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间章——或许所有的一切都是枯芒草
那年我大概十二岁吧,十二岁...对,就是十二岁。
小学四年级嘛,我记得很清楚。
诶?
你问我明明跟她见面就会吵架,但为什么事情的源头却很难记起来?
叶子,所以說你一直都是一個小孩子啊,讨厌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哦,就像我喜歡你是不需要理由的,我讨厌她当然也不需要理由。
叶子,你怎么脸红啦,嘿嘿,是姐姐喔,是姐姐对弟弟的喜歡啦,臭小子想什么呢。
诶诶!手,手老实点,怎么還生气了...别拍我屁股!痛死啦!
好啦好啦,烦不烦,想听我讲故事就闭上嘴巴,当好本小姐的坐骑。
還有,你能不能不要趁乱在我屁股上乱摸?
真是拿你沒办法。
嗯...說到哪了来着
啊,对了,我十二岁那年,我家老爷子說要去炎家,跟炎家的那位开個会,然后老爷子就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玩玩。
這部分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想都沒想就答应了,因为我很期待。
诶?你问我在期待什么?
嗯
现在想想挺好笑的,但也不怕你笑话,当时的我很期待跟炎十二月再次见面。
嗯,对的,再次。
我第一次跟她见面是在七岁的时候,一次机缘巧合,我們說上了话,那個时候的炎十二月只是個喜歡臭屁的小孩子,明明比我小一岁,却总是一副本小姐宇宙第一厉害的样子。
那目中无人的自信和臭屁的性格是真的令人讨厌,但
我很喜歡看她臭屁的时候露出的笑容,既纯粹,又强大,嗯...是跟阿叶姐不同的强大。
七岁时的她很有趣,色彩很鲜艳,很明亮。
那個时候她喜歡拉着我的手說些无聊的话:
白筱白筱,以后我就是炎家的掌门人,厉害吧。
白筱白筱,我可是炎国千年来最厉害的天才,我老爹告诉我的,佩服吧。
白筱白筱,你姿色不错,可以做我的专属女仆,荣幸吧。
七岁的她很有趣,虽然自不量力,但是我很喜歡那個浑身散发着张扬与自信的小女孩。
所以我很期待,五年不见了,当年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是不是变得更自信了呢?是不是变得更有趣了呢?她能带给我怎样的乐趣呢?
之类的,我一路上都在想這些事情。
嗯?叶子,你怎么不說话了?這個时候插两句嘴才是你喜歡做的事情吧?
嘛,不插嘴也好。
還有,你的爪子要是再不老实我真的要生气咯。
哈?你說這是为了不让我从背上滑下去才采取的保护措施?
那你的手指为什么总是在以一個非常微小的频率蠕动啊?
...别一脸做出了痴汉行为后被抓包的惊慌啊!
臭叶子!难得還想相信你的!
算了,不說這些了,不许乱动了喔,不然我就剥夺你的坐骑资格。
嗯...我记得那天天气不好,阴沉沉的,也不下雨,气压很低,沒有风。
我跟老爷子吃完晚饭到达炎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我让老爷子不用在意我,他就直奔会议室去了。
我随处逛了逛,毕竟炎十二月沒有得到我也会来的消息,我就想,看到我之后她一定会很开心吧,是不是又会拉着我的手,对我规划她過去那些无聊的未来呢?
于是,我满怀期待的在炎家宅邸走啊走。
然后,我在餐厅看到了她。
一如我所料,五年過去,她出落得非常漂亮,虽然不及阿叶姐,但是已经可以跟我相提并论了。
叶子,你笑什么?
哈??你說我自恋?!放屁!你知道在学校裡有多少人想当老娘的舔狗嗎?
你姐姐我可是香饽饽!
你看不见我的美貌嘛?你看不见我的身材嘛?
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都不珍惜,叶子,小白对你非常失望并给了你一记手刀。
哼,现在知道道歉了?臭叶子,下不为例喔。
然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再吃我一记小白手刀吧你!嘿咻!
咳咳。
十一岁的炎十二月变了很多,她变得表情淡薄,曾经的笑容被她悉数隐藏了起来,她眼裡尽是冷漠,再也不见一丝一毫的张扬,取而代之的是不深不浅的城府。
我很失望,但我可以理解。
毕竟這就是成长嘛,人总会变的,五年時間足以改变很多事情,更何况她是炎家的继承者,有很多事情她应该学会习惯。
我們的事情发生在那之后。
我笑着向炎十二月打了個招呼,她看到我之后愣了一下,就连戴在脸上的面具都差点脱落,但她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对我淡淡地点了個头。
小主,這個章節后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后面更精彩!她对我說:白小姐,好久不见。
我当时心裡一下子就不好受了,以前她不是這么叫我的,我心道:装什么大尾巴狼呢,還白小姐。
但我還是笑着对她說:小十二,好久不见啦。
结果她竟然皱起了眉,冷着脸斥责我,她說:白小姐,注意你的称呼和分寸,至少在公共场合請叫我炎十二月。
我說叶子,换做你来,你听到一個比你小的小屁孩,装的跟大人一样去說话,還一脸欠揍的表情来斥责你,你不生气?
