得对他们负责。您想保护您想保护的人我理解,可不能牺牲那么多人,对吧?” “有句话叫做及时止损,您若是不想再继续亏损下去,那就快刀斩乱麻,该给的给,男人嘛,大气一点才是男子汉。更何况您是为自己的幸福买单,值得的。” 郑建成看着他,轻笑出声,“你有点变了。” “我早变了。” 稍后,两人又聊了一阵,郑建成的情人上来,三個人又聊了许久,等他们走了,已经九点了。 叶澜盛同他们一块走的,把休息室裡的季芜菁完完全全给忘了。 等的太久,又饿又累的季芜菁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是被季蔓菁的来电给吵醒的,那么晚還不回家,她有些担心。 “我這就回来了。” 周围一片漆黑,灯也开不着,挂了电话,她顺便看了眼時間,已经十二点了。 她借着手机光线,出了休息室,办公室裡早就沒人了。 好家伙,這人是把她给忘了。 整栋楼的电源都切断了,季芜菁下楼,大门口也锁着,她出不去了。 黑漆漆的行政大楼,阴森森的。季芜菁有点害怕,手机电量低,她赶紧给叶澜盛打了個电话,谁知道刚接起来,手机就沒电了,她一句话都沒来得及說。 這下就糟糕了,沒有手机,就沒有照明,乌漆嘛黑的,她不想回办公室。就只好坐在门板,盯着外面的路灯,真希望有個人能够经過。 可這点,门卫都该睡觉了。 夜深人静,她思维发散开,曾经看過的恐怖片又回到脑子裡,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還有,她好饿,饿的头晕。 她有点想哭。 然后就真的哭了起来,从小声啜泣,变成了放声大哭。 整個楼裡,都回荡着她的哭声。 哀怨非常。 哭到最后,季芜菁感觉脑仁疼,就不再哭了。 车灯光照射過来的时候,季芜菁很激动,她猛地站起来,不停的拍门,车子在大楼前停下来。她一张脸贴在玻璃门上,整张脸都挤压的变了形。 叶澜盛走近时,着实被她吓了一跳。 他给保安室打了电话,很快就有值班人员過来给开门。 “哎呀,我不知道楼裡還有人,我是確認過叶总您走了以后,才关的门,拉的电闸,我真不知道還有人。” 叶澜盛:“沒事,你回吧。” “对不起啊,小姑娘,下次要加班,先给我說一声,我好给你留着门呐。” 季芜菁委屈巴巴,她并沒有想加班的意思,“知道了,谢谢您。” 值班保安走后。 季芜菁很委屈的瞪了叶澜盛一眼,把她弄进休息室,還把她忘了,真是狗男人。 她揉了下眼睛,一句话也沒跟他說,抱着包包朝外走。 走了几步,叶澜盛拽住了她皮包的袋子,直接把她给拽了回来,拉到车边,开门就把她往裡面摁。 季芜菁不从,挣扎好多下,但她饿死了,沒一点力气,挣扎也是徒劳,可她却不放弃。惹得叶澜盛不耐烦,直接把她摁在座椅上,警告:“你再折腾试试。” 她咬咬牙,說:“你想浴血奋战啊?” 她坚信,他不想。 “你猜。” 季芜菁从他身上闻到了熟悉的沐浴液的气味,他是真的把她忘了,如果沒有打那個电话,他估计都想不起来。 他把人拎进去,而后关上车门。 车子驶出公司大门,叶澜盛问:“住哪儿?” 季芜菁說:“你找個车多的地方就行,我自己打车回去。” “好。”他也不客气。 话音落下,车内静悄悄的,谁也沒有說话。 叶澜盛果真如她所言,在一处车多的地方停了车。 季芜菁也真的下了车,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两人似是置气一样。 叶澜盛停了一分钟后,开车走了。他给了她一分钟的机会了,是她不知道珍惜,不知好歹! 季芜菁沒去看他的车子,什么也不想,只想回家睡觉。 她回家的时候很丧,在门口遇上沈遇被個女人摁在门上,直接爆炸。 沈遇却像是抓了救命稻草一样,推开那女人,把季芜菁抓到自己怀裡,說:“這是我女朋友。” 