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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南柯一梦14

作者:姜子牙
御书房灯火彻亮。

  永裕立在门外,抬头望了望天上一弯茭白的明月,身边的侍卫已经忍不住开始打哈欠。

  永裕捏紧了手上的浮尘,硬着头皮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出去。”

  赵琼负手而立,站在挂着《江山社稷图》那面墙面前,听到开门声,头也不回的命令道。

  “皇上,子时已過。”

  永裕乖乖的退出去,仍壮着胆子在门口說。

  “朕知道了。”

  皇上的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永裕缩了缩身子,老实的噤声。

  守门的侍卫听到声音,也打起精神来。

  赵琼的目光定定的落在画上。

  从前殷淮安在的时候,他在他面前提過這幅画。

  那时候的场景到现在想起来還记忆如新。

  那人低着头,下颚的弧度优美,他弯弯的唇角,垂下的睫毛下晶亮的眸子,都好看的如剪影一般撩人。

  他温柔的說:“皇上会得偿所愿的。”

  他真的得偿所愿了。

  在沒有他的二十年后。

  在他把他丢掉的二十年后。

  赵琼闭了闭眼睛,疲惫的把额头抵在画纸上。

  画纸的墨香好闻又勾人,是一种他很熟悉的味道。

  清淡又宁静,如同那個人。

  赵琼睁开眼睛,不敢置信的仔细闻了闻。

  香气不减,反而更加浓烈。

  赵琼怔忡,轻轻的用手碰了碰画。

  画挨着墙,发出沙沙的摩沙声。

  是你回来了嗎?淮安。

  赵琼想起赵元介的那番话。

  想了想又忍不住自嘲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他在的时候你盼着他离开,他离开你又盼着他归来。”赵琼摇了摇头,自嘲的笑起来:“可笑啊可笑。”

  他怎么会回来呢?

  他该是恨透了他,這二十年来,连他的梦都不愿意入。

  赵琼坐回书案前,负气的将桌上的奏折一骨碌全扫到地上。

  奏折落地的动静很大,门口的永裕听了想进来劝慰皇帝,只开了一個小缝,就听见皇帝带着怒气的声音。

  “不许进来!”

  永裕噤若寒蝉。

  皇上今晚上不知被哪個不长眼的惹得不高兴,他已经很久沒见皇上气成這样了。

  洁白的画纸被铺在御案上,赵琼往砚台加了些龙井茶,用手绢垫着那块墨,动作娴熟的开始研磨。

  他有個节俭的好习惯,一块墨开了头,就会把它用尽。

  墨汁黑亮,墨香四溢。

  赵元介带来的這块墨,虽比不上自己的常用的古泉墨,却也是块好墨,称得上是上上之品。

  赵琼取了只笔,轻轻点了点,然后大笔一挥,在画纸上勾勒出一個人形。

  然后他皱了皱眉,嫌弃的将那笔一扔,用食指蘸了墨水,俯下身子认真的开始描摹记忆裡那人的音容笑貌。

  “用了這么多年,到底還是用不惯。”

  時間是最好的滤镜,他让人把過去的坏都忘掉,只留下美好物事,叫人容易怀念从前。

  开始怀念過去,說明這個人已经老了。

  殷淮安是二十年前的殷淮安,赵琼是二十年后的赵琼。

  他们之间隔着二十年光阴。

  或许也要過二十年,殷淮安才能原谅赵琼。

  但不会再有二十年了。

  赵元介对赵琼的感情不深,他小时候很少见到赵琼,只远远望上一面,后来开始读书,才见面多了。

  真正能让他感受到来自赵琼的温情时刻還是那次去御书房。

  君子端方,温润明静。

  毕竟是自己的生父,還是有一段血缘纽带联系着。

  原本不打算问的問題,不打算干涉的念头,都跟着开始迟疑起来。

  “他非死不可么?”赵元介犹豫了很久才问。

  “是。”殷子时并不看他,淡淡的說:“你心软了。”