但我是大人嘛,大人就该有大人的肚量,所以我就对她說:呵呵,臭丫头片子,你装你马呢?
对啊,我就是大人啊,如此酷炫的词汇,如此果决的判断,這不是大人是什么?
叶子,你笑什么?
然后,炎十二月明显又愣了一下,刚刚還勉强维持着的面具索性直接甩到一边,她嘲讽我:白小姐,几年不见你還真是变得沒礼貌了,脏话随口就說,真不知道白叔是怎么教导的你。
這我能忍?我包忍不了的呀,說我沒家教嘛不就是,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她也不该直接說出来嘛,毕竟我還是個少女,少女的矜持她总该考虑考虑吧。
然后我就說:那也总比某個不择手段的人贩子来的好。
结果她就真生气了,走到我面前,死死盯着我,咬牙切齿:白筱,我劝你收回這句话。
噗库斯库斯库斯,笑死個人啦,比我矮半個头的小屁孩還敢威胁我?
叶子,你看嘛,我們是小孩子,心气之争才是放不下的东西,所以我就故意不看她,装作四处寻找东西的样子:诶?小土豆子還敢威胁人了?你站在哪啊炎十二月,我怎么看不见你?
然后,這個阴险小人趁我不备,一拳就打到我的肚子上。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啦,我俩就扭打在一起,最后的结果嘛
咳咳,不說這些,她要是不偷袭,我肯定就赢了。
事情就是這样吧,自那以后,只要我见到她就忍不住想跟她吵架,看她破防的样子实属令我愉悦啊。
怎么了叶子,怎么又沉默了?
——
——
听完小白說的一切,沈七叶叹了口气,他望着眼前不知通向何处的黑暗小路,问道:
“小白,所以你俩最初吵起来的原因,是她对你的称呼嗎?”
白筱想了想,然后点点头,气恼道:“臭屁的小孩不讨厌,臭屁又爱装大人的小孩才令人讨厌!”
沈七叶面色复杂:“你有沒有想過,可能人家叫的是白筱姐?”
白筱一脸疑惑:“对啊,我知道她叫的是白小...”
她突然捂着脸,痛苦地喃喃自语:“额...等一下,叶子,你先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当年的事情是我的误会?从一开始就是我在找事儿?”
沈七叶抬头望天,那云彩可真云彩啊,周围的树也是,真的很树。
白筱一下子沒了力气,软趴趴地附在他的肩上,小声叹着气:“那也沒办法啦,事情都已经這样了。”
沈七叶无奈的笑了笑:“好啦小白,我知道的,你其实一直都在为了十二月考虑,对吧?”
白筱皱着的小脸儿一下子红了起来,她把脸埋在沈七叶的肩膀上小声支支吾吾:
“你在說什么呀叶子,我怎么听不懂?”
森林很静,除去两人說话的声音,就只有沈七叶踩在枯枝上发出的喀嚓声和一些野生动物偶尔传出的叫声。
沈七叶看着不远处发着亮光的宅邸,又把白筱往上掂了下:
“小白,你以为我們相处了多久了?况且你也說了,十二月只有在跟你吵架的时候才能把面具摘下,我知道的,你只是不想她活的太压抑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家的小白這么善良,又怎么会沒有原因的就去找别人吵架呢?”
白筱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谁是你家的,臭叶子。”
“小白。”
沈七叶望着夜空轻声呼唤。
“干嘛。”
白筱环着他的脖子,声音愈发细小。
“其实吧,照你的說法,那我觉得十二月一直都沒变啊,可能她会迷茫,也可能会不自信,又或者会突然一下子找不到方向而钻牛角尖,但這都是正常的,因为這就是青春,人是一种在思辨中成长的生物,所以你不用再担心她了,她可是炎十二月,她很厉害的。”
白筱抬起头,轻轻给了沈七叶一记手刀:“臭叶子,谁担心她了,别說這种让我犯恶心的话。”
然后她的嘴角淡淡上翘,使劲揉了揉沈七叶已经乱糟糟的头发:“好啦好啦,說了這么多我都累了,快点回去吧,等下做好吃的给你。”
“好耶~背了你一路,我也累得够呛,啊,小白很轻,我自己体质不好,怪我怪我。”
他随口說道,一边应付着小白,一边回忆起那晚在月光下,炎十二月张扬而桀骜的笑容,不由得,他也笑了起来。
“時間差不多了,白,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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