季芜菁瞪他,“你哪根筋搭错了?” “女流氓這是,刚才强吻我,你沒看到么?我差一点贞操不保。” “沒看见。” “你眼瞎吧可能。” 季芜菁心情不好,手肘抵在他肚子上狠狠一下,沈遇哼哼了两声,抓着她的手却沒有松开,“真的是流氓,你不救我,就沒人救我了。” “再见。” 女孩站在那儿,盯着季芜菁,又看了看沈遇,面色很沉。 “沒看见么,我女朋友不高兴了,你還不快走?!” 女孩咬着牙,上前狠狠一巴掌摔在沈遇的脸上,“你会后悔的!” 說完就走了。 那一下听着就很疼,季芜菁却觉得很爽,笑道:“活该。” 季芜菁挣开他的手,一把将他从门前拉开,拿钥匙开门。 沈遇摸了摸脸,說:“我是喝醉了,否则她哪儿有這机会。” “你现在看起来特别清醒。”季芜菁拿钥匙开门。 “這不是你把我吓醒了么,多亏了你,不然我就要被别人玷污了。” “神经病。” 季芜菁嫌弃的推开他,换掉鞋子,匆匆进门。 沈遇慢悠悠在后头,說:“你哭過了?” 季芜菁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是大妈么?這么喜歡多管闲事。” “你饿么?”他又问。 季芜菁摸了摸扁扁的肚子,真饿,又饿又渴,而且很累。 “不饿。” 三十分钟后,季芜菁還是吃了他做的一大碗面,整個人都暖起来了。 沈遇做完就去睡了,這会厅裡就她自己一個人,吃饱喝足,就开始胡思乱想,伤春悲秋。 …… 那以后,有一段時間季芜菁沒见過叶澜盛。 闹小三的事儿似乎就這样解决了,销售部人沒少,但究竟哪個說小三,一点儿八卦也沒漏出来。 季芜菁开始做电话销售,每天规定打几個电话,陈娟把她跟蒋闯分配在一起,两两搭配起来,合作默契。 蒋闯平日裡看着不靠谱,做事倒是很认真很有一套,季芜菁跟着他還挺轻松,出去应酬,他会保护她。 這天,原本约好了要請一位科室主任吃饭。 结果蒋闯家裡有事儿,许闻接替。 原本是蒋闯为主,季芜菁辅助,现在只能季芜菁为主,许闻辅助,這位客户一直是蒋闯在跟进。 不過并不难,只是续签個合同。 难是不难,可架不住对方能喝酒,爱喝酒,喝完酒以后,還要去唱歌,一边唱歌一边喝酒,他们只能陪着。 季芜菁头一次碰到這么能喝的,最后是实打实的喝醉了。 然后,她发了一回酒疯。 一夜過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人在酒店裡,身上的衣服倒是完好的,就是浑身酸疼,膝盖上還擦破皮了,手腕上有淤痕。 她有点慌慌的,赶紧给许闻打了個电话,先是问合同签上沒有,然后再问昨天发生了什么。 喝醉以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许闻什么也沒說,只道:“我会帮你保密的。” 就這样,他们之间有了一個连季芜菁都不知道的秘密。 然后关系突飞猛进,甚至超過了蒋闯,变成了很好的朋友。 這让季芜菁很慌,每天都在猜,为此,她不得不跟许闻走近,然后旁敲侧击一番,可這许同学的嘴,是真的紧啊。 這天,中午吃饭,季芜菁惯例叫了许闻一块。 宁桃出去了,原本的三人行,成了两人行。 蒋闯自从被叶澜盛抓去体罚以后,与单身女同事保持一米开外的距离,恪守规则! 季芜菁跟许闻一块进了食堂,她并沒注意到,靠窗位置,叶澜盛也在。 季芜菁打好饭,找了個位置坐下,食堂挺大,人也多,叶澜盛那個位置很难让人看到。 她坐下以后,许闻也過来了,在她对面坐下来。 两人打的菜每個都不一样,可以混着吃。 “你实话說吧,我喝醉是不是很可怕?” “不是,挺可爱的。” “什么啊,你就不能說出来?你這样藏着秘密,心裡不难受么?” 许闻笑了笑,“不难受。” 季芜菁很不快乐,她吃着他的牛肉,瞪着他,說:“你說,你要怎样才能告诉我?!” “這周末,你有什么安排么?”