  其实也不是非死不可,只是报复的意愿太急切,他是可以留赵琼一命,但他沒有那么长的時間去部署,去让他跌下皇位。

  他不過是寄居在赵元介梦境裡的一缕冤魂,自身尚身不由己,哪裡顾得上别人。

  平日裡面对赵元介的时候,他是平静淡然的,甚至還有心思去逗弄赵元介。

  但实际上,他时时刻刻都感受到体内的戾气,那些殷淮安留下来的,被背叛、被舍弃的怨念,和对赵琼的恨。

  他不愿意将這些表露出来,不愿意被這些负面情绪控制,去对赵元介迁怒。

  因此赵元介以为他看起来并沒有那么的恨赵琼。

  他都懂,只是他不想解释。

  他只是淡淡的看了赵元介一眼,态度变得疏离了些。

  赵元介对上他毫无温情的眼眸,露出被刺了一般疼痛的表情。

  他莫名的心慌起来,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提问。

  “对不起。”他诚恳的道歉。“父皇犯的错,应该由他自己承担。”

  “我方才不该那样问你。”

  赵元介想明白了,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不该也不能插手,当年的事本就是父皇的错,上天既然让殷淮安留下,還给予他可以控制人的本领,应当是让他将此事了结吧。

  他一插手,未免伤了情分。

  殷子时默念清心咒,将赵元介勾起的怨气压制下去,這才赏脸看他一眼。

  “无事,我不怪你。”

  毕竟世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他自己也只是继承了殷淮安的怨念而已,他更在意的,是赵琼死后,他会何去何从。

  赵元介将他内心的疑问问了出来。

  “淮安,事成之后,你……”赵元介咬了咬下唇,有点艰难的說:“你会离开嗎?”

  称呼的亲近,是为了拉近彼此的距离。但殷子时的性格,完全不会注意到称呼這种小细节。

  “我也想知道。”殷子时低头无奈的笑了,“如果能离开,那也是好的。”

  “毕竟這日子,太无趣了。”

  已经熟悉的梦境世界。

  一成不变的生活。

  都是无趣的根源。

  赵元介不习惯他這样死气沉沉的样子,但又觉得這样寥落、寂静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他好像触摸到他真实灵魂的一角,這個发现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轻缓起来。

  “淮安,你觉得人死后,会有来世么?”赵元介转移话题,想让气氛变得轻松些。

  “或许。”殷子时联想到自己,但不敢确定自己是惯例還是特殊。

  “那、那就算是有。”赵元介微微一笑,继续說:“那下辈子,咱们還要再遇见。”

  “那可不是咱们說了算。”殷子时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的想法真的太天真了。

  咱们。

  默念這两個字,赵元介心下一甜。

  “相逢即是有缘。”赵元介肯定的說,“我們還会遇见的。”

  殷子时不置可否:“那便期望,我們的相遇时,都過得不错吧。”

  赵元介十分同意的点头,望着他笑起来。

  明亮阳光的笑脸,真是像极了从前。

  佛堂。

  烛火摇曳,赵元宏就這烛光,一笔一划的抄写《心经》。

  照往常這個点,他早就安寝了。

  但是父皇罚他抄佛经,他也不敢假手于人,乖乖的抄了三日,這《心经》抄完,第二日就可以重新回国学堂读书。

  最后一笔落下,赵元宏凑過去吹了吹,想让墨迹快点干。

  他站起身,肆意的伸了個懒腰,发出舒畅的长叹。

  “我這几天沒去,赵元介那家伙不知道怎么得意呢。”赵元宏磨了磨牙,“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

  他听說赵元介献了幅不知哪路神仙送来的《江山社稷图》,让父皇十分满意,甚至昨日還亲自考教了他功课。

  听了就让人想将他揍一顿。

  更何况還杖毙了母后放在他那边的眼线,這就是在明晃晃地打他的脸。

  想起那盒糕点带来的屈辱,简直旧恨新仇一齐涌上了心头。

  赵元宏觉得自己今夜大概是睡不着了,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弄赵元介,才更有意思些。

  “赵元介。”他咀嚼着這個名字,阴狠的笑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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