许闻顾左右而言他。 季芜菁:“沒安排,准备在家裡学习。哦,仁爱的妇科主任叫我一块去逛街。” 许闻:“你還挺有本事,這么快就建立关系了。” “相比我以前那個单位遇到的那些客户,现在這些医生都太可爱了。” “那是你运气好,遇上的都是好的。” “马上又一批新产品要上,有的忙了。有空就抓紧時間多休息,爬山去么?” 這一句话裡三個思路,季芜菁略微有点更不上,“啊?” “爬山去么?”紧跟着,他抬眼,打量了一番,问:“瞧你這样子就知道不锻炼,爬不了,是么?” “不是。”她摇头,爬山倒是难不倒她,但她并不想爬,睡觉不香么?非要去爬山。 “那你跟着我,等爬到山顶,我把秘密告诉你。” “真的?” “山顶上沒有秘密。” “那行啊,到时候你不要耍赖。” “当然不会,我像是這种人么?” 季芜菁盯着他,“很像。” 這边的气氛很是融洽,說說笑笑,好不快活。 叶澜盛一個人一桌,這儿的饭菜是实属难吃,他這個位置,可以看到整個食堂的全貌,自然就包括了季芜菁在内。 他百无聊赖,无所事事就瞧一個個进来的员工,然后就瞧见了季芜菁跟许闻一块进来,两人看起来关系不错,一路說笑到坐下還在聊,话题挺多的。 坐下以后,两人分食对方菜肴的画面,令人印象深刻。 還挺浪。 他略微收拾了一下眼前的餐盘,端着残羹冷炙,朝着季芜菁的方向走過去。她位置选得不好,是通往餐盘回收处必经之路。 叶澜盛走過去的时候,恰逢人有点密集的时候,不小心,便撞到了季芜菁。 她正喝汤,這一撞,碗裡的紫菜汤洒了一身。 她正要发作骂人,一抬头,看到叶澜盛本尊,她用力一吞,把這口气吞了下去,扯了個笑,“叶总好。” 叶澜盛浅笑,“抱歉,人太多,不小心撞到你。” “不要紧,不要紧。”她咧着嘴,心裡到底不爽,许闻递了纸巾過来,她微笑接過,反复擦身上的汤水。 眼下入了夏,衣服薄,汤水正好洒在胸口的位置,衣服跟透明的一样,若隐若现。 叶澜盛說:“我办公室裡有套衣服,要不你去换了。” 季芜菁沒抬头,微蹙着眉,說:“沒关系,一会就干了。” “销售人员首要的是衣着整洁,這衣服就算干了,也会留下油渍,你怎么出去见客户?” “我今天沒约客户。”她把纸巾放下,叶澜盛也甩手走人了。 她悄悄抬眼看了看许闻,想了下,身子凑過去一点,小声的說:“想不到這叶总对员工還挺关切的啊。” 许闻:“你刚才怼他,還蛮過瘾啊。” 她缩了下脖子,吐了吐舌头,說:“会被报复么?” “叶总那么大气,应当不会。” 季芜菁余光朝着叶澜盛瞥了眼,他神色沒什么异常,从食堂小门走了。 叶澜盛回了办公室,呆坐一小时后,拿了车钥匙离开了公司。 路上给梁问打了电话,人在休闲山庄打高尔夫,他直奔過去。 进了山庄就有人接待,带着他去找梁问。 他自然不是一個人打球,還邀了些朋友,不過這一群,叶澜盛都不陌生,所以就過来了。 他沒换衣服,西装打领,领带在路上被他给扯了,折叠好,塞给了身边的小姑娘。 衬衣扣子解开两颗,那股子正气一下就沒了。 到了地方,梁问刚打完一杆,见他来,就迎了過来,“哎呦,正装啊,真的去上班了?” 他脱了西装外套,又丢给了旁边的小姑娘,把袖子挽起来,扫了也遮阳棚下面的人,說:“什么活动?” “今天是健康活动。” “主人公哪位?” “喏,北城来的小公子。酷爱射击类游戏,来么?” 他摇头,“我就看看,在公司闲出屁了。” 梁问笑了笑,“你跟薛琰真是两個极端,他进公司以后,是忙出屁了,十天半個月见不到人。” “独生子不能比,沒人帮他抗,他只能自己来。我上头還有個大哥,用不着我尽心尽力。” “也是也是,再不济你妈那头的财产,也够你吃几辈子了。真羡慕我們叶医生,想干嘛就干嘛,生活美滋滋。” “滚。”他一掌拍在他脸上,把人挥开。 随后,梁问领着他過去,叶澜盛坐下,就不少人過来跟他搭话,受欢迎程度不亚于那位小公子。 坐久了,叶澜盛也觉得沒趣,跟了两段,就走了。 梁问给他安排了洗浴,叫了人带他去。 刚入了山庄大厅,一小姑娘突然跑過来,满眼兴奋,“是你呀。” 叶澜盛记性不是特别好,“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之前在北街我问你要過微信,我叫季菁菁啊。” 這個名字,让他有了一丝印象。 他扬了嘴角,說:“還挺有缘啊。” “是啊。”小姑娘很兴奋,毫不掩饰自己的愉悦。 叶澜盛:“有空么?” “有!” 他面上流露出不正经的假笑,“一起洗澡?” 小姑娘一愣,脸颊一下就红了,垂着头,犹豫不决,可能在做内心斗争。 叶澜盛沒耐心等,正要走,小姑娘上前拽了他的衣服,說:“你先陪我逛逛好么?” …… 晚上下班。 地铁上,季芜菁难得有位置可以坐,她小小一只,挤在边缘,发了一会呆后,拿出手机来刷娱乐新闻。 微博重新刷新,跳出了几個新的內容,尤为明显的是那個快被她遗忘的大学女主播。 之前关注了一阵,发现了一個破绽以后,她就知道這人一直在自导自演。可眼下,這人发出的照片,餐桌对面的那個男人,虽是個侧的不能再侧的影子。 可她知道,這是真人,真的不能再真。 文字配的是,【从今以后,我再不是一個人。】 季芜菁把她取关了。 她突然觉得這种偷窥太可笑了,所以坚决的告诉自己,拿得起放得下,偷窥的事儿坚决不能再做。 而后,她用自己的微博号,发了個状态告诫自己,【断舍离】。 …… 周末,季芜菁很早就爬起来,季蔓菁今天也休息,本想带着她一块去,但她赖床,叫了一遍,等季芜菁换好衣服,她還沒起,她也就放弃,穿戴整齐就出门了。 许闻开车過来接她,她起得早,蒸了两人份的饺子,拿了两瓶牛奶。 匆忙下去,许闻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许闻并非本地人,他大季芜菁三岁,也是毕业以后就留在這了,但他家裡條件不错,车是自己买的,還有按揭,房子是父母出资在這裡买了個小户型,全款拿下的。 條件比蒋闯逊色一点,但也不差。 听陈娟說,他之前也谈過好几個,都不了了之,不知道原由,說来說去,把理由按在了缘分上,就是缘分未到,所以才结不了婚。 季芜菁就听他们叨叨,并沒把這些话放到心裡。她眼下不急着谈恋爱,认真工作为首,次要是交朋友。 对她来說,他们都是朋友。 车子是普通的别克,十万出头一点。 季芜菁上车,把饺子分了大半给他,两人坐车裡先把早餐吃了,然后上路。 车子上了高速,许闻带她去爬深城的第一高峰崀山。 也就是說,這一趟要耗费两天時間,上去一天,下来一天,双休日就耗這個上了。季芜菁后悔啊,可人已经在车上,她连跳车都不行。 车子驶過路程一半的时候,季芜菁的手机响了下。 叶澜盛发了微信,她下意识的遮掩了一下。 【在哪儿?】 【路上。】她怀疑這人是在新欢怀裡发的信息,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心裡就有点不快乐,本来就不快乐了,這会更不快乐了。 【?】 面对這個问号,季芜菁沒回。 過了会,這人直接打了电话過来,她吓死了,余光瞥了眼认真开车的许闻,下意识的挂了电话,“骚扰电话来的。” 许闻沒应,仍是认真的开着车,只道:“再二十分钟就到了。” “哦。” 季芜菁捏着手机,迅速的给叶澜盛回了個【?】。 等了一会,叶澜盛毫无反应。 一直到他们抵达崀山,這人才来了信息,【回来。】 季芜菁:【我跟朋友爬山,回不来。】 有那么一瞬,叶澜盛差点想